“老楊家辦喜事？誰？”
    “楊勇！”
    ……
    清晨的鞭炮紅色紙屑，混著煙硝彌漫在整個水嶺村上空。
    還洋洋灑灑地落了一地，格外喜慶。
    楊旭院外那棵老槐樹下，已經擠滿了前來討喜糖吃的鄉親們。
    還不少半大的孩子擠在院門口，個個掀起身前的衣擺，擺出布兜的模樣準備用來裝甜甜的糖果。
    院內則站著朱翠芬、李鳳蓮、陳玲玲、廖婷和王燕等平日裏親近到的朋友，臉上個個揚起喜悅的笑容。
    自然整個村委的幹部在劉水根的帶領下，也前來給新人送上祝福。
    他們時不時踮著腳往院外方向瞅，看看新郎到哪兒。
    一時院內院外，擠滿了懷揣祝福的人群。
    今天是陳霞出嫁的日子。
    她穿著剪裁精致的大紅色中式婚服，頭戴精美新娘頭飾，坐在大紅床上，手指絞著衣角，卻整個人格外漂亮耀眼。
    王秀今天也十分耀眼。
    丸子頭用珍珠頭繩固定在腦袋後，粉色旗袍襯托著她優雅又溫柔。
    她深知陳霞緊張，便以過來人的經曆在旁柔聲安撫。
    醜丫則穿著耀眼又夢幻的公主裙。
    小手緊緊牽著陳霞的喜裙裙擺，點了美人痣的小臉十分認真，時刻記住媽媽的交代。
    今天她是小花童，責任重大呢。
    一定要將小霞姑姑美美的送上婚車，絕對不能讓裙擺弄髒了，要不然就不美了！
    “小霞，別緊張，有哥在呢。”
    楊旭靠在門框上，衝陳霞咧嘴一笑，“大喜的日子，就該笑著等新郎來迎接他美麗的新娘。”
    說完，還是伸手扯了扯老感勒脖子的白色襯衣。
    為了陳霞，他隻能忍著穿半天。
    這楊旭的話，讓陳霞鼻子一酸。
    兩個月前她被母親和大哥狠心利用和拋棄。
    是楊旭這個非親非故的人，將她從那腐爛的泥潭拉了出來。
    認作幹妹妹。
    還讓她遇見了楊勇，讓她徹底有了家。
    如今，又要親自送她出嫁。
    這恩情，怕是幾輩子都無法償還。
    “大哥，我……”
    “曖曖曖，現在可不是感動的時候啊。”
    楊旭見她雙眼通紅，連忙抬手打斷，“要是新娘妝花了，可就不美了。”
    “姑姑！要是小臉花了，小朋友都會笑話你的。”
    醜丫不明白姑姑怎麽了，可聽見不美了，立刻嘟著嘴就說：
    “醜丫不要姑姑變成小花貓，要讓幼兒園那些小朋友都羨慕醜丫有個仙女一樣的姑姑。”
    “嗬嗬，好，好！姑姑聽醜丫的，今兒一整天保證美美的。”
    陳霞被醜丫的古靈精怪逗樂了，吸了吸鼻子，臉上才揚起燦爛的笑容。
    見狀，王秀和楊旭才露出欣慰的笑容。
    這時。
    陳玉娥攙扶著陳老爺子走進屋內。
    “小霞，爺爺來送你出嫁了。”
    陳玉娥笑盈盈看向盛裝打扮的堂妹，真心替她感到開心。
    “小霞，爺爺祝你新婚快樂。”
    陳老爺子走到陳霞跟前，布滿皺紋的手從口袋裏掏出一封厚實、上麵印著‘喜’字紅包，遞了過去，笑容慈祥：
    “也祝你和大勇兩人，幸福美滿！”
    “堂姐也有祝福喲。”
    陳玉娥也掏出一封厚實的紅包，“祝你和楊勇百年好合，兒女滿堂。”
    楊旭和王秀見狀，站在一旁安靜看著。
    “堂姐，爺爺，你們……”
    陳霞看著眼前唯一對她真心好的至親，又低頭看了眼兩份承載美好祝福的紅包。
    她忍不住再次紅了眼眶。
    但謹記醜丫的叮囑，極力隱忍著不讓在眼眶打轉的淚水弄花了臉。
    不想讓楊勇，迎接的是一位小花貓新娘。
    其實堂姐今兒能來親眼送她出嫁，在她的早在意料之中。
    但沒想到爺爺他老人家也來了。
    至於母親和大哥……
    來了，她不會驅趕，但不會叫一聲媽和大哥。
    她的大哥，隻有楊旭。
    不來，也沒什麽遺憾。
    見陳霞隱忍著眼淚，陳玉娥心裏也不好受。
    她笑著拍了拍堂妹的肩頭，寬慰道：
    “好啦，都是一家人不說兩家話。這是我和爺爺對你的祝福，收下吧。”
    說完，又將紅包往前遞了遞。
    陳老爺也笑著，“是啊，這是爺爺僅能為你做的，收下吧。”
    “……好！你們的心意，我收下了。”
    陳霞收下兩人的紅包，緊緊捏在手中。
    “姑姑，擦擦……”
    這時醜丫懂事的遞上紙巾。
    “謝謝醜丫。”
    陳霞將紅包遞給王秀保管後，才接過紙巾小心翼翼擦拭著眼角的淚點，生怕妝花了。
    “陳老爺子，咱們出去等吧。”
    楊旭眼見接親時辰差不多了，真怕待會兒人多擠到了陳老爺子，便和陳玉娥一起將人攙扶了出去。
    等他們剛走出房間。
    朱翠芬的喊聲從院外傳來
    “新郎來啦！”
    緊接著院外響起喧鬧的祝賀聲，還有鄉親和孩童拿到喜糖的歡聲笑語。
    很快。
    楊旭就看見楊勇穿著嶄新西裝，胸前別著紅花。
    正被劉金旺、大壯和李鵬飛幾人說笑著推搡走來。
    他蕩著笑容的嘴角咧到耳後根，激動地快步衝進堂屋，迫不及待去迎接新娘。
    新娘被迎出堂屋後。
    依照習俗，需向長輩行敬茶禮。
    楊勇和陳霞需要恭敬地向陳老爺子奉上茶水。
    陳老爺子樂壞了，又掏出事先準備好的紅包遞給楊勇。
    還拉著他的手連連叮囑了好幾句。
    皆是希望他以後能善待和包容自個孫女。
    楊勇當著滿場的鄉親們，當眾發誓要對陳霞好一輩子，若不然天打雷劈。
    這可把村裏還未成婚的女人們羨慕壞了。
    當初她們瞧不上的糙漢，沒想到是個疼老婆的好男人。
    亦羨慕陳霞。
    一個村外人，竟能在他們村風光又體麵的出嫁。
    敬茶本可以結束，但陳霞強烈要求，讓楊勇和自己給楊旭敬上一個。
    這下可楊勇可就犯難了。
    按輩分吧。
    他是楊旭的堂哥，楊旭還得喊他一聲哥呢。
    可按自家媳婦這邊算，他現在反倒成了妹夫。
    這身份調轉的太突然了，讓楊勇尷尬地直撓後腦勺，憨憨的。
    楊旭、王秀和陳霞等人見他拿不下地的模樣，笑得更歡了。
    這憨貨。
    腦子咋就轉不過彎來呢。
    “大勇啊，甭撓腦瓜子。”
    一旁看不下去的村長劉水根開口了，“按規矩，你給大旭敬茶時，改口叫哥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