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七章 計謀初現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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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晨光剛透進西廂窗欞,歐陽雪已端坐案前,指尖捏著一根銀針,在燭火上輕輕一掠。她將針收進袖袋,起身推開房門。門外小童捧著托盤等在階下,上麵擱著一隻青瓷小瓶,標簽寫著“安神·夜夢寧”。
    “家主昨夜睡得可好?”她接過瓶子,聲音溫和。
    “回姑娘,老爺今早醒來氣色極佳,還特意吩咐廚房燉了燕窩送來。”小童低頭答道。
    歐陽雪微微頷首,轉身將瓶子放進藥匣。她沒再說話,隻從袖中取出一張薄紙,鋪在案上,用炭筆寫下一行字:“三日之內,必生波瀾。”寫罷,紙角一折,壓進硯台底下。
    她剛合上藥匣,眼角餘光便掃見後山石徑上有兩人影閃動。那二人穿著唐門弟子服色,一人背著藥簍,另一人手中攥著個布包,走得極慢,卻頻頻回頭張望。
    歐陽雪不動聲色,退回屋內,隻留一道窗縫未閉。
    半個時辰後,兩名弟子在藥廬外僻靜處停下。年長些的打開布包,露出一塊銅牌,表麵刻著扭曲紋路,中央是一枚滴血之眼圖案。
    “這紋樣……我在通緝令上見過。”年輕弟子壓低聲音,“血魔教外圍信物,凡持有者,一律視為同黨。”
    年長弟子皺眉:“她若真是血魔教的人,怎會主動留下這東西?”
    “未必是她自己落下的。”年輕弟子盯著銅牌,“我聽守穀弟子說,當日她入穀時,包裹曾被巡衛翻檢過。說不定是那時混進去的。”
    “可她治好了家主的毒,手法精妙,絕非尋常醫者能及。”
    “正因如此才可疑。”年輕弟子咬牙,“越是高明,越可能是為接近家主設的局。”
    他們低聲爭執片刻,最終決定先不聲張,暗中查訪歐陽雪三年前行蹤。
    這一切,歐陽雪早已料到。
    夜深,藥庫鐵鎖輕響,一道黑影翻牆而入。她摘下麵紗,從懷中取出一枚相同的銅牌,悄然移開原存放處的標記,在賬冊夾層裏塞進一張字條,隨即躍出庫房,身影沒入林間。
    次日清晨,雜役老陳被刑堂帶走。他住在偏院柴房,平日負責搬運藥材,素來老實本分。審問時堅稱不知銅牌來曆,隻說前夜有人塞錢給他,請他代為保管一個包裹。
    消息傳開,藥廬內外議論紛紛。
    歐陽雪照常赴診,進門時恰逢家主正聽長老稟報議事會安排。
    “歐陽姑娘雖有奇技,但出身不明,若授客卿之位,恐難服眾。”長老語氣恭敬,卻不容妥協。
    家主坐在榻上,眉頭微蹙,手中茶盞遲遲未飲。
    歐陽雪緩步上前,從藥囊取出一個小陶罐,倒出幾粒丹丸,放入溫水中化開。
    “這是新配的寧心散。”她將藥碗遞過去,“這幾日您勞神過度,脈象浮躁,需靜養三日。”
    家主接過碗,目光落在她指節上——那裏有一道淺痕,像是昨日施針時劃破的。
    “你又耗損真元了?”他問。
    “不過是尋常調理。”她垂眸一笑,“您若安康,我便無憾。”
    家主沉默片刻,忽然抬手,將藥碗放在一旁,站起身來。
    “從今日起,凡質疑歐陽姑娘者,皆以動搖門基論處。”他聲音不高,卻字字清晰,“她是我請來的貴客,不是任人盤查的犯人。”
    長老還想開口,卻被家主一眼製止。
    歐陽雪低頭斂袖,似有感動,實則心底冷笑。她知道,這一紙禁令隻會激化矛盾,而混亂,正是她最需要的東西。
    當晚,她借探視傷患之名進入刑房。守衛靠在牆邊打盹,鼻息沉重。她推門而入,反手掩上。
    牢中老陳蜷坐在草席上,手腕已被鐵鏈磨破。
    “你想活命嗎?”她蹲下身,直視對方雙眼。
    老陳抬頭,眼中滿是驚懼。
    “說出實話,我就讓你走。”她從袖中取出一袋銀兩,“足夠你在外州安頓十年。”
    “我……我真的不知道那牌子是誰放的!”老陳急道。
    “我不問你知不知道。”歐陽雪聲音平靜,“我要你寫一封信,就說你貪圖錢財,偷了邪教信物,藏在自己屋裏,想等風頭過去再賣個好價錢。”
    老陳怔住:“可我沒拿……”
    “寫了,你現在就是清白的。”她將紙筆遞過去,“不寫,明日上堂,你就成了血魔教奸細,株連九族。”
    老陳顫抖著手接過筆,蘸墨寫下悔過書。歐陽雪看過一遍,滿意地收起,又在他掌心放了一小包迷香。
    “今晚子時,藥效發作,守衛昏睡一刻鍾。你從後窗爬出,沿溪水往南三裏,有人接應。”
    說完,她起身離去,腳步輕穩。
    第三日午時,那名年輕弟子獨自潛入廢棄祠堂。他在牆縫中摸到一塊銅牌,正是昨日所見之物。他握緊銅牌,呼吸急促,腦海中閃過歐陽雪施針時的專注神情,又想起她為家主熬藥時低語的溫柔話語。
    他開始懷疑。
    是不是真的誤會了她?
    可若不是她,誰要栽贓老陳?誰又能悄無聲息地調換證物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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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他站在祠堂中央,手心出汗,遲遲未動。
    與此同時,歐陽雪坐在西廂繡架前,手中絲線穿引如飛。她繡的是一枝白玉蘭,花瓣漸次展開,針腳細密。
    窗外傳來巡夜弟子的腳步聲,由近及遠。
    她停下針,抬起左手,指尖輕輕劃過唇角,像在丈量笑意的深淺。
    遠處鍾樓敲響戌時。
    她吹熄燈燭,隻留一線月光灑在繡麵上。白玉蘭的蕊心,用紅絲線勾了一點,鮮亮得如同初凝的血珠。
    她伸手撫過那一點紅,忽然聽見院外有衣袂破風之聲。
    緊接著,一道人影落在院牆之上,單膝跪地,似在等候指令。
    歐陽雪沒有起身,也沒有出聲。
    那人從懷中取出一枚飛鷹銜劍的銅牌,舉過頭頂。
    她終於開口,聲音很輕:“來了多少人?”
    “七隊,已按您的布置,分別潛入各哨口。”
    “很好。”她站起身,走到窗前,“告訴他們,再等五日。我要唐門自己撕開口子,然後——我們進去。”
    那人領命欲退。
    她忽又叫住:“把東側糧倉的防火符換了。別讓火燒得太早。”
    “是。”
    人影一閃,消失在夜色中。
    歐陽雪重新坐下,拿起繡花針,繼續穿線。
    針尖挑起紅線,刺入布麵,拉出一道筆直的痕跡。
    就像刀鋒劃開命運的表皮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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