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14章 神像驚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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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月光斜照進斷牆缺口,龍吟風貼著地麵將諸葛雄輕輕放下。他右手還攥著那枚沾了濕泥的木片,指節發緊。腳步聲從廟門方向傳來,越來越近。
    他沒時間再找新藏處,隻能把人往神像底座後拖。碎石刮破手背,他沒停。破布蓋住諸葛雄的臉,隻露出一點鼻息。他自己縮進夾角,脊背緊貼冰冷石座,呼吸一點點壓下去。
    三個人影走進大殿。
    為首那人穿灰袍,腰間別著短刃,靴底踩在瓦礫上發出脆響。他抬起刀柄,在神像基座邊緣敲了兩下。震動順著石麵傳到龍吟風肩頭。
    “有人動過這裏。”灰袍人低聲說。
    旁邊一人蹲下,手指抹過底座邊緣的灰塵,“痕跡是新的。”
    第三個人守在門口,手按劍柄,“辛七,要不先報上去?”
    叫辛七的沒答話。他又敲了一下,這次力道重了些。底座內部傳出一聲極輕的“哢”,像是機括鬆動。
    龍吟風瞳孔一縮。
    這聲音他聽過。小時候在司徒府密道裏,父親帶他練躲殺術時,觸發過類似的機關。一旦完全打開,底座會下沉半寸,露出暗格——但也會帶動上方神像的眼珠轉動,指向藏人位置。
    現在不是時候。
    他屏住呼吸,全身肌肉繃住不動。心跳被他壓得緩慢而低沉,這是幼年訓練出的本能。
    可就在這時,諸葛雄喉嚨裏滾出一聲悶咳。
    聲音不大,但在死寂的廟裏格外清晰。
    三人同時轉頭看向東廂角落。
    “那邊!”守門的人拔劍出鞘。
    辛七抬手示意慢行。他慢慢靠近供桌,刀尖點地,每一步都試探著落腳點。另一個人繞向側翼,準備合圍。
    龍吟風知道不能再等。
    他左手探入袖中,摸出一枚銅錢。拇指一彈,銅錢飛出,直擊香案邊緣油燈。
    燈歪了一下,燈油潑灑出來,浸濕了底下殘破的布條。火苗蹭地竄起,先是小團,接著舔上橫梁垂下的蛛網,越燒越大。
    “走水了!”守門人大喊。
    兩人立刻撲向火源。辛七抽出腰間布巾去撲火焰,另一人踢翻香爐壓火口。濃煙升騰,遮住視線。
    龍吟風抓住機會,一手抄起諸葛雄衣領,低身往前挪。膝蓋壓著碎瓦爬行,動作輕得像貓。他記得後窗有處斷框,木質腐朽,容易撬開。
    離火堆遠了,煙霧漸稀。
    他摸到窗邊,劍鞘抵住腐爛的窗欞,用力一頂。木頭斷裂的聲音很輕,幾乎被火勢掩蓋。他背起諸葛雄,翻身出去,落地時順勢滾了一圈卸力。
    荒院雜草齊膝,他伏在草叢裏沒動。廟內還在救火,沒人發現他們已脫身。
    他把諸葛雄放在一棵枯樹後,靠穩了。那人臉色發青,額頭滾燙,呼吸比之前急促。肩傷滲出血來,染紅了包紮的布條。
    龍吟風撕下自己衣擺,浸了夜露擰幹,敷在他額上。又從隨身藥囊裏取出一顆丹丸塞進對方嘴裏。這是雲岫給的鎮痛散,能撐兩個時辰。
    做完這些,他抬頭看廟。
    火已經被撲滅,隻剩焦味彌漫。辛七站在香案前,低頭看著燒毀的布條,眉頭皺著。他蹲下身,撿起半塊未燃盡的木片,翻來覆去看了幾眼。
    龍吟風心頭一緊。
    那是他之前掉落的那塊。
    辛七盯著木片邊緣的刻痕,忽然抬頭,目光掃向後院方向。
    龍吟風立刻低頭,縮進草叢陰影裏。他沒動,也沒換位置。隻要不動,黑夜中的枯草足夠遮掩身形。
    片刻後,辛七站起身,朝門外揮手。守門那人走出來說:“外圍沒人接應,信號也沒發出去。”
    “說明目標還在附近。”辛七聲音低沉,“受了傷,帶個累贅,跑不遠。”
    “要不要擴大搜?”
    “不用。上麵要活口,不能驚動太多人。留一個守廟,我和你去北巷查動靜。”
    兩人說完,轉身離開。最後一名弟子留在廟門口,靠著門框坐下,手握刀柄,眼睛盯著院內。
    龍吟風等了足足一刻鍾,確認其他兩人沒折返,才緩緩吐出一口氣。
    他摸了摸劍柄上的紋路。兩條龍纏著一把劍,中間有一道細裂痕,是早年戰鬥時留下的。父親說過,這徽記隻有嫡係血脈才能佩戴。
    現在他離真相更近了一步。
    但他不能衝動。子時還沒到,那個留字條的人還沒出現。地圖上的進攻計劃也還沒發動。他必須等到最後一刻,才能判斷誰是幕後之人。
    他把諸葛雄往枯樹洞裏推了推,用枯草蓋住下半身。自己靠在一旁,長劍橫放膝上,右手始終沒鬆開劍柄。
    月亮升到中天。
    距子時隻剩半刻。
    廟裏靜得可怕。守門的弟子打起盹,腦袋一點一點。風吹動殘破的幡旗,沙沙作響。
    龍吟風盯著廟門,眼神不動。
    他知道真正的對峙還沒開始。
    但他已經準備好。
    遠處街角傳來一聲鴉鳴。
    守門弟子猛然驚醒,抬頭望天。
    龍吟風指尖一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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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那不是野鳥叫聲。是合歡宗傳遞暗號的方式。他曾見過一次,在北境戰場上,敵方用這種聲音通知埋伏完成。
    現在它出現在這裏。
    意味著包圍圈正在收攏。
    他低頭看諸葛雄。那人嘴唇幹裂,呼吸微弱,藥效快過了。
    如果等下去,對方可能撐不住。
    可若現在衝進去,就是送死。
    他必須做選擇。
    他伸手進懷,摸出那隻受傷的信鴿。翅膀還在流血,但它的眼睛睜著,有求生的勁兒。
    他咬破手指,將血塗在鴿腿的竹管上。這是最原始的標記法,隻有收到人才能認出來源。
    然後他輕輕托起鴿子,對著它耳羽說了三個字。
    鴿子掙紮著站起來,撲騰幾下,竟真的飛了起來。歪斜著掠過廟頂,消失在夜空。
    做完這些,他重新握住劍。
    廟門內的守衛已經站起,正在和趕回來的辛七說話。兩人神情嚴肅,似乎收到了什麽消息。
    龍吟風緩緩起身,將諸葛雄往更深的樹根處挪了挪。
    他最後看了一眼天空。
    月光正照在城隍廟的殘簷上,映出一道斜斜的影。
    他蹲下身,手指劃過地麵一道淺溝。那是雨水衝刷留下的痕跡,通向廟後一口廢棄的井。
    井口早就封死,但最近有人動過封石。
    他記得父親說過,司徒家舊宅的地窖鑰匙,一共三把。一把隨母親葬在墳中,一把藏在祠堂神像眼裏,最後一把……
    就在城隍廟這口井底。
    他的手指停在溝邊。
    原來他們想毀的不隻是舊宅。
    而是鑰匙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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