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28章 疫病真相,逆藥現陰謀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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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甘草抱著穀芽跨過營門,腳底踩在凍硬的地麵上。防風緊跟在後,手按刀柄,目光掃過兩側哨塔。醫帳前堆著藥渣桶,烏鴉站在杆頂,歪頭看著他們。
    他把穀芽放在避風的角落,用外袍裹緊。她臉色發青,呼吸微弱。甘草從藥箱取出銀針,在她頸側三處穴位刺入。片刻後,她喉嚨發出一聲輕咳,胸口起伏了一下。
    防風低聲問:“能醒嗎?”
    “還活著。”甘草說。
    他低頭整理藥箱,手指摸到底層暗格。那裏有一封信,火漆印是雙葉紋。他不動聲色將信收進袖中。
    四周沒人來接應。隻有雜役走動,端著空藥碗。甘草注意到那些碗底殘留藥渣呈灰白色,氣味辛烈帶澀。他取了一點放入小瓷瓶。
    登記簿放在醫帳門口的木桌上。他走過去翻看,發現近五日全營九成士兵都服用了“防風湯”,劑量高達常規三倍。用藥記錄上蓋著太醫院驗訖章,簽批人一欄寫著“陳皮監製”。
    甘草合上簿子,回到穀芽身邊。她還沒睜眼,但脈象比之前穩了些。
    金銀花這時掀開帳簾走了進來。她臉色蒼白,走路不穩,扶著門框站了一會兒才走近。
    “外麵有曼陀羅。”她說,“剛移栽的,花苞還沒開。”
    甘草抬頭:“在哪?”
    “營地西牆外荒地,種得不深,土還是鬆的。”她從袖中取出一段紫色莖株,“這不是自然生長的。”
    甘草接過,放在鼻下輕嗅。一股辛辣味直衝腦門。他點頭:“致幻為主,配合斷腸砂可引發高熱、抽搐、神誌錯亂——像極了疫病症狀。”
    防風站在帳口聽完,轉身出去。他沿著西牆外圍巡查,用刀尖掘開表層泥土。泥裏有細小的藍色結晶,在陽光下泛著冷光。
    他帶回一小撮樣本,遞給甘草。
    “斷腸砂。”甘草說,“和上次毒霧裏的成分一樣。”
    金銀花靠在桌邊:“他們用曼陀羅製造幻覺,再讓士兵服用過量防風湯傷肝,最後用斷腸砂加重病症。別人看了會以為是瘟疫爆發。”
    防風說:“可為什麽要這麽做?”
    甘草盯著手中三樣東西:藥渣、曼陀羅莖、藍色粉末。他忽然開口:“防風湯本身無害,但用量超標會損傷肝絡。若同時攝入斷腸砂,毒性會被放大三倍以上。而曼陀羅能讓人產生恐懼、妄語、攻擊傾向——這不像治病,倒像是為某種控製做準備。”
    金銀花喘了口氣:“控心劑。”
    甘草點頭:“茜草留下的藥方裏提過,控心劑需以特定藥材組合激活。其中一味就是大劑量炙商陸——正好出現在防風湯裏。”
    防風皺眉:“誰能讓整個軍營統一服用這種藥?必須經過太醫院批文,還得有軍中藥官配合。”
    甘草沉默片刻,從袖中取出那封密信。火漆揭開,紙麵隻寫八字:“風起西北,心歸逆閣。”
    金銀花看了一眼:“逆藥閣……又來了。”
    防風盯著那行字:“陳皮已經被押,但他背後還有人。能調動太醫院文書、掌控邊疆藥供、還能偽造批令——這個人一定還在係統之內。”
    甘草說:“不止如此。這份藥方早在五日前就開始執行。那時我們還在京城查案,說明指令下達更早。幕後之人早就布局,等的就是這一刻。”
    金銀花扶著桌子站起來:“蘇木呢?他是太醫院判,有沒有可能……”
    話沒說完,她停住了。
    甘草想起穀芽昏倒前說的三個字:“別信……蘇……”
    他沒回應,隻是把密信攤在桌上,與其他證據並列。
    四下安靜。
    防風打破沉默:“現在怎麽辦?上報兵部?”
    甘草搖頭:“不行。如果對方能在太醫院內部下發假藥令,說明體係已被滲透。一旦打草驚蛇,後續追查會更難。”
    金銀花低聲道:“那就先封鎖消息,查清楚是誰在軍中負責配藥。”
    防風立刻行動。他走出帳外,召來兩名親兵,命其封鎖水源入口,並暗中排查軍中藥官背景,重點查近三個月內是否有異常調任或私下接觸外人的情況。
    帳內隻剩三人。
    甘草重新打開藥箱,取出一隻玉研缽,將三種樣本分別碾碎混合。藥粉遇空氣後微微發熱,冒出淡灰色煙霧。
    金銀花屏住呼吸:“這是……反應了?”
    甘草點頭:“三種藥物在體內相遇會產生溫熱感,刺激神經中樞。患者會出現躁動、自殘、聽令於單一聲音等行為——這就是控心劑的觸發機製。”
    他抬頭看向防風:“敵人不需要軍隊造反,隻需要讓他們失去判斷力,隻聽一個人的話就夠了。”
    防風眼神一凜:“你是說……有人要借‘疫病’之名,對整支邊軍實施精神操控?”
    “正是。”甘草說,“名為治疫,實為洗腦。第一步用曼陀羅引發混亂,第二步用防風湯製造恐慌,第三步用複合毒物完成控心。整套流程隱蔽至極,連大夫都可能被蒙蔽。”
    金銀花忽然想起什麽:“西北三營急報說是水源染毒……但我們來時檢查過水道,沒有明顯汙染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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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甘草說:“因為他們不是投毒在水源,而是通過藥物循環間接實現。士兵每日服藥,藥性積累到一定程度才會發作。表麵看是集體暴病,實則是定時啟動的毒陣。”
    防風握緊刀柄:“那我們現在掌握的證據足夠定罪嗎?”
    甘草搖頭:“有物證,無人證。藥方雖出自太醫院,但簽批可用仿章。除非能找到原始令稿,或者抓到現場投藥之人。”
    金銀花靠在桌邊,聲音虛弱:“還有一個辦法。”
    “什麽?”
    “找到最初下令更換藥方的人。那份命令不可能完全無痕。隻要查軍中醫簿存檔、比對筆跡、追溯印信使用記錄——一定能挖出源頭。”
    防風說:“我這就去調檔案。”
    他轉身出門。
    帳內光線變暗。夕陽照進半邊,映在藥箱上。甘草低頭看著那封密信,指尖劃過“逆閣”二字。
    金銀花輕聲問:“你相信穀芽那句話嗎?‘別信蘇’。”
    甘草沒回答。
    他知道蘇木曾被脅迫,兒子失蹤,被迫參與陰謀。但也正因如此,他最容易成為棋子——哪怕本意不想作惡。
    可若真是他下的令呢?
    他閉了下眼,又睜開。
    眼下最重要的是阻止毒效擴散。他已經讓防風下令暫停發放防風湯,但之前服下的藥還在體內作用。必須盡快配出解劑。
    他打開藥箱底層,取出一個小布包。裏麵是赤芍給的護心膏殘片。他曾懷疑這膏藥被動過手腳,後來發現其中混有夢引草——一種能增強藥物吸收的輔料。
    但現在,它或許能派上用場。
    他將護心膏與九轉回春丹混合研磨,加入少量甘草粉,製成新型解丸。命名為“破迷丹”。
    第一批試用於五名症狀較輕的士兵。半個時辰後,其中三人停止抽搐,意識恢複清晰。
    有效。
    他立即命人批量製作。
    夜深了。
    防風回來,帶來一份軍中醫簿副本。上麵記載,五日前確有一道加急令送達,要求全營服用“強化防風湯”以禦瘴氣,落款為“太醫院參議監製”,並附有火煉紅砂印。
    甘草對照陳皮商會查獲的朱砂樣本,確認一致。
    “又是火煉紅砂。”他說,“隻有太醫院高層才能調用此印。”
    防風沉聲說:“現在能接觸到這印的,除了人參,就隻有……蘇木。”
    帳內一片寂靜。
    金銀花看著甘草:“你要去見他嗎?”
    甘草站起身,將最後一瓶破迷丹交給防風:“先把藥發下去,救醒更多人。等天亮,我去一趟藥房總庫。”
    防風問:“為什麽是藥房?”
    “因為真正的原始令稿,不會留在案卷裏。”甘草說,“隻會藏在配藥現場——帶著溫度、氣味、墨跡未幹的那種。”
    他披上外袍,走向帳門。
    風沙拍在臉上。
    遠處營牆下,一道人影正蹲在水渠邊,手裏拿著一把刷子,似乎在清洗什麽。那人聽見腳步聲,猛地抬頭。
    甘草停下。
    月光照清了對方的臉。
    是軍中藥官,手裏刷的是一塊刻著“蘇”字的木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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