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08章 秘壘溯源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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青色巨鳶載著眾人,如同一道流光,急速穿行於厚重的雲層之中。身後那道冰冷強大的神識雖未再直接攻擊,卻如附骨之疽,始終遙遙綴著,帶來無形的巨大壓力。
青霖麵色沉凝,不斷變化著方向,試圖借助雲層和下方複雜山脈的幹擾擺脫追蹤。另外兩名青痕成員則全力催動自身力量,在巨鳶周身布下一層淡淡的青色光暈,盡可能隔絕氣息。
林晏緊抱著依舊昏沉的蘇辭,感受著她體內氣息在青霖所贈丹藥作用下逐漸平穩,但那枚暗紅煞丹依舊沉寂,涅盤散帶來的新生力量也潛伏深處,仿佛暴風雨前的寧靜。他警惕地注視著後方,心中那份不安愈發強烈。被一位“心劍”級的劍堂高手如此鎖定,絕非易事。
飛行了約莫一炷香的時間,下方地貌逐漸從崇山峻嶺變為一片廣袤無垠、霧氣氤氳的沼澤濕地。瘴氣彌漫,古木盤根錯節,水窪星羅棋布,視野極差,卻是個藏身的好去處。
青霖操控巨鳶,一個俯衝,紮入濃密的瘴氣之中,貼著渾濁的水麵急速飛行,七拐八繞,最後衝向一叢極其茂盛、藤蔓垂掛如瀑的巨大榕樹。
眼看就要撞上那密密麻麻的氣根和藤蔓,青霖手中打出一道玄奧的法訣。隻見那些藤蔓和氣根如同擁有生命般,自動向兩側分開,露出一個僅容巨鳶通過的、幽深的洞口!
巨鳶毫不停滯地飛入其中。
身後藤蔓迅速合攏,將入口徹底掩蓋,隔絕了外界的一切窺探。
洞內並非想象中漆黑一片,岩壁之上鑲嵌著一些散發著柔和白光的奇異苔蘚,提供著照明。通道初時狹窄,很快變得開闊,竟是一個巨大的地下溶洞。空氣清新,並無憋悶之感,隱約有水流聲傳來。溶洞中央搭建著十餘座樣式古樸的木屋和石屋,一些同樣身著素青服飾的身影在其中安靜地忙碌,見到青霖等人返回,隻是微微點頭示意,並不多言,秩序井然。
這裏便是“青痕”的一處秘壘。
巨鳶緩緩降落在一片平整的石台上。立刻有兩名女子上前,小心地從林晏手中接過蘇辭,送入一間收拾幹淨的石屋內安置。
“此地有先祖留下的古陣守護,能隔絕外界探查,暫時安全。”青霖對林晏道,眉宇間的凝重卻未散去,“但那‘心劍’巡風使既已察覺我們的方向,恐怕不會輕易放棄,必會在外圍反複搜尋。我們不宜在此久留。”
林晏點頭表示明白。他環顧這處地下家園,能感受到此地彌漫著一股平和卻堅韌的氣息,與世無爭,卻又隱含著某種時刻準備應對危機的警惕。
“蘇辭她……”林晏最關心的仍是她的狀況。
“丹藥隻能穩住傷勢,補充消耗。”青霖語氣嚴肅,“她強行服用三顆涅盤散,又透支力量引發煞丹異動,看似因禍得福提升了實力,實則根基已損,隱患極大。劍堂的‘劍鞘’煉製之法本就歹毒,旨在扭曲和壓榨血脈力量為其所用,而非正途。她此刻就像一座內部布滿裂痕、卻塞滿了炸藥的火藥庫,若不及時疏導修正,下一次力量失控,後果不堪設想。”
她看向林晏:“你以靈犀之力為她疏導,雖是無奈之舉,卻也歪打正著,靈犀印的包容與調和特性,確是緩解其體內衝突的最佳媒介之一。但終究是治標不治本。”
“何為治本之法?”林晏急切問道。
“喚醒她血脈中真正的青鸞之力,以正統古道洗滌煞氣,化解涅盤殘力,重塑根基。”青霖眼中閃過一抹堅定,“這需要進入秘壘深處的‘溯源古鏡’,那裏殘留著一絲先祖之力,能引導她感知並掌控自身血脈本源。但過程絕非易事,甚至頗為凶險,需她自身有絕強意誌,也需你在外以靈犀印相助,穩定其心神。”
她頓了頓,意味深長地看著林晏:“而且,在此過程中,你或許也能借助古鏡之力,進一步明悟你自身靈犀印的奧秘。你的靈犀印,似乎……與我等所知的正統劍堂傳承,有所不同。”
林晏心中微動,想起淵叟也說過類似的話。
就在這時,一名青痕成員快步走來,遞給青霖一枚散發著微弱波動的玉符:“霖姐,外圍警戒點傳訊,發現那巡風使的蹤跡已在沼澤邊緣徘徊良久,似乎在布置某種大型探查法陣,恐怕……古陣也隱藏不了太久了。”
青霖麵色一沉:“知道了。通知下去,做好隨時撤離的準備。”她轉向林晏,“時間緊迫,必須盡快讓蘇辭進入古鏡。你隨我來。”
她帶著林晏來到溶洞最深處的一麵光滑如鏡、卻非金非玉的巨大石壁前。石壁表麵天然形成無數玄奧紋路,中心處微微凹陷,散發出古老蒼涼的氣息。
“將手按在鏡麵上,注入你的靈犀之力。”青霖指示道。
林晏依言而行。當他的靈犀之力接觸石壁的瞬間,整麵石壁猛地蕩漾起水波般的漣漪,中心凹陷處緩緩浮現出一團柔和卻深邃的青光,仿佛通往另一個空間。
“古鏡已啟。我會在外護法,並盡量拖延時間。”青霖鄭重道,“記住,無論鏡中發生何事,守住本心,引導她,而非替代她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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林晏重重點頭,深吸一口氣,邁步踏入了那團青光之中。
仿佛穿過一層冰涼的水幕,眼前景象驟然變幻。他發現自己置身於一片無盡的混沌虛空之中,腳下是蕩漾著微光的鏡麵,倒映著漫天星辰。蘇辭正懸浮在鏡麵中央,雙目緊閉,周身氣息起伏不定,青符與煞丹的光芒交替閃爍,極不穩定。
而在蘇辭對麵,虛空之中,緩緩凝聚出一道模糊的、由光影構成的女子虛影。其容貌與蘇辭有幾分相似,氣質卻更加溫婉堅韌,眼神中充滿了慈愛與不舍。
正是蘇婉殘留在此的一縷神識印記!
“娘……?”蘇辭在迷蒙中發出無意識的囈語,淚水從眼角滑落。
那虛影溫柔地注視著她,緩緩抬起手,指尖亮起一點純淨無比的青芒,輕輕點向蘇辭的眉心。
“孩子……感受它……記住它……這才是我們血脈真正的力量……源於生命與守護……而非殺戮與掠奪……”
隨著那點青芒沒入,蘇辭身體劇烈一震,周身混亂的氣息仿佛找到了主心骨,開始向著那點青芒匯聚、梳理。她腕間的青符印記爆發出前所未有的純粹青光,那暗紅煞丹在這光芒照耀下,竟微微顫抖起來,表麵的凶戾之氣被逐漸淨化、剝離,露出內部更深處一點掙紮的、被扭曲的核心。
林晏立刻盤膝坐下,全力運轉靈犀印,溫和的力量如同橋梁,連接著蘇辭與那古鏡之力,幫助她接納和引導那磅礴卻溫和的先祖氣息。
過程看似平穩,實則凶險萬分。蘇辭體內被劍堂強行植入的煞劍之氣瘋狂反撲,試圖汙染那純淨的青芒;涅盤散的殘餘藥力也時而躁動,與青鸞之力產生衝突。蘇辭臉上不時露出痛苦之色,身體顫抖。
林晏穩守心神,不斷調整著靈犀之力的輸出,如同最精密的舵手,引導她在力量的亂流中艱難前行。
漸漸地,蘇辭的氣息開始變得平穩而深厚,那青鸞之力逐漸占據了上風,開始一點點地改造著她的經脈,淨化著煞丹,融合著涅盤藥力。她的眉心處,甚至隱隱浮現出一個與那古鏡紋路相似的、淡淡的青色徽記。
然而,就在這關鍵時刻——
整個鏡麵空間猛地劇烈震動了一下!
外界,秘壘之外。
那名一直徘徊的“心劍”巡風使,似乎終於確定了大致方位,竟不惜耗費本源,催動了一件破陣秘寶!
一道尖銳無比、凝聚到極致的劍芒,如同鑽頭般,狠狠刺入了古陣的防護光幕!
雖然未能立刻破開,卻讓整個秘壘都為之震顫!
青霖臉色一變,雙手疾揮,全力加固陣法。
而鏡麵空間內,這突如其來的外界幹擾,瞬間打破了內部的平衡!
蘇辭悶哼一聲,剛剛平複的力量再次躁動!那本已被壓製下去的煞劍之氣如同找到了突破口,猛地反噬!
更糟糕的是,在那反噬的煞氣之中,林晏清晰地感受到了一縷極其隱蔽、卻異常熟悉的冰冷神識——正是來自外界那名巡風使!他竟然試圖趁此機會,透過陣法縫隙,將一縷神識侵入古鏡,直接幹擾蘇辭的覺醒過程!
“哼!宵小之輩!”虛空中的蘇婉虛影怒斥一聲,光芒大放,試圖驅散那縷入侵神識。
但那縷神識極其刁鑽狡猾,並不正麵抗衡,反而如同毒蛇般,直撲蘇辭意識中最薄弱的地方——那段關於蜀州城被圍捕、林晏為她擋劍、以及“隻能活一個”的恐懼記憶!
“放棄吧……掙紮有何意義?你終將害死他……”冰冷的低語直接在蘇辭意識深處響起。
蘇辭的意識瞬間陷入混亂與巨大的恐慌之中,力量失控加劇!
“蘇辭!守住本心!那是幻象!”林晏急喝,靈犀之力瘋狂湧出,試圖穩住她的心神。
然而那縷外來神識如同附骨之蛆,不斷放大她內心的恐懼。眼看蘇辭眉心的青色徽記開始閃爍不定,甚至有消散逆轉的跡象!
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——
蘇辭懷中,那枚一直安靜的母親遺物——朱砂手鐲,忽然自動飛起!
手鐲懸浮於空,爆發出前所未有的璀璨紅光!那紅光並非煞氣的凶戾,而是一種溫暖、堅定、蘊含著磅礴生機與某種決絕守護意誌的力量!
紅光過處,那縷入侵的冰冷神識如同冰雪遇陽,發出一聲無聲的慘叫,瞬間消融瓦解!
與此同時,紅光籠罩住蘇辭,與她體內蘇醒的青鸞之力水乳交融,仿佛觸發了某種更深層的機製。
蘇辭猛地睜開了眼睛!
她的雙眸之中,左眼清澈湛青,右眼卻浮現出一抹瑰麗的朱紅!
一個清晰的、帶著一絲明悟與決絕的念頭,浮現在她與林晏的心間:
“朱砂……不僅是守護……亦是……涅盤之火……焚盡邪祟,重塑己身的……最終之力……”
但此刻,她顯然無法掌控這股新生的力量,朱紅右眼中的光芒急劇閃爍,極不穩定!
而外界的攻擊愈發猛烈,整個鏡麵空間搖晃得更厲害,仿佛隨時都會破碎!
覺醒過程,再次被打斷,並走向了未知的方向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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