執法者現！於絕境中定義生死
    粘稠！冰冷！凝固！
    周圍的灰色混沌，在那一瞬間仿佛化作了億萬載不化的玄冰，將陳默和玄黓死死凍結在原地。淡金色的道火光暈依舊在燃燒，卻像是陷入了無形的泥沼，光芒被急劇壓縮，隻能勉強護住周身方寸之地，再難向外擴張分毫。
    一股遠比之前遭遇的混沌聚合體、乃至竊道者更加純粹、更加冰冷、更加……程序化的恐怖意誌，如同天羅地網，籠罩四方。這意誌不含任何情緒，沒有憤怒，沒有輕蔑，隻有一種絕對的、執行“清理”指令的漠然。
    陳默的魂體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壓力，那重新鑄就的不朽道基都在發出細微的“咯吱”聲，仿佛隨時會被這股無處不在的意誌碾碎。肩頭的玄黓更是小臉煞白，黑白道光全力運轉，卻如同螢火試圖照亮黑夜，收效甚微。
    他死死盯著前方。
    在那片粘稠的混沌中，四道模糊的、人形的陰影，緩緩凝聚成型。
    它們沒有清晰的五官，沒有具體的服飾，整個“身體”仿佛由流動的、不斷生滅的寂滅法則符文構成，呈現出一種詭異的半透明狀態。它們的身高與陳默相仿，但站在那裏，卻仿佛是整個歸墟“垃圾場”這片區域的規則化身，帶著一種令人窒息的權威感。
    它們的“目光”如果那空洞的位置可以稱之為目光的話）齊齊落在陳默身上，更準確地說，是落在他魂體內部，那枚剛剛被收取的銀色多麵體——“源星聯邦文明烙印核心”之上。
    “檢測到未授權高維信息載體……”
    “檢測到異常‘定義’屬性波動……”
    “判定：目標攜帶禁忌知識，並觸及底層權限……”
    “執行清理協議：目標抹除，信息載體回收……”
    冰冷、刻板、毫無波動的意念信息，如同預設好的程序提示音，直接響徹在陳默和玄黓的靈魂層麵。
    歸墟執法者！
    陳默瞬間明白了這些東西的身份！它們不是有意識的個體，更像是歸墟這套“宇宙清理係統”內置的“殺毒程序”或者說“管理員工具”！專門負責清理像他這樣意外闖入、並且可能對係統造成“汙染”或“威脅”的“病毒”和“異常數據”！
    而他現在，因為接觸並收取了蘊含禁忌知識的文明烙印核心，同時自身擁有“定義”權柄這種觸及底層規則的能力，已經被標記為了最高優先級的“清理目標”！
    逃？
    周圍的時空已被徹底封鎖，那股冰冷的意誌如同銅牆鐵壁！
    戰？
    麵對四個代表著歸墟部分規則權柄的執法者？他剛剛重鑄魂體，道火初穩，拿什麽去戰？
    一股深沉的絕望，再次試圖湧上心頭。實力的絕對差距，規則的絕對壓製，似乎看不到任何生機。
    “哥哥……”玄黓的聲音帶著顫抖，小手死死抓住他。
    陳默深吸一口氣魂力模擬），將那絲絕望強行壓下。眼眸之中，淡金色的道火瘋狂燃燒，不屈的意誌如同利劍般刺破迷惘。
    不能退！也無路可退！
    他的目光掃過那四個緩緩逼近的執法者陰影，大腦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運轉分析。
    規則化身……程序化執行……它們的力量源於歸墟的底層規則授權，在這個“垃圾場”層麵，幾乎擁有絕對的權限。
    硬碰硬，必死無疑。
    唯一的生機，或許就在於……它們自身的“特性”上！
    程序化，意味著它們的行為模式是可預測的，是基於某種既定邏輯的！
    規則化身，意味著它們的力量並非無限，而是受限於它們所代表的“規則範疇”！
    而自己呢？
    擁有“定義”權柄，哪怕隻能影響方寸之地！
    剛剛獲得了源星聯邦海量的、關於規則、邏輯、乃至歸墟本身的數據知識！
    還有神壇文明傳承的守護真意與不屈意誌！
    以及……玄黓的輪回秩序道韻！
    這些，就是他打破絕境的……變量！
    “玄黓！”陳默意念疾傳，“助我擾亂周圍信息層麵！製造邏輯悖論區域！”
    玄黓雖然不明所以，但對陳默有著絕對的信任，立刻點頭。她雙手結印，周身黑白道光大盛，不再是硬抗，而是化作無數細微的、蘊含著輪回生滅、因果錯亂意味的信息流，如同病毒般向著四周擴散，幹擾著那由執法者意誌構成的、冰冷而有序的信息封鎖場。
    同時，陳默意識沉入魂體，瘋狂調動剛剛從文明烙印核心中獲取的、那些關於歸墟底層規則的海量數據！
    他在尋找！尋找這些執法者所依仗的規則中，可能存在的……漏洞！或者，可以利用的邏輯衝突！
    源星聯邦傾盡文明之力研究歸墟，必定有所發現！哪怕隻是冰山一角！
    數據流如同瀑布般在他意識中衝刷。關於歸墟能量惰性區間的描述……關於寂滅法則在微觀層麵的波動周期……關於信息載體在歸墟環境下的優先清理等級判定邏輯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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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有了！
    陳默眼中精光一閃！
    他發現了一條可能可行的路徑！源星聯邦的數據顯示，歸墟執法者對於“已徹底寂滅”、“無任何信息活性”的“絕對虛無”區域，存在短暫的“識別忽略”機製！因為清理的目標是“異常存在”和“活性信息”，對於本身就是“無”的區域，係統不會浪費資源去重複清理！
    而他現在，擁有“定義”權柄！
    “定義！”
    陳默猛地抬起頭，麵對那已經逼近到百丈之內、抬起由寂滅符文構成的手臂、即將發出毀滅性打擊的四個執法者，發出了石破天驚的怒吼！
    他不是定義自己，也不是定義敵人！
    而是……定義自身與玄黓所在的這方寸之地！
    “定義：此方區域，非為‘存在’，乃‘絕對虛無’！”
    “定義：我二人，非為‘生靈’，乃‘寂滅過程已完成之最終殘響’！”
    “定義：一切信息活性，於此歸零！”
    “定義：一切能量波動，於此終結！”
    “定義：一切因果聯係，於此斷滅！”
    “嗡——！！！”
    淡金色的道火以前所未有的強度燃燒，甚至帶上了一絲透支本源的慘烈！陳默將自身對“定義”權柄的所有理解、所有力量，連同從神壇殘骸汲取的那一絲不朽神性，以及剛剛領悟的、關於“無”的法則認知，全部傾注進了這孤注一擲的“定義”之中！
    他不是在對抗執法者的力量，而是在……欺騙規則！欺騙這片區域的歸墟底層判定機製！
    他要將自己和玄黓，從“需要清理的異常目標”，暫時“定義”為“已清理完畢的無害背景”！
    效果立竿見影，卻又驚險萬分！
    那四個執法者抬起的手臂，驟然停滯在半空。它們那空洞的“目光”中，代表鎖定和攻擊意圖的寂滅符文劇烈閃爍、混亂，仿佛係統遇到了無法理解的指令衝突。
    目標……消失了？
    不，目標還在那裏。
    但感知反饋……目標區域一切信息特征符合“絕對虛無”標準？
    邏輯判定：無需清理。
    底層指令：清理異常存在。
    信息特征與指令目標衝突……重新掃描……分析……
    執法者陰影僵立原地，陷入了某種短暫的“邏輯死循環”！
    陳默和玄黓周圍的那片區域，在“定義”權柄的作用下，仿佛真的化作了連“無”都不存在的“絕對虛無”，一切氣息、波動、因果都被強行掩蓋、扭曲、定義為了“終結後的死寂”！
    成功了？！
    陳默心中剛升起一絲希望。
    但下一秒！
    其中一名執法者陰影猛地一震，空洞的目光中閃過一絲極其細微的、代表著更高優先級指令的暗紅色符文！
    “警告！檢測到高維定義權限非法介入！”
    “覆蓋底層邏輯掃描結果！”
    “強製執行物理層麵抹除協議！”
    轟——！
    四名執法者陰影停滯的手臂，再次落下！不再是無形的意誌碾壓，而是四道凝練到極致、呈現出純粹暗紅色的寂滅光束，如同死神的鐮刀，撕裂了被陳默定義的“絕對虛無”區域，帶著無可阻擋、湮滅一切物質、能量、信息、乃至法則的恐怖威能，向他和他肩頭的玄黓，悍然轟至！
    “定義”被強行打破了！
    歸墟的底層規則，在檢測到“定義”這種觸及權限的力量後，啟動了更高層級的清理機製！
    物理抹除！這是最純粹、最蠻橫的力量碾壓！
    麵對這四道足以輕易毀滅一個大世界的寂滅光束，陳默剛剛因為強行定義而近乎透支的魂體，感受到了真正的、死亡的降臨！
    避無可避！擋無可擋！
    難道……一切掙紮，終究還是徒勞？
    就在這千鈞一發，連思維都幾乎凝固的刹那——
    被陳默收入魂體空間的，那枚源星聯邦的“文明烙印核心”，似乎感受到了外界那純粹的、針對性的寂滅力量，以及陳默那不甘的意誌，其冰冷的表麵，突然自主亮起了前所未有的刺目銀光！
    一段被加密的、處於最深層的隱藏信息流，如同被激活的最終防禦協議，猛地爆發出來，衝入了陳默的意識！
    “檢測到終極寂滅淨化力量……”
    “符合‘邏輯武器’最終觸發條件……”
    “解鎖‘悖論奇點’構造圖……”
    “警告：使用將導致載體徹底湮滅……”
    “以文明之名……延續……抗爭……”
    下一秒，那枚銀色多麵體猛地從陳默魂體空間中衝出，懸浮在他麵前，無數基礎代碼般的符文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瘋狂流轉、組合、坍縮！
    它在自我毀滅！它在以自身文明最後的烙印為代價，構建某種東西！
    陳默福至心靈，幾乎是本能地，將體內殘存的所有力量，連同那絲神性，全部灌注進那瘋狂運轉的銀色多麵體之中！
    “轟！！！！！”
    一道無法用任何顏色來形容的、仿佛蘊含著“是”與“非”、“存在”與“不存在”等等無數矛盾概念的……扭曲奇點，在銀色多麵體徹底湮滅的瞬間，於陳默身前……誕生了！
    那四道毀滅一切的暗紅色寂滅光束，悍然轟擊在了這枚小小的“悖論奇點”之上！
    沒有爆炸，沒有衝擊。
    那足以湮滅萬物的光束，在觸及奇點的瞬間，仿佛陷入了永恒的邏輯迷宮，其蘊含的“毀滅”概念被無限拆解、循環、定義，最終……竟如同被橡皮擦抹去一般，無聲無息地……消失了！
    連帶著那四個執法者陰影，它們那由寂滅法則構成的身軀，也在“悖論奇點”那扭曲一切定義的力量場影響下，開始變得不穩定，模糊，仿佛程序遇到了無法修複的致命錯誤！
    機會！
    陳默眼中厲色一閃，顧不上魂體的虛弱與劇痛，一把抓住身旁因力量透支而再次變得虛幻的玄黓，用盡最後力氣，化作一道淡金色的流光，向著那因執法者不穩定而出現了一絲鬆動的時空封鎖邊緣，亡命衝去！
    “嗖——！”
    在四名執法者陰影徹底被“悖論奇點”的力量扭曲、消散的前一瞬，陳默帶著玄黓，險之又險地……衝出了這片死亡絕地！
    頭也不回地，紮向了灰色混沌的更深處！
    身後，隻留下那枚依舊在緩緩旋轉、散發著詭異邏輯波動的“悖論奇點”，以及那片被暫時擾亂的歸墟規則場。
    第一百六十四章，終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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