淩霖跟著小和尚往大殿走，腿肚子都在轉筋。
    他現在的心情，跟當年第一次上手術台時一模一樣——怕失手，更怕搞砸。
    隻不過當年麵對的是病人，現在麵對的是一群會放光的和尚。
    大殿門口站著兩個膀大腰圓的武僧，跟門神似的，眼神直勾勾盯著他，看得他渾身發毛。
    “進去吧，方丈在裏麵等你。”小和尚說完就溜了，跟後麵有狗追似的。
    淩霖深吸一口氣，推門進去。
    殿裏光線有點暗，香燭味濃得嗆人。岩前大師坐在正中的蒲團上，旁邊還坐著幾個老和尚，一個個麵無表情，跟廟裏的泥像似的。
    而本該昏迷的岩浩，居然也在，正站在方丈旁邊，看他的眼神有點複雜，不像之前那麽凶了，但也沒多和善。
    “弟子淩霖，見過方丈。”淩霖學著電視劇裏的樣子，拱了拱手。他可不想磕頭，這輩子除了給病人鞠躬，還沒給誰彎過腰。
    岩前大師沒說話，就那麽盯著他，手裏的佛珠轉得飛快。
    大殿裏靜悄悄的，隻有佛珠摩擦的“沙沙”聲，聽得淩霖心裏發毛。
    這老和尚不會是發現他忽悠岩浩了吧？
    “你可知罪？”岩前大師突然開口，聲音不高，卻帶著一股壓迫感。
    淩霖心裏咯噔一下，果然來了！
    他趕緊裝傻：“方丈，弟子不知道犯了什麽錯。要是挑水不夠快，我下次一定努力……”
    “休要狡辯！”旁邊一個白胡子老和尚突然喝道，“你明知暖陽花與紫紋草相衝，卻故意讓岩浩混用，居心何在？”
    來了來了，正題來了！
    淩霖心裏快速盤算，臉上卻露出委屈的表情：“大師這話就冤枉我了，我哪懂什麽相衝不相衝啊？我就是看岩浩師兄頭疼，隨便瞎猜的。”
    他抹了把不存在的眼淚：“我一個廢體，在雜役院天天被欺負，哪敢害師兄啊？要是真想害他，直接往他飯裏扔沙子不就完了？”
    這話半真半假，既顯得自己沒本事，又暗示了雜役院的處境。
    岩浩皺了皺眉，好像想起了自己平時確實老欺負雜役，臉色有點不自然。
    岩前大師擺了擺手，製止了白胡子老和尚，繼續問：“你既不懂靈草，又如何知道他頭疼失眠？”
    這才是關鍵問題！
    淩霖早就想好了說辭，故意壓低聲音，神神秘秘地說：“不瞞方丈，我家祖傳看相的，能從麵相上看出點毛病。我看岩浩師兄印堂發暗，就猜他睡不好……”
    他怕老和尚不信，又補充道：“就跟街頭算命的似的，瞎蒙的，沒想到真蒙對了。”
    這話一出，殿裏的老和尚們都露出了鄙夷的表情，顯然是信了。
    在他們眼裏，街頭算命的哪能跟靈力看病比？
    隻有岩前大師，眼神深邃地看了他一眼，沒說話。
    “既然是無意為之，那這事就算了。”岩前大師終於開口，“但岩浩能突破瓶頸，確實與你那句‘瞎蒙’有關，按寺規，當賞。”
    賞？
    淩霖愣了，這劇情發展不對啊？不罰就算了，還賞？
    岩浩也懵了，趕緊說：“師父，不用賞他，我能突破是自己努力……”
    “佛法講究因果。”岩前大師打斷他，“他雖是無意，卻成了你的機緣，賞是應當的。”
    他看向淩霖：“你想要什麽賞賜？隻要寺裏有的，都可以給你。”
    淩霖眼睛一亮，機會來了！
    他早就想好了，趕緊說：“弟子別無所求，就想換個輕鬆點的活，不用天天挑水劈柴。”
    他可不想再練什麽“靈脈保健操”了，累得像條狗。
    “這有何難？”岩前大師點頭，“正好藏經閣缺個整理經書的，你就去那吧。”
    藏經閣？
    淩霖心裏樂開了花，那地方一聽就清淨，說不定還能找到點有用的書。
    “謝方丈！”他趕緊鞠躬，生怕老和尚反悔。
    “不過……”岩前大師話鋒一轉，“藏經閣規矩多，你進去後，要謹言慎行，不可亂翻經書，更不可外傳閣中內容，明白嗎？”
    “明白明白！”淩霖連連點頭，隻要不用挑水，讓他幹啥都行。
    “岩浩，你帶他去藏經閣，交代清楚規矩。”岩前大師揮了揮手，像是累了。
    “是，師父。”岩浩雖然不情願，但還是應了。
    淩霖跟著岩浩走出大殿，感覺像是在做夢。
    從差點被打死，到被賞賜去藏經閣，這反轉比電視劇還刺激。
    “喂，廢體，算你運氣好。”岩浩走在前麵，語氣還是有點衝，但沒之前那麽囂張了，“藏經閣是寺裏重地，你進去後少說話，多幹活，不然我饒不了你。”
    “知道知道。”淩霖點頭哈腰，心裏卻在想：等我在藏經閣找到寶貝，看誰饒不了誰。
    兩人穿過幾條回廊，來到一座氣派的閣樓前。
    閣樓三層高，木頭門上麵刻著複雜的花紋，門口守著兩個老和尚，眼神跟x光似的，掃得淩霖渾身不自在。
    “弟子岩浩，帶新雜役來藏經閣當值。”岩浩對著老和尚行了個禮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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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老和尚點點頭，打開門，冷冷地對淩霖說：“進去後，不可觸碰二樓以上的經書，不可在閣中動用靈力，每日酉時前必須離開，記住了？”
    “記住了。”淩霖趕緊應著，心裏卻在吐槽：這破地方比icu管得還嚴。
    進了藏經閣，一股黴味撲麵而來，比醫院的檔案室還難聞。
    一樓擺滿了書架，上麵堆滿了泛黃的經書，好多書皮都破了。
    “你的活就是把這些散落的經書歸類，修補破損的書頁。”岩浩指了指角落裏的一堆破書，“工具在那邊，自己看著辦。”
    說完，他轉身就走，好像多待一秒都嫌晦氣。
    淩霖看著那堆破書，又看了看空蕩蕩的閣樓，突然覺得有點不對勁。
    這藏經閣這麽重要的地方，居然讓他一個“廢體”來整理？
    岩前大師那老和尚，看著不像那麽好心的人啊。
    他走到書架前，隨便抽出一本經書翻開，上麵全是彎彎曲曲的字，他一個也不認識。
    “看來是真不讓我看。”淩霖撇撇嘴，把書放回去。
    他拿起角落裏的針線和膠水沒錯，這修仙界居然有類似膠水的東西），開始修補破損的書頁。
    這活倒是不難，比縫傷口簡單多了。
    他一邊補書，一邊琢磨岩前大師的心思。
    老和尚肯定知道他不簡單，不然不會把他調到藏經閣。
    是想監視他？還是想利用他幹點什麽？
    或者……是想讓他在經書裏發現點什麽？
    淩霖越想越覺得有可能。
    這就跟醫生給病人開檢查單似的，表麵上是常規檢查，其實早就猜到了病因，就等檢查結果出來確認。
    “這老和尚的算盤，打得比ct還清楚。”淩霖嘀咕著，“可惜啊，我這‘病人’，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得了啥病。”
    他補完一本經書，隨手放在旁邊的書架上，眼睛突然被書架後麵的東西吸引了。
    那裏好像夾著一本不是經書的東西，封麵是黑色的，看著比其他書新多了。
    淩霖心裏一動，左右看了看，沒人。
    他趕緊把那本書抽了出來。
    書不厚，封麵上沒有字，隻有一個奇怪的圖案，像是一隻眼睛，又像是一條蛇。
    “這是什麽？”淩霖好奇地翻開。
    裏麵的字，他居然認識！
    而且是簡體字！
    “靈脈初探？”淩霖看到第一頁的標題，差點喊出來。
    他趕緊捂住嘴，快速往後翻。
    書裏講的，全是關於靈脈的知識，什麽靈脈的種類，怎麽判斷靈脈堵塞，甚至還有幾種簡單的疏通方法。
    最關鍵的是，書裏的理論，居然和他學的人體解剖學有點像！
    比如把靈脈比作血管，把靈力比作血液，堵塞的原因也分“先天畸形”和“後天損傷”，跟先天性血管畸形和動脈硬化差不多。
    “我去！這書是哪個穿越者留下的？”淩霖激動得手都抖了。
    他快速翻到最後一頁，想看看作者是誰。
    結果最後一頁隻有一行字：
    “觀靈脈如觀江河，疏浚有道，非力取，乃巧引也。”
    沒有署名，也沒有日期。
    淩霖把書合上，心髒砰砰直跳。
    這絕對是寶貝！
    有了這本書，他就能係統地研究靈脈，再也不用瞎猜了。
    但同時，他也更確定了岩前大師的心思。
    這本書，肯定是老和尚故意放在那的！
    不然哪有這麽巧的事？
    “這是在試探我啊。”淩霖摸著下巴，明白了。
    老和尚看出他能看懂靈脈，又不確定他的底細，就故意放本入門書在這，看他的反應。
    要是他拿著書去匯報，說明他膽小聽話；要是他偷偷藏起來，說明他有野心。
    “行啊老和尚，還玩這套。”淩霖笑了，“可惜你遇到的是我，一個見過大場麵的急診科醫生。”
    他把書塞回原來的地方，裝作什麽都沒看見，繼續低頭補書。
    但他的腦子，已經開始飛速運轉。
    這本書他必須拿到手，但不能現在拿。
    得等幾天，等老和尚放鬆警惕了再說。
    而且，他得表現得像個真正的“廢體”，對這些東西一點興趣都沒有。
    淩霖一邊補書，一邊哼起了歌：“洗刷刷，洗刷刷，哦耶……”
    他得讓外麵的人知道，他在這過得很“快樂”，很“安分”。
    夕陽西下，酉時快到了。
    淩霖把最後一本修補好的書放好，拍了拍手，準備離開。
    走出藏經閣時，門口的老和尚看了他一眼，眼神好像柔和了點。
    “看來這第一步，是過關了。”淩霖心裏嘀咕。
    他往雜役院走，路過廚房時，突然被人拉住了。
    是慧安。
    “淩霖，你沒事吧？”慧安一臉擔心，“我聽說方丈把你叫去大殿，還以為你要被趕走了。”
    “沒事，不僅沒事，還升官了。”淩霖得意地說，“我現在是藏經閣的管理員了，不用挑水劈柴了。”
    “真的？太好了！”慧安也替他高興，“那你今晚還走嗎？”
    淩霖猶豫了一下。
    現在看來，這龍岩寺好像也不是非走不可。
    有藏經閣的書可以看，還有老和尚故意放的“寶貝”，說不定能學到不少東西。
    而且，岩浩那家夥好像也不敢再隨便欺負他了。
    “不走了。”淩霖拍了拍慧安的肩膀，“至少現在不走了。”
    他得先把那本《靈脈初探》拿到手再說。
    至於岩前大師的算計……
    兵來將擋，水來土掩。
    他一個急診科醫生，什麽奇葩病人沒見過？還怕一個老和尚？
    “走，帶我去吃點好的，慶祝一下我升官。”淩霖拉著慧安往廚房跑。
    今晚他可不想再啃硬饅頭了。
    至少也得混個靈植紅薯吃。
    至於藏經閣裏的那本書，還有老和尚的算計……
    明天再說！
    現在最重要的，是填飽肚子。
    畢竟，不管是修仙還是搞陰謀，都得先有體力不是？
    淩霖一邊跑，一邊在心裏給自己打氣：
    “淩霖啊淩霖，這修仙界的副本，才剛剛開始。”
    “加油，爭取早日從‘廢體雜役’，混成‘靈脈專家’！”
    “到時候，看誰還敢說我是廢體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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