淩霖第二天去藏經閣的時候，腳步都輕快了不少。
    倒不是因為能擺脫挑水的苦差，主要是惦記著那本藏在書架後的《靈脈初探》。
    就跟惦記著沒看完的病曆似的，心裏總癢癢。
    門口的老和尚看他的眼神還是冷冰冰的，但至少沒攔著他。
    “早啊，大師。”淩霖試著打了個招呼。
    老和尚眼皮都沒抬，跟沒聽見似的。
    “得，熱臉貼冷屁股。”淩霖撇撇嘴，推門進去。
    閣樓裏還是老樣子，黴味混著書香，安安靜靜的，隻有他自己的腳步聲。
    他先假裝認真整理經書，眼睛卻跟雷達似的，瞟向昨天發現那本書的書架。
    很好，沒人動過。
    淩霖心裏鬆了口氣，手裏拿著本破經書，磨磨蹭蹭地往那邊挪。
    就跟做賊似的，每走一步都覺得心跳加速。
    這感覺，比當年偷偷拿醫院的止痛片給痛經的護士姐妹還刺激。
    他走到書架前，假裝找書，手指悄悄伸到後麵，摸到了那本黑色封皮的書。
    剛想抽出來，外麵突然傳來腳步聲。
    “誰？”淩霖嚇得手一哆嗦，趕緊縮回手，轉過身裝作整理書架。
    隻見岩浩從外麵走了進來，手裏還拿著個食盒。
    “你在幹什麽？”岩浩皺著眉看他，眼神裏帶著懷疑。
    “沒、沒幹什麽，整理經書呢。”淩霖心裏發虛，臉上卻強裝鎮定，“師兄怎麽來了？”
    “師父讓我給你送點吃的。”岩浩把食盒往桌上一放，“畢竟你現在在藏經閣當值，不能跟雜役院一樣啃硬饅頭。”
    淩霖打開食盒一看，眼睛都直了。
    裏麵居然有兩個白麵饅頭，還有一小碟青菜，甚至還有個雞蛋！
    在這和尚廟裏，雞蛋可是稀罕物！
    “這……這太貴重了吧？”淩霖有點不敢相信。
    昨天還想揍他的人，今天居然給送雞蛋？
    這轉變比川劇變臉還快。
    “師父說，你既然能指點我突破，肯定有點本事，不能怠慢。”岩浩別別扭扭地說，“不過你也別得意，我隻是奉命行事。”
    “是是是，多謝師兄，多謝方丈。”淩霖趕緊把雞蛋揣進懷裏，這可是高蛋白，補充體力正好。
    岩浩又打量了他幾眼，好像想說什麽，但最終還是沒開口，轉身走了。
    淩霖看著他的背影，摸了摸懷裏的雞蛋，突然覺得這岩浩也不算太壞，就是腦子不太好使。
    等岩浩走遠了，他才趕緊回到書架前，飛快地把那本《靈脈初探》抽出來，塞進懷裏的雞蛋旁邊。
    書被體溫焐得暖暖的，淩霖的心也跟著熱乎起來。
    “這下發達了。”他嘿嘿笑了兩聲，趕緊找了個角落，假裝補書，實則偷偷翻開看。
    越看越心驚。
    書裏說，靈脈堵塞分好幾種，有先天的“纏結型”，就像繩子打了結；有後天的“淤塞型”，像是水管裏堵了泥；還有最麻煩的“斷裂型”，那就是靈脈斷了，相當於血管破裂。
    每種堵塞的疏通方法都不一樣，有的需要用靈力慢慢引導，有的需要特殊的靈草輔助，還有的……居然提到了“針刺法”！
    “我去！針灸？”淩霖差點喊出來。
    書裏說，用特製的細針，刺在靈脈的關鍵節點上，可以刺激靈脈收縮，從而打通堵塞。
    這跟他學的針灸簡直異曲同工！
    隻不過一個針對血管神經，一個針對靈脈靈力。
    “看來這修仙界也不是完全不講科學嘛。”淩霖激動得差點跳起來。
    他繼續往後翻，看到書裏畫著幾張圖，上麵標著靈脈的關鍵節點，位置居然和人體的穴位差不多！
    “百會穴對應天靈靈脈，湧泉穴對應足底靈脈……”淩霖越看越興奮，“這簡直就是靈脈版的人體穴位圖啊！”
    有了這本書，他的“靈脈急診室”夢想，好像真能實現了！
    他正看得入迷，突然聽到外麵傳來老和尚的咳嗽聲。
    “不好！”淩霖趕緊把書合上，塞進衣服內側，然後拿起一本經書假裝認真看。
    門口的老和尚慢悠悠地走進來，掃了他一眼，見他在“認真學習”，沒說什麽，又慢悠悠地走了出去。
    淩霖嚇得後背都出汗了。
    “這老和尚不會是故意的吧？”他心裏嘀咕，“跟查房似的，說來就來。”
    接下來的時間，他不敢再光明正大地看，隻能趁著沒人的時候偷偷瞟幾眼，然後記在心裏，等晚上回雜役院再慢慢琢磨。
    好不容易熬到酉時，淩霖揣著書和沒舍得吃的雞蛋，趕緊離開藏經閣。
    回到雜役院，他找了個沒人的角落，把書藏在床板底下，用破布蓋好，這才鬆了口氣。
    晚上吃飯的時候，慧安找到他，神神秘秘地說：“淩霖，我聽說了，你給岩浩師兄指點突破的事，現在整個雜役院都在傳，說你是深藏不露的高人。”
    “高人談不上，就是運氣好。”淩霖趕緊謙虛，“再說了，我一個廢體，能高到哪去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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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可他們都說，你肯定有特殊的修煉方法，不然怎麽能看出靈脈的問題？”慧安一臉崇拜，“你能不能也指點指點我？我卡在煉氣三層好久了。”
    淩霖看著他期待的眼神，心裏一動。
    慧安身上的綠色靈脈，他記得流動得挺平穩，就是有點細，像是營養不良。
    這在書裏好像屬於“虛弱型”靈脈，需要補充靈力，就像人需要補充營養一樣。
    “你是不是修煉的時候，總覺得靈力提不上來？而且容易累？”淩霖問。
    “對對對！”慧安連連點頭，“你怎麽知道？”
    “猜的。”淩霖一本正經地胡說，“我覺得你可能不是缺方法，是缺……補的。”
    “補的？”慧安愣住了，“什麽意思？”
    “就是吃的。”淩霖指了指桌上的野菜粥，“你看你天天吃這個，能有靈力才怪。得吃點好的，靈米靈菜啥的，補補靈力。”
    這其實是他根據地球營養學猜的，沒想到居然蒙對了。
    慧安皺著眉：“可我是外門弟子，哪有那麽多靈值換靈米？”
    靈值就是這修仙界的錢，雜役和外門弟子幹活才能賺點。
    “這簡單啊。”淩霖拍了拍他的肩膀，“你幫我個忙，我請你吃靈米。”
    “什麽忙？”慧安眼睛一亮。
    “你幫我找幾根細點的針，越細越好，最好是金屬的。”淩霖壓低聲音，“再找點韌性好的線。”
    他要試試書裏說的“針刺法”，總得先準備工具不是？
    “針？線？”慧安一臉疑惑，“你要這個幹什麽？縫衣服？”
    “別管那麽多，找就對了。”淩霖神秘一笑，“保證有你的好處。”
    慧安猶豫了一下，點了點頭：“行，我明天給你找來。”
    第二天，慧安還真找來了幾根細針，是他偷偷從廚房拿的縫衣針，磨得尖尖的，還有一團銀白色的線，據說是用靈蠶吐的絲做的，特別結實。
    “這線可貴了，我攢了好久的靈值才換來的。”慧安肉疼地說。
    “放心，少不了你的好處。”淩霖接過針和線，心裏樂開了花。
    有了工具，就差實驗對象了。
    找誰呢？
    他眼珠一轉，想到了一個人。
    那個缺了條腿的少年，小三子。
    他記得小三子身上的靈脈是白色的，斷斷續續的，好像有堵塞的地方。
    而且小三子性格憨厚，就算治不好，估計也不會怪他。
    說幹就幹。
    中午吃飯的時候，淩霖找到正在角落裏啃饅頭的小三子。
    “小三子，跟你商量個事。”淩霖遞給他半個靈米饅頭，這是他用岩浩給的雞蛋換來的。
    小三子眼睛一亮，接過饅頭就啃：“霖哥，啥事？”
    “我看你走路不方便，想幫你看看。”淩霖假裝不經意地說，“說不定能讓你好點。”
    小三子愣了一下，搖了搖頭：“沒用的，我這腿是小時候被靈獸傷的，靈脈斷了，方丈都說治不好。”
    “試試嘛，死馬當活馬醫。”淩霖拍了拍他的肩膀，“反正不要錢，治不好也不虧。”
    小三子猶豫了一下，看了看手裏的靈米饅頭，又看了看淩霖真誠的眼神，點了點頭：“行，霖哥，我信你。”
    兩人找了個沒人的柴房。
    淩霖讓小三子坐下，卷起褲腿。
    小三子的左腿比右腿細了一圈，膝蓋下麵有一道長長的疤痕，看著挺嚇人。
    淩霖集中精神，開啟靈視之瞳。
    果然，小三子左腿的靈脈到膝蓋那裏就斷了，隻剩下一點點微弱的靈光，像是快熄滅的火苗。
    “還真斷了。”淩霖心裏嘀咕，這在書裏屬於最難治的“斷裂型”。
    不過書裏也說了，隻要還有一絲靈光，就有修複的可能，就是過程麻煩點。
    “小三子，可能有點疼，你忍著點。”淩霖拿出那根細針，用靈蠶線擦了擦相當於消毒了）。
    “嗯。”小三子咬著牙點頭。
    淩霖深吸一口氣，回憶著書裏的圖，找到靈脈斷裂處旁邊的一個節點，小心翼翼地把針紮了下去。
    “嘶——”小三子疼得吸了口涼氣。
    “別動。”淩霖屏住呼吸，慢慢轉動針頭。
    他能看到，隨著針頭轉動，小三子腿裏那微弱的靈光，居然跳動了一下！
    “有用！”淩霖心裏一喜，又拿出一根針，刺在另一個節點上。
    就這樣，他一邊看著靈脈的反應，一邊調整針頭的位置和角度。
    半個時辰後，淩霖滿頭大汗地把最後一根針拔出來。
    小三子的腿上，留下了好幾個細小的針孔。
    “怎麽樣？感覺好點沒？”淩霖緊張地問。
    小三子活動了一下左腿，突然眼睛瞪得大大的：“我、我好像有點感覺了！膝蓋下麵有點麻，暖暖的！”
    他試著站起來，居然能稍微用力了！
    “真的！我能用力了！”小三子激動得眼淚都出來了，“霖哥，你太厲害了！比方丈還厲害！”
    淩霖也鬆了口氣，心裏比搶救成功一個病人還高興。
    他的“靈脈針灸”，居然真的管用！
    “別高興太早，這隻是剛開始，還得治幾次才行。”淩霖笑著說，“而且，這事你得保密，不能告訴別人，尤其是和尚。”
    他可不想被岩前大師那老狐狸知道，不然指不定又要打什麽算盤。
    “我知道！我誰也不說！”小三子連連點頭，激動得語無倫次。
    淩霖看著他一瘸一拐但明顯好轉的樣子，心裏突然冒出個念頭。
    也許，他真的能在這個修仙世界，靠自己的醫術闖出一條路。
    不用靈力，不用靈根，就靠這雙手，這顆醫生的腦子。
    專治各種不服的靈脈。
    就在這時，柴房的門突然被推開了。
    岩浩站在門口，一臉震驚地看著裏麵，手裏的食盒“啪嗒”掉在地上。
    饅頭滾了一地。
    淩霖和小三子都愣住了。
    完了，被看見了！
    淩霖心裏咯噔一下，這下麻煩了。
    這岩浩，該不會又要搞什麽幺蛾子吧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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