柴房裏的空氣瞬間凝固了。
    淩霖手裏還捏著根帶線的細針，小三子剛站穩的身子又嚇得一哆嗦，差點摔倒。
    岩浩站在門口，眼睛瞪得跟銅鈴似的，死死盯著淩霖手裏的針，又看看小三子的腿，嘴巴張了半天沒說出話。
    “師、師兄，你聽我解釋……”淩霖趕緊把針藏到身後，腦子飛速運轉，想找個合理的借口。
    總不能說自己在搞“靈脈針灸”吧？這玩意兒在和尚眼裏，估計跟紮小人差不多。
    岩浩突然衝了進來，一把抓住小三子的胳膊：“你的腿……真的能動了？”
    小三子被他抓得生疼，卻還是激動地點頭：“嗯！霖哥用針給我紮了幾下，我就有感覺了！”
    “用針紮？”岩浩的目光唰地轉向淩霖，跟看怪物似的，“你用針紮他？你知道這是什麽行為嗎？”
    淩霖心裏咯噔一下，看這反應，好像不是好事啊。
    “我、我就是試試……”
    “試試？”岩浩突然提高了音量，“你知不知道靈脈最怕外力刺激？用這麽尖的東西紮下去，搞不好會讓靈脈徹底斷裂！你這是在害人！”
    他越說越激動，抓著小三子的手都在抖：“快！感覺怎麽樣？有沒有頭暈？靈力有沒有亂竄？”
    小三子被他問懵了，愣了半天說：“沒有啊，就是感覺暖暖的，挺舒服的……”
    “舒服？”岩浩顯然不信，一把推開小三子，指著淩霖的鼻子，“好你個心術不正的家夥！上次蒙對了我的突破，就敢在這裏亂用邪術！”
    “誰用邪術了？”淩霖也火了，這小子怎麽好話壞話聽不明白，“我這是治病！正經的醫術！”
    “醫術？”岩浩冷笑，“修仙界的醫術都是用靈力疏導，哪有用針紮的？我看你就是想趁機搞破壞！”
    他突然想到什麽，臉色一變：“你是不是對龍岩寺懷恨在心？故意用這種邪門方法害雜役？”
    這腦洞開得，比急診科遇到的胡攪蠻纏的家屬還離譜。
    淩霖簡直氣笑了：“我害他對我有什麽好處？能讓我不用補經書還是咋地？”
    “誰知道你安的什麽心！”岩浩寸步不讓，“跟我去見師父！讓他老人家評評理！”
    說著就要來抓淩霖。
    “別碰我！”淩霖往後一躲，“去就去！我怕你啊？正好讓方丈看看，我這到底是不是邪術！”
    他心裏有數，小三子的腿明顯好轉，老和尚那麽精明，肯定能看出來。
    倒是岩浩這反應，讓他有點在意。
    這家夥怎麽對用針紮靈脈這麽大反應？跟被踩了尾巴的貓似的。
    “走！”岩浩冷哼一聲，扭頭就往外走。
    淩霖瞪了他背影一眼，對小三子使了個眼色，讓他別擔心，也跟著走了出去。
    一路上，不少雜役和和尚都好奇地看著他們，指指點點的。
    “這不是藏經閣那個廢體嗎？怎麽被岩浩師兄抓了？”
    “聽說是用邪術害人呢！”
    “真的假的？他一個廢體能有什麽邪術？”
    淩霖聽得一肚子火，要不是打不過，他真想把手裏的針往這些碎嘴的家夥身上紮紮試試。
    到了大殿，岩前大師還是坐在那個蒲團上，閉著眼睛，跟沒聽見外麵的動靜似的。
    “師父！您快看看！”岩浩一進門就喊，“這淩霖用邪術害人！用針紮小三子的腿，說能治靈脈斷裂！”
    岩前大師緩緩睜開眼，目光落在淩霖身上，又掃了眼跟在後麵的小三子，最後看向岩浩：“何事如此喧嘩？”
    “師父您看！”岩浩把小三子拉到前麵，“他的腿以前根本動不了，淩霖用這破針給他紮了幾下，說有感覺了，這不是邪術是什麽？”
    他從淩霖手裏搶過那根細針，遞到岩前大師麵前：“您看這東西，尖得很，紮在靈脈上，不出事才怪！”
    岩前大師沒接針，隻是對小三子說：“把腿抬起來，走兩步我看看。”
    小三子有點緊張，看了看淩霖，見他點頭，才慢慢抬起左腿，試著走了兩步。
    雖然還是一瘸一拐，但明顯比之前利索多了，至少能用上力了。
    殿裏的幾個老和尚都露出了驚訝的表情。
    他們都知道小三子的腿傷，方丈親自看過，說靈脈斷裂，沒法治好，沒想到現在居然能走了。
    岩浩也愣住了，張了張嘴，半天沒說出話。
    “這……這不可能……”他喃喃自語，“靈脈斷裂怎麽可能這麽快好轉？一定是錯覺！”
    “是不是錯覺，看看便知。”岩前大師說著，伸出手，指尖泛著淡淡的白光，在小三子腿上輕輕一點。
    小三子渾身一顫，隨即露出驚喜的表情：“大師！我感覺腿裏好像有股暖流在跑！比剛才更清楚了！”
    岩前大師收回手，點了點頭：“確實有好轉，斷裂的靈脈邊緣，有微弱的連接跡象。”
    他看向淩霖，眼神深邃：“你用的是什麽方法？”
    淩霖心裏鬆了口氣，果然沒看錯這老和尚。
    “回方丈，就是用針刺激一下靈脈的節點，讓它自己動起來。”淩霖盡量說得簡單，“就像水管堵了，敲敲管壁，可能就通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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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這個比喻通俗易懂，連旁邊的老和尚都露出了了然的表情。
    “胡鬧！”旁邊的白胡子老和尚突然喝道，“靈脈豈是水管可比？用針刺激太過凶險，稍有不慎就會造成二次損傷！”
    “可現在確實有效果啊。”淩霖不服氣，“治病哪有沒風險的？做手術還可能感染呢，難道就不做了？”
    “手術？感染？”白胡子老和尚皺著眉，顯然聽不懂這倆詞。
    岩前大師擺了擺手，製止了他們的爭論，目光落在那根細針上：“這針，是你自己做的？”
    “不是，是找慧安借的縫衣針。”淩霖老實回答。
    “縫衣針？”岩浩更懵了，“用縫衣服的針紮靈脈？”
    這聽起來比邪術還離譜。
    “好用就行，管它是啥針呢。”淩霖撇撇嘴，“在我們那兒，一根針能治好多病。”
    “你們那兒？”岩前大師抓住了重點，“你家鄉，常用此法治病？”
    “對啊。”淩霖點頭，這時候也不用藏著掖著了，“我們叫針灸，能治頭疼腦熱，也能治癱瘓麻木，跟你們用靈力治病差不多，就是方法不一樣。”
    殿裏的和尚們都露出了震驚的表情。
    不用靈力，就用一根針治病？這簡直聞所未聞！
    岩前大師沉默了片刻，突然笑了：“有意思，真是有意思。”
    他看著淩霖：“你這方法，不是邪術，是……另一種醫道。”
    “醫道？”淩霖眼睛一亮，這詞聽著比邪術順耳多了。
    “不錯。”岩前大師點頭，“修仙界以靈力為尊，卻也不能否定其他道路。你這針灸之術，或許真能開創一條新的醫道。”
    他這話一出，不僅岩浩傻了，連其他老和尚都露出了驚訝的表情。
    讓一個廢體開創醫道？方丈這是老糊塗了？
    “師父！這怎麽行！”岩浩急了，“他連靈根都沒有，怎麽可能開創醫道？”
    “靈根重要，腦子更重要。”岩前大師淡淡道，“岩浩，你可知為何你對用針紮靈脈如此抗拒？”
    岩浩一愣：“我……我覺得太凶險……”
    “不全是。”岩前大師搖了搖頭，“是因為你小時候，曾被擅長用毒針的邪修傷過，心裏留下了陰影，所以一看到針就排斥。”
    岩浩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，顯然被說中了。
    淩霖這才明白，難怪這家夥反應這麽大，原來是童年陰影。
    “所以啊，”岩前大師看向眾人，“看待事物，不能隻看表麵，也不能被過往的經曆蒙蔽。”
    他對淩霖說：“你這針灸之術，確實有獨到之處。從今日起，你不用去藏經閣了。”
    淩霖心裏一緊，這是要把他趕回去挑水？
    “我給你在寺裏找個院子，再給你找些工具和靈草，你繼續研究你的針灸之術。”岩前大師接著說，“要是能治好小三子的腿，我允許你在龍岩寺開館行醫。”
    淩霖直接懵了。
    開館行醫？在和尚廟裏？
    這老和尚的操作，比他見過的最複雜的手術方案還讓人摸不著頭腦。
    “師父！您怎麽能讓他在寺裏行醫？”岩浩急得跳腳，“他一個廢體……”
    “廢體怎麽了？”岩前大師打斷他，“能治好病，就是本事。你要是不服，就用你的靈力把小三子的腿治好，我就依你。”
    岩浩張了張嘴，啞口無言。
    他哪有那本事。
    “怎麽？你不願意？”岩前大師看向淩霖。
    “願意！當然願意！”淩霖趕緊點頭，這簡直是天上掉餡餅啊！
    不用挑水，不用補書，還有專門的地方研究醫術，傻子才不願意。
    至於在和尚廟裏行醫……忍忍吧，總比被當成邪術抓起來強。
    “好。”岩前大師滿意地點點頭，對旁邊的老和尚說，“去把西跨院收拾出來，給淩霖用。再給他準備些細針和常用的靈草。”
    “是。”老和尚雖然不情願，但還是應了。
    淩霖看著岩前大師，突然覺得這老和尚也沒那麽討厭了。
    至少，他懂人才啊。
    “多謝方丈！”淩霖趕緊道謝，這次是真心的。
    岩前大師擺了擺手：“好好治，別讓我失望。”
    淩霖用力點頭，心裏已經開始盤算怎麽給小三子製定後續的治療方案了。
    得找幾根更細的針，最好是特製的。
    還得看看書裏說的那些靈草，哪些能輔助靈脈生長。
    說不定，他真能在這和尚廟裏，開起他的“靈脈急診室”。
    岩浩站在旁邊，看著淩霖那得意的樣子，心裏不是滋味，卻又說不出反對的話。
    尤其是想到自己小時候被毒針所傷的經曆，再看看小三子明顯好轉的腿，他突然覺得，也許……這廢體的方法，真的有點用？
    當然，讓他承認這一點，是絕對不可能的。
    他哼了一聲，扭頭就走，背影看著有點狼狽。
    淩霖看著他的背影，偷偷笑了。
    看來這“專治不服”的業務，已經開始有成效了。
    雖然第一個“客戶”有點勉強，但沒關係，慢慢來。
    他淩霖，在急診室什麽樣的奇葩沒見過？還怕治不好這修仙界的“疑難雜症”？
    等著吧，用不了多久，他就要讓整個龍岩寺的和尚都知道——
    醫生的本事，可比你們那靈力靠譜多了！
    至少，不會因為小時候被紮過針，就對所有針都有陰影。
    淩霖跟著領路的和尚往西跨院走，腳步輕快得像踩在棉花上。
    西跨院不大，但挺幹淨，有兩間房，還有個小院子，比雜役院強多了。
    “以後這就是你的地方了，有什麽需要就讓雜役送來。”領路的和尚放下東西就走，顯然不太待見他。
    淩霖也不在乎，他現在滿心都是怎麽給小三子治腿，怎麽研究那本《靈脈初探》。
    他衝進房間，從床板底下翻出那本書，激動地翻開。
    “下一步，該試試用靈草配合針灸了……”
    陽光透過窗戶照進來，落在書頁上，也落在淩霖興奮的臉上。
    他的修仙醫道之路，好像終於有點像樣的起點了。
    就是不知道，這和尚廟裏的“第一診所”，會不會有人敢來光顧。
    淩霖摸著下巴，突然想到個主意。
    要不，先給那個有陰影的岩浩師兄打個折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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