淩霖剛把《玄火靈龜馴養紀要》的注解版翻到第三頁，就聽見院牆外傳來一陣亂糟糟的腳步聲。
    他抬頭看向窗外，天虛觀門口的老槐樹下，幾個村民正互相攙扶著往裏闖，為首的漢子褲腿上沾著血，嘴裏不停喊著：“道長！靈醫！救救我們村吧！”
    胖龜正趴在書桌上啃青紋果，聽見喊聲猛地抬起頭，綠豆眼瞪得溜圓，嘴裏的果子“啪嗒”掉在書頁上，汁水濺了淩霖一手。
    “慌什麽。”淩霖擦掉手上的果汁，把胖龜扒拉到一邊，“先看看情況。”他剛站起身，柳馨夢就從外麵衝了進來，青色道袍的袖子被風吹得鼓鼓的。
    “淩霖，別看書了！”柳馨夢語速飛快，“山外張家莊出事了，村民說有怪物襲擊，傷了不少人。”
    “怪物？”淩霖皺眉，他來天虛觀這麽久，隻聽說過靈獸傷人，還沒聽過“怪物”這種說法。
    “說是……說是枯骨荒原教的人搞的鬼。”柳馨夢壓低聲音，“村民看見有穿黑袍的人在村子周圍晃悠，還召喚出一堆白骨怪。”
    淩霖心裏咯噔一下。枯骨荒原教的名頭他聽過，據說那群人專搞亡靈召喚，手段陰邪得很。
    “觀主呢？”他抓起藥箱就往外走，胖龜緊隨其後，小短腿倒騰得飛快。
    “觀主去東華靈域參加宗門會了，得三天後才回來。”柳馨夢跟在他身後，“現在能主事的隻有我們幾個。”
    兩人剛跑到前殿，就見周婧瑤和鍾廣萍也在。周婧瑤手裏攥著幾張陣法盤，指尖泛著金光，顯然是剛做好戰鬥準備；鍾廣萍則把玩著骨笛，骨笛“小骨”在她手裏嘰嘰喳喳：“白骨怪？聽起來就不好吃，不如紅燒靈豬肉香。”
    “都什麽時候了還想著吃！”周婧瑤瞪了鍾廣萍一眼，轉頭對淩霖說，“我剛問過村民，張家莊至少有十幾個傷員，還有幾個被白骨怪抓走了。”
    淩霖看向為首的村民：“具體什麽情況？白骨怪長什麽樣？有沒有什麽弱點？”
    那漢子嘴唇哆嗦著，半天說不出一句整話：“就……就一堆骨頭拚起來的，刀砍不動，火……火燒也沒用，抓了人就往西邊跑，那邊是……是亂葬崗……”
    “亂葬崗？”鍾廣萍突然笑了，“枯骨荒原教就喜歡在這種地方搞事，陰氣重，方便他們召喚亡靈。”她晃了晃骨笛，“小骨說，這種白骨怪是用死人骨頭湊的，核心是胸口那塊頭骨，打碎了就散架。”
    淩霖點點頭，從藥箱裏掏出一包銀針：“周婧瑤，你用陣法困住它們；鍾廣萍，你負責牽製；柳馨夢師姐，麻煩你保護村民；我去救人。”
    “等等。”周婧瑤突然拉住他的袖子，指尖有些發涼，“那些白骨怪力大無窮，你……”
    “放心，我有分寸。”淩霖拍了拍她的手，又看了眼旁邊探頭探腦的胖龜，“你看好它，別讓它亂跑。”
    胖龜像是聽懂了，突然咬住淩霖的褲腿，死活不鬆口。鍾廣萍笑得直不起腰：“看來它也想跟著去湊熱鬧，說不定還能幫你啃啃骨頭。”
    淩霖無奈，隻好把胖龜塞進懷裏：“算你一個，到了地方老實待著，不許添亂。”
    一行人跟著村民往張家莊趕，剛出天虛觀地界，就見路邊的莊稼地被踩得亂七八糟，幾棵果樹攔腰折斷，斷口處還沾著些灰白色的粉末。
    “這是白骨怪留下的。”鍾廣萍蹲下身撚起一點粉末，“陰氣太重，把莊稼都凍壞了。”
    走了約莫半個時辰，遠遠看見張家莊的村口倒著幾具屍體，身上的傷口齊刷刷的，像是被什麽東西硬生生撕開。淩霖心裏一沉，加快腳步衝過去，伸手探了探屍體的頸動脈——已經涼透了。
    “還有氣！這邊還有氣！”周婧瑤突然喊了一聲，指著不遠處的草垛。
    淩霖跑過去一看，草垛後麵藏著個小孩，大概七八歲，腿上被劃了道深可見骨的口子，血流了一地，臉色慘白。他趕緊掏出金瘡藥敷上，又拿出銀針紮在小孩的幾個穴位上，血流頓時慢了下來。
    “別怕，叔叔救你。”淩霖輕聲說，剛要把小孩抱給柳馨夢，就聽見一陣“哢噠哢噠”的聲響，像是骨頭在摩擦。
    轉頭一看，十幾個白骨怪正從村西頭走過來，個個高一丈有餘，四肢是粗壯的腿骨，腦袋是個豁了口的骷髏頭，眼眶裏閃著綠光，手裏還拖著幾個哭喊的村民。
    “來了！”鍾廣萍把骨笛湊到嘴邊，笛聲尖銳刺耳，那些白骨怪頓時停下腳步，腦袋轉來轉去，像是在找聲音來源。
    周婧瑤趁機甩出陣法盤，金光一閃，一張大網從天而降，把最前麵的幾個白骨怪罩在裏麵。可那些白骨怪力氣太大，網子瞬間被撐得變形，眼看就要裂開。
    “淩霖，快！”周婧瑤咬著牙維持陣法，額頭上滲出細汗。
    淩霖抱著小孩退到柳馨夢身邊：“師姐，交給你了。”說完抽出幾根銀針，靈力灌注其上，銀針頓時泛著銀光。
    他瞅準一個白骨怪的胸口，猛地把銀針甩出去。銀針“嗖”地穿過網眼，正中白骨怪胸口的頭骨，那白骨怪晃了晃，“嘩啦”一聲散成一堆骨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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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有用！”周婧瑤眼睛一亮，“它們的核心果然是頭骨！”
    鍾廣萍吹著骨笛繞到白骨怪後麵，骨笛上突然飛出幾道黑氣，纏住一個白骨怪的腿。那白骨怪剛想轉身，淩霖已經甩出銀針，精準命中它的胸口。
    就在這時，西邊的亂葬崗突然傳來一陣陰笑，一個穿黑袍的人飄了出來，手裏拿著根骷髏頭拐杖，拐杖頂上的骷髏眼冒著火光。
    “哪來的小輩，敢管本座的事？”黑袍人聲音沙啞，像是砂紙在摩擦，“給我把他們都抓起來，湊成新的白骨怪！”
    剩下的幾個白骨怪突然發狂，猛地掙破陣法網，朝著淩霖他們撲過來。周婧瑤一時沒防備，被一個白骨怪的胳膊掃中，踉蹌著後退了幾步，嘴角溢出一絲血。
    “婧瑤！”淩霖心裏一急，懷裏的胖龜突然跳了下去，對著最近的一個白骨怪猛衝過去。
    那白骨怪低頭看了眼腳邊的小不點，剛想一腳踩下去，胖龜突然張開嘴，對著它的腿骨“哢嚓”咬了一口。說來也怪，堅硬的腿骨竟然被它咬掉一小塊，露出裏麵的黑氣。
    “我去，這胖龜可以啊！”鍾廣萍吹了聲口哨，“連陰骨都能啃動！”
    胖龜像是受到了鼓舞，又對著白骨怪的另一條腿咬過去。那白骨怪失去平衡，“哐當”一聲摔倒在地，淩霖趁機甩出銀針，解決了它。
    黑袍人見狀，拐杖猛地往地上一頓，亂葬崗裏突然爬出更多的白骨怪，密密麻麻的，看得人頭皮發麻。
    “不好，他在召喚更多亡靈！”鍾廣萍臉色一變，“小骨說，他在透支陰氣，這樣下去會引發屍變的！”
    淩霖看向黑袍人，突然想起現代醫學裏的“靶向治療”——對付這種操縱者，最好的辦法是直接解決源頭。他對周婧瑤使了個眼色：“幫我攔住它們！”
    周婧瑤會意，雙手結印，地麵上突然冒出無數根藤蔓，纏住了大部分白骨怪。鍾廣萍也加大了笛聲的力度，黑氣像鞭子一樣抽打著剩下的幾個。
    淩霖趁機衝向黑袍人，手裏的銀針灌注了十成靈力，泛著刺眼的白光。黑袍人冷笑一聲，拐杖一揮，一道黑氣射過來。淩霖側身躲開，黑氣打在旁邊的石頭上，石頭瞬間化成粉末。
    “有點意思。”黑袍人眯起眼睛，“一個無靈根的廢體，居然能操控靈力？”
    “廢體怎麽了？”淩霖突然加速，在黑袍人驚訝的目光中，猛地跳起，將銀針狠狠紮進他的肩膀。黑袍人慘叫一聲，身上的黑袍瞬間變得黯淡，那些被他操控的白骨怪也跟著晃了晃，動作明顯慢了下來。
    “你……你用的什麽邪術？”黑袍人捂著肩膀後退，眼裏滿是驚恐。
    “不是邪術，是醫術。”淩霖一步步逼近，“你強行召喚亡靈，靈脈已經紊亂，我隻是幫你‘疏通’一下。”他又甩出一根銀針，紮在黑袍人的另一個穴位上。
    黑袍人突然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，身體開始冒煙，轉眼間化成一灘黑水。隨著他的消失，那些白骨怪“嘩啦嘩啦”全散成了骨頭，再也動不了了。
    鍾廣萍走到亂葬崗邊，用骨笛對著裏麵吹了幾聲，黑氣頓時消散不少。“搞定，陰氣散得差不多了，不會屍變了。”
    周婧瑤捂著胸口走過來，臉色還有點白：“你沒事吧？剛才太冒險了。”
    淩霖搖搖頭，剛要說話，突然感覺懷裏一沉——胖龜不知什麽時候爬了回來，嘴裏還叼著塊白森森的骨頭，正得意地看著他。
    “祖宗，你還真啃啊！”淩霖趕緊把骨頭從它嘴裏摳出來，“這玩意兒有陰氣，吃了鬧肚子。”
    胖龜不滿地“昂”了一聲，腦袋往他懷裏鑽了鑽。柳馨夢走過來，看著滿地的骨頭渣，突然笑了：“看來以後不用給它減肥了，有這啃骨頭的本事，想胖都難。”
    村民們紛紛圍上來道謝，淩霖擺擺手，讓他們趕緊收拾村子，又給幾個傷員處理了傷口。夕陽西下，把張家莊的影子拉得很長，胖龜趴在淩霖懷裏，嘴裏叼著顆青紋果，吃得不亦樂乎。
    “回去吧。”淩霖拍了拍周婧瑤的肩膀，“今天多虧了你。”
    周婧瑤臉一紅，低頭踢了踢腳下的石子：“我隻是做了該做的。”
    鍾廣萍突然湊過來，笑嘻嘻地說：“某人剛才可是急得臉都白了，生怕我們的‘靈醫’有個三長兩短。”
    周婧瑤的臉更紅了，快步往前走，差點撞到路邊的樹。淩霖看著她的背影，又看了眼懷裏的胖龜，突然覺得，這隆文大陸的日子，雖然驚險，倒也挺有意思。
    至少，比在地球值夜班有意思多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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