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風掠過假山縫隙，吹得簷角銅鈴輕響。我站在暗處，掌心貼著玉佩，裂痕的灼熱感比之前更重。南宮璃站在我身側，指尖微動，一道精神印記傳入識海——她已鎖定四周波動。
    我們沒有動。
    剛才那道視線並未消失，隻是藏得更深。我催動玉佩，血色絲線在經脈中緩緩遊走，因果回溯隨時準備啟動。係統界麵在識海浮現，血色題字依舊未變，但邊緣開始輕微震顫，像是察覺到什麽異常。
    就在這時，玉佩猛地一跳。
    “有動靜。”我低聲說。
    南宮璃沒出聲，隻將冰晶法杖握緊半寸。她的呼吸依舊平穩，但眉心朱砂的顏色淡了一分。
    三更剛過，東閣藏書室方向突然炸開一團火光。轟的一聲，屋頂被掀飛一角，木屑與磚石四散飛濺。火焰衝天而起，映紅了半邊夜空。守夜弟子驚叫著四散奔逃，有人高喊：“藏書室失火！快救人！”
    火勢來得太快，不是尋常走水。
    我盯著那片烈焰，識海中的血色絲線驟然繃緊。因果回溯開啟，精神力順著時間逆流而上，捕捉爆炸前五息的畫麵。
    畫麵浮現：一名黑衣人貼著牆根潛行，動作極快。他在藏書室側柱底部貼上一枚符籙，符紙邊緣刻著一道斜紋——正是蕭家私印特有的缺口。貼完後，他迅速撤離，身影融入夜色。
    我收回回溯，喉嚨泛起腥甜。右臂一陣麻木，像是被什麽東西咬住骨頭。玉佩裂紋又深了一道，幾乎延伸到中心位置。
    “是蕭家的人。”我說。
    南宮璃點頭，目光掃過火場。“他們用了家族秘製爆炎符，靈力殘留帶著蕭家嫡係獨有的火屬性壓製感。這不是外敵，是內部反撲。”
    “目標不是燒毀藏書室。”我盯著燃燒的廊柱，“是阻止你明天去查長老名錄。”
    她眼神一凝。
    “他們知道我們要做什麽。”我說，“所以先下手為強。銷毀可能暴露勾結證據的文書，順便製造混亂，打亂我們的節奏。”
    遠處傳來急促的腳步聲，執法堂弟子正往這邊趕。但更讓我在意的是，有幾個人影正從不同方向朝火場靠近。他們穿著普通弟子服飾，卻沒有參與救火，反而低著頭往廢墟邊緣走，像是在找什麽。
    “不對。”南宮璃突然開口，“他們在搜東西。”
    “不是搜。”我眯起眼，“是滅口。”
    她轉頭看我。
    “那塊玉佩碎片上有編號。”我說，“隻要查到登記記錄，就能順藤摸瓜找到原主。他們怕這個，所以不僅要毀掉檔案，還要確保沒人能繼續追查。”
    南宮璃抬手，冰晶法杖點地。一層寒霜自她腳下蔓延而出，迅速覆蓋臨近火源。火焰觸及霜層後開始收縮，暫時止住了向鄰近建築蔓延的趨勢。
    我則取出一枚時空碎片，按進地麵。時光錨點激活，一道無形屏障在火場外圍成型。火焰撞上屏障後仿佛撞上了看不見的牆，擴散速度明顯減緩。
    代價立刻顯現。玉佩劇烈震顫，裂紋再次加深，右臂的麻木感直衝肩胛。我咬牙撐住，沒有後退。
    “還能撐多久？”南宮璃問。
    “屏障隻能維持一炷香。”我說，“等執法堂接手，我就撤。”
    她沒再說話，精神力波紋悄然擴散，掃向那幾個可疑弟子。片刻後，她眼神微變。
    “其中一人袖口藏著一塊殘符。”她說，“和剛才引爆的符籙同源，但還沒用。”
    “內應。”我冷聲道，“他們不隻是來查看結果，還想趁亂取走某些東西。”
    “要不要攔？”
    “不能動手。”我說，“現在抓人，隻會讓他們警覺。我們要放長線。”
    她微微頷首，收回部分寒霜，隻保留對火勢最關鍵的壓製區域。她的臉色比剛才更白，呼吸也變得淺了些，但依舊穩穩站著。
    執法堂弟子終於趕到，領頭的是兩名執事。他們一到現場就開始指揮滅火，同時派人封鎖四周通道。混亂中，那幾名可疑弟子悄悄退開，混入人群。
    我看清其中一人腰間掛著一塊玉牌，樣式普通，但邊緣磨損嚴重，像是長期佩戴。這種玉牌是東閣低階執事的身份標識，本不該出現在今夜當值名單上。
    “記下他們的臉。”我對南宮璃傳音。
    她輕輕點頭，精神印記一閃而逝，已將幾人特征刻入記憶。
    火勢逐漸受控，但藏書室主體結構已被燒塌，許多卷宗化為灰燼。一名執事蹲在廢墟旁，撿起半塊焦黑的木牌，上麵依稀可見“長老名錄”四個字。
    “完了。”他搖頭，“這批檔案全毀了。”
    周圍弟子紛紛歎息。
    我站在外圍，看著那一片狼藉，心中卻無半分意外。他們想讓我們以為這是場徹底的失敗，想讓我們停下腳步。
    但他們錯了。
    “你還記得昨夜那塊玉佩碎片上的編號嗎？”南宮璃忽然問我。
    我點頭。“記得。”
    “那就夠了。”她說，“名錄可以燒，但登記冊不在這裏。醫案庫裏存有所有長老的簽名備案，包括他們領取玉佩時留下的靈力印記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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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你能比對出來？”
    “能。”她聲音很輕，但很堅定，“隻要拿到原始記錄。”
    “執法堂不會讓我們碰那種機密。”我說。
    “我不需要他們允許。”她看了我一眼，“我可以偽裝成巡查弟子，借整理藥典之名進入庫房。”
    我皺眉。“風險太大。”
    “但我能進去。”她說，“你是嫌疑身份，劍無塵是外宗之人，隻有我能光明正大走進去。”
    我盯著她。她說得對。而且她剛才已經用寒霜領域證明了自己的控製力，哪怕身體不適，也能完成關鍵操作。
    “好。”我最終答應，“後日辰時，你去醫案庫。”
    “我會帶一枚空白玉符進去。”她說，“複製一份簽名記錄，藏在藥囊夾層。”
    我伸手入懷，取出一枚新煉製的隱息符，遞給她。“貼身帶著。一旦發現異樣，立刻中斷任務，撤出來。”
    她接過，收進袖中。
    就在這時，我懷中的玉佩突然一震。係統界麵在識海閃現，血色題字依舊懸著，但下方多出一行小字：【檢測到高危因果擾動，建議立即撤離】。
    我抬頭看向火場。
    濃煙滾滾，執法堂仍在清點損失。那幾名可疑弟子早已不見蹤影。但我知道，他們還會再動。
    這場爆炸不是結束。
    是開始。
    風從廢墟間穿過，吹起一片焦黑的紙屑。它飄到我腳邊，停住。我低頭看去，紙上殘留著半個印章痕跡——九瓣蓮紋的邊角，還有一小段北鬥七星的連線。
    是長老玉佩的標記。
    我蹲下身，將紙屑捏起，放進隨身布袋。
    南宮璃站在我身旁，法杖輕點地麵，最後一縷寒霜消散在空氣中。她的呼吸比剛才更弱，但眼神依舊清醒。
    “回去吧。”我說。
    她沒答話，隻是跟著我轉身離開。
    走出十步，我忽然停下。
    “你還記得那個黑衣人的身形嗎？”我問。
    “偏瘦，左肩略低。”她說，“走路時右腳落地稍重。”
    我點頭。“不是蕭家護衛。是嫡係子弟。”
    “哪個？”
    “不知道。”我說，“但一定會再見麵。”
    我們繼續前行。
    身後，火光漸弱，廢墟靜默。執法堂弟子還在忙碌，無人注意到角落裏一塊未燃盡的符紙殘片，靜靜躺在瓦礫之間，上麵隱約可見一個縮微圖騰——雙蛇纏繞古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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