風不休站在原地，右拳還懸在半空，指節滴著血。他盯著地上那具屍體，頭盔已經碎裂，麵具崩開，露出半張人臉和半張機械臉。左眼還在動，瞳孔慢慢失去光亮，右臉的金屬骨架泛著冷光，像是從內部長出來的。
    他喘了口氣，喉嚨裏有股鐵鏽味。剛才那一拳耗盡了最後一絲力氣，連站穩都要靠骨杖撐著。他的腿在抖，經脈像被刀割過一樣疼，但他沒有後退。
    係統彈窗突然跳出來：【檢測到熟悉麵孔，獎勵‘麵容記憶’可追溯相關記憶）?(? ? ?)】
    這次的彈窗不一樣。沒有顏文字亂晃，文字也沒有跳動，甚至連那個一貫囂張的語氣都沒了。界麵安靜得反常，像是被什麽東西壓住了。
    風不休沒多想，直接選擇激活。
    腦海裏立刻閃出三段畫麵。
    第一段是國師慕容晦站在皇都密室裏，黑袍拖地，左手握著一枚戒指。他說了一句什麽，聲音聽不清，但風不休記得那句話的口型——“信號已接通”。
    第二段是一串青銅鈴鐺的聲音。不是普通的響動，而是帶著某種頻率震動，空間都在微微扭曲。這聲音他聽過，在雲棧橋那次伏擊前，解毒襪劇烈震動就是因為這個音波。
    第三段最短，也最嚇人。一枚戒指內部傳出機械音，和係統彈窗裏的聲音一模一樣。那個聲音說：“坐標鎖定，啟動複製體。”
    畫麵消失，風不休猛地睜眼。
    他低頭看向屍體的臉。右臉的金屬紋路和戒指裏的機械結構完全一致。這不是巧合。這個人，是做出來的，不是活生生的人。
    他一步步走過去，靴子踩在焦土上發出悶響。骨杖拖在地上，劃出一道淺溝。
    “你和慕容晦是什麽關係？”他蹲下身，一隻手抓住屍體的衣領，把對方的臉抬起來，“誰派你們來的？高維？還是係統背後的東西？”
    屍體喉嚨裏咕嚕了一聲，血泡從嘴角冒出來。那人居然笑了，眼睛死死盯著風不休，右手緩緩移向腰間。
    風不休眼神一冷。
    他又來了。
    上次是符牌，這次還是符牌。一樣的位置，一樣的動作，連手指彎曲的角度都分毫不差。
    他不再猶豫。
    右拳收回，銀紋體最後一點藍光在皮膚下閃爍。他把殘存的靈氣全壓進拳頭，同時撕開腳下的一對雙縫空間。裂隙同步展開，前方半步處出現鏡像通道。
    他一步踏進後方裂隙，身形瞬間出現在屍體上方。
    這一躍用了折疊步的原理，雖然隻跨了一小段距離，但速度遠超肉眼捕捉。他的拳頭帶著空間震蕩砸下，目標不是心髒，也不是腦袋，而是咽喉。
    “哢！”
    頸骨斷裂的聲音很清脆。屍體抽搐了一下，右手剛碰到符牌，整個人就徹底不動了。那枚暗紅符牌還沒激活，表麵已經出現裂紋，能量散入空氣，化作一縷黑煙。
    風不休落地時踉蹌了一下，膝蓋差點跪下去。他用骨杖撐住身體，才沒倒下。
    他低頭看著腳下的屍體，呼吸沉重。
    “不止一個……”他喃喃道，“你是替身？還是克隆？”
    沒有回答。隻有風吹過廢墟，卷起幾片星光殘屑。
    他忽然想起一件事。
    藥老說過，真正的高手不會留話。臨死前還想引爆符牌的人，從來都不是主謀，隻是工具。
    這個人也是。
    他不是來殺他的，是來讓他看到這張臉的。
    風不休抬頭環顧四周。這片空地已經被打成廢墟，六根星柱倒塌，囚籠徹底破碎。遠處還有幾具先鋒軍的屍體，全都穿著同一種製式黑甲，胸口刻著相同的符號——一個圓環套著三角，像是某種標記。
    他走過去，在最近的一具屍體上翻找。衣服、武器、儲物袋都沒有。什麽都沒留下，除了那個符號。
    他又回到首領屍體旁，伸手探進對方懷裏。
    摸到了一塊金屬片。
    拿出來一看，巴掌大，邊緣整齊，像是從什麽東西上切下來的。正麵刻著編號：x7。
    背麵有一行小字：樣本七號，意識同步率89，任務失敗即自毀。
    風不休盯著這塊金屬片，手指收緊。
    樣本？
    編號？
    他忽然明白了。
    這不是一個人。這是複製品。批量生產的戰鬥單位。慕容晦可能根本不是一個人，而是一個型號。眼前這個，隻是第七個版本。
    係統一直沒有說話。
    他抬頭看天。灰蒙蒙的，看不到太陽，也看不到星星。這裏不在碎靈界，也不在浮空大陸，而是夾在兩者之間的域外通道出口。
    他站了很久，直到腿上的疼痛讓他不得不靠回骨杖。
    然後他聽見係統又彈窗了。
    【宿主獲得‘機械殘片·x係列’x1?(? ? ?)】
    【提示：該物品與過往多個事件存在關聯，請注意比對】
    依舊是熟悉的格式，顏文字也在，但語氣不像平時那麽跳脫。更像是……在提醒他什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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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風不休沒理會，把金屬片塞進雙縫空間。那裏已經存了不少東西：烤雞腿、破襪子、趙大寶送的油紙包，現在又多了這塊冰冷的鐵片。
    他扶著骨杖，慢慢走到戰場中央。
    這裏曾是星光囚籠的核心位置，地麵有一圈燒焦的痕跡。他蹲下來，用手摸了摸那圈焦痕。
    溫度還在。
    說明能量場熄滅不久。也就是說，這場戰鬥結束的時間並不長。他還能站在這裏，是因為還沒有徹底虛脫。
    遠處傳來一陣輕微震動。
    他抬起頭。
    地平線那邊，有影子在移動。不是妖獸，也不是人類。那些影子走得整齊劃一，像是列隊前行。
    但他沒動。
    他知道那些是誰。
    下一波，應該也是編號x8、x9……或者更後麵的型號。
    他握緊骨杖，左手按在胸口。心跳很慢，但很穩。
    他現在很弱。靈氣枯竭，經脈受損，連走路都有點費力。但他不能走。
    這片戰場必須有人守著。
    他殺了七號，就得等著八號來。
    否則，沒人知道他們什麽時候會出現在赤霄宗，出現在秦霄麵前，出現在趙大寶睡覺的柴房門口。
    他靠著骨杖坐下，背對著倒塌的星柱。
    風吹過來，吹亂了他的頭發。那道疤還在左眼下，隨著他眨眼睛輕輕抽動一下。
    他閉上眼，調整呼吸。
    等下一波敵人到來之前，他得恢複一點力氣。
    至少，要能再打出一拳。
    他的右手垂在身側，指尖沾著血，在焦土上畫了個圈。
    就像那個符號。
    圓環套著三角。
    他睜開眼，盯著那個塗鴉。
    然後低聲說：“我記住你們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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