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滴血從指尖落下，砸在岩石上發出輕響。
    風不休停下腳步，左手微微顫抖。傷口已經不再流血，但那股刺痛還在往骨頭裏鑽。他閉眼，體內銀紋體的力量緩緩流動，順著經脈壓向掌心。雙縫空間在他背後輕微震顫，像風吹過布麵。他抬手結印，一道裂隙從肩頭延伸至指尖，鏡像裂隙同步浮現，兩道裂縫交錯閉合，將最後一絲夢中殘留的記憶封死在深處。
    不能再讓高維意識掃到任何痕跡。
    他睜開眼，氣息平穩。掌心的傷疤徹底凝固，泛著淡銀色的光。雙縫空間歸於沉寂，仿佛從未躁動過。
    他繼續往前走，腳步比剛才穩了。
    走出岩壁陰影，晨光落在臉上。遠處營地已有動靜，旗幟在風中晃動。他知道該做什麽。
    手掌一翻，一道空間裂隙撕開，他從中取出一塊黑色石板。這是藥老給的記錄儀，能投影出短暫畫麵。他盯著它看了兩秒，用力捏下邊緣。
    一道光影猛地彈出，懸浮在半空——赤霄宗山門崩塌，火焰衝天，宇文拓站在黑色炮台中央，手中晶石亮起。秦霄斷劍擋在弟子麵前，大喊“快走”。
    畫麵隻有三秒，隨即消失。
    他收起石板，轉身朝主營方向走去。
    營地中央的高台上，聯軍將領已陸續到場。有人看見他出現，立刻安靜下來。鐵甲碰撞的聲音停了，連呼吸都變輕。
    風不休站上高台，目光掃過眾人。
    “我看到了三天後的世界。”他說，“赤霄宗被毀，浮空大陸相撞，九洲氣運斷絕。不是夢，是即將發生的事。”
    一名披甲將領皺眉：“僅憑一段幻影就定論大戰？誰信？”
    旁邊另一人附和：“我們剛擊退域外艦隊，現在又要打皇朝？你有證據嗎？”
    風不休沒回答。他抬起右手，再次撕開一道空間裂隙。鏡像裂隙從另一側升起，兩道裂縫之間形成透明屏障。他將手指按在屏障上，注入一絲空間之力。
    光影重現。
    這一次更清晰——坍縮炮啟動瞬間的能量流向，宇文拓念出“月蝕之時，星辰歸寂”的口型，七塊晶體同時亮起，連接地下鎖鏈的結構一閃而過。
    全場寂靜。
    幾息後，係統彈窗跳出來：
    【戰意值+1000，獎勵‘戰意沸騰’己方攻擊力+30）?(≧▽≦)】
    風不休踏前一步，聲音不大，卻傳遍全場：“這不是猜測。這是我們必須阻止的現實。皇朝天策府勾結域外勢力，要在月蝕之夜啟動‘星辰隕落計劃’。他們要毀掉整個碎靈界。”
    他頓了一下，看著那些還在猶豫的臉。
    “你們可以不信我。但當天空裂開，炮火落下時，你們的孩子、家人、宗門，都會變成灰燼。我不想再看到那一幕。”
    沒人說話。
    片刻後，一名老將抱拳：“統帥既已預見，下一步如何應對？”
    “備戰。”風不休說，“所有人進入一級戒備。八宗兵力重新編組，封鎖通往皇都的所有通道。我要在敵人行動前，掌握主動。”
    命令開始傳達。傳令兵迅速離場，各部將領陸續離開高台去安排任務。
    就在這時，人群後傳來一陣香氣。
    一個胖乎乎的身影擠了進來，肩上扛著一口大鐵爐，腰間掛滿油紙包。趙大寶咧嘴一笑，露出兩排白牙。
    “風哥！”他大聲喊，“你說要打仗，我能幹啥？”
    風不休看向他。
    “糧草。”他說，“全軍作戰至少三天，吃的問題怎麽解決？”
    趙大寶把爐子往地上一放，拍開蓋子。熱浪翻滾，肉香四溢，周圍士兵紛紛抽鼻子。
    “早準備好了！”他說，“十萬斤精肉，醃的、熏的、烤的，全在我這！夠吃三天！不夠？我連夜再烤！”
    他從懷裏掏出一張皺巴巴的單子，展開：“你看，清單我都寫了——牛肉三千斤，鹿肉五千斤，妖獸腿肉八千斤……還有特製辣醬五百壇！”
    風不休笑了。他走過去，重重拍了下趙大寶肩膀。
    “好兄弟。”他說，“這仗，得靠你。”
    趙大寶挺起胸膛：“放心！我的烤肉，保證讓兄弟們吃得有力氣砍人！”
    係統彈窗又跳出來：    風不休沒看它。他轉頭望向遠方皇都的方向。
    太陽升到頭頂，風吹動他的衣角。
    傳令兵不斷來報：東區陣法調試完畢，西區陷阱布置完成，南線偵察小隊已出發。所有信息匯總到高台，由副官整理呈遞。
    風不休一一聽取，點頭，下令，調整部署。
    趙大寶蹲在爐子旁，一邊翻肉一邊聽，時不時插一句：“風哥，要不要加點孜然？兄弟們吃了更提神！”
    “加。”風不休說，“多加。”
    他手裏握著一枚玉符，是秦霄給的宗門通訊器。隻要捏碎，就能召集赤霄宗全部戰力。但他沒動。現在還不是時候。
    他還需要更多時間。
    更多準備。
    突然，他左手又抽了一下。
    不是疼痛，是一種感應。
    雙縫空間內部，那塊被封存的夢中記憶碎片，正在微微震動。頻率很弱，像是某種信號在嚐試連接。
    他不動聲色，將玉符放進雙縫空間，順手取出一顆回氣丹含在嘴裏。
    趙大寶還在忙活：“風哥，第一批肉馬上好，你要不要先來一塊嚐嚐？剛撒的辣椒麵！”
    風不休搖頭：“不了。等打贏了，我請你吃整頭妖獸。”
    “那說定了！”趙大寶笑得眼睛眯成縫。
    風不休抬頭看天。
    雲層很淡，陽光刺眼。
    他站在高台邊緣，身後是飄揚的聯軍旗幟，前方是通往皇都的長路。隊伍正在集結，兵器反射著光。
    第一支先鋒隊已列陣完畢，等待命令。
    他沒有下達出發指令。
    而是低頭，看了看自己的左手。
    指尖又有血滲出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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