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十七章 絕地反殺七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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所有的證據都指向謝草偶,可令雲中錦百不思解的是,將芻靈莊甚至附近的海灘都搜了個遍,恁是搜不出女屍來。
順子甚至趴在地上,象隻狗似地東聞西嗅,也沒能嗅出個名堂來,無奈地直搖頭歎氣。
雖然他嘴上嚷嚷著要掘地三尺,可誰都很清楚,這個芻靈莊是建在礁石上的,不光腳下是石,屋後也是石,怎麽掘?
“上差,怎麽辦?”他喪氣地坐在地上望著雲中錦問道。
雲中錦亦是一籌莫展。
律法以事實為依據,那奇怪的香氣似有若無,而白蠟是平常百姓家的常見之物,皆不能成為證據。
沒有搜到女屍,就奈何不得謝草偶。
謝草偶也由此愈發囂張起來。
“那可都是至陰女啊,還在海裏泡了那麽久,人人都避之唯恐不及,我要來做甚?上差今日必得給草民一個說法,否則傳揚出去,草民往後還怎麽在漕江立足?”
“休得無禮,上差有疑,拿你問話,合情合理。你若心中無鬼,怕甚?”張捕頭喝斥道。
“那草民就坐等上差玩夠了,洗清了草民的嫌疑,再接著拜堂。”
謝草偶說著,且又堆了一臉笑來湊近了蘇纓。
“不急,來日方長,我們倆有的是日子恩恩愛愛。”
蘇纓不禁打了一個激靈,蘇繡將她緊緊攙住方才站穩。
雲中錦看在眼裏,愈加確定這場婚事有問題,這根本就不是“兩情相悅”該有的樣子。
偏偏此時謝草偶又拉著蘇纓的衣袖,笑道:“吉時錯過了不要緊,任何時候都是你我的吉時。反正你也隻能嫁給我,想什麽時候拜堂就什麽時候拜堂。”
話在雲中錦耳中尤其刺耳,怒意頓起,問道,“什麽叫她隻能嫁你?”
“她知,我知,她也知。”謝草偶指著蘇繡笑得愈加猖狂。“蘇繡,你說是也不是?”
蘇纓止不住渾身顫抖,而蘇繡卻隻能乖乖地點了一下頭,此刻她毫無抵抗的能力,謝草偶每多說一句話,她都擔驚受怕。
看著蘇繡如此窩囊,一如那一日在侯榮麵前低聲下氣的樣子,雲中錦氣不打一處來。
“謝草偶,我定會找出證據將你法辦的,屆時你到地獄與閻王爺的女兒拜堂成親去吧。”雲中錦恨然說道。
“悉聽尊便。”
謝草偶說著,將適才的“高堂”中的一個推開一旁,自己一屁股坐上座去,歪著腦袋瞧著雲中錦,就是一副“老子看你怎麽折騰”的架勢。
又一輪搜尋結束,仍舊一無所獲。
雲中錦不由地暗歎了一口氣,眼角餘光裏,發現蘇繡的眼睛總是有意無意追隨著她,當她迎向她的目光時,卻又急忙轉了方向避開了。
“繡,你有什麽話想跟我說嗎?”她索性走向蘇繡,令她避無可避。
蘇繡搖了搖頭,不語,蘇纓跟著搖頭。
“此人不值得姐姐托付終身,不如你帶著姐姐先回家給阿爹阿弟做飯去?”
蘇繡依舊搖頭不語,蘇纓又跟著搖頭。
既不能拜堂,這姐妹倆又死活不走,雲中錦沒了脾氣,正要走開,蘇繡卻又訕訕地笑道,“既然阿錦要找女屍,或許我能幫得上忙。”
雲中錦立即警覺地問道,“你知道他將屍體藏在哪裏?”
“不不不,我隻是說,幫忙而已。我若曉得他做出藏屍這等惡心事,又怎麽可能讓姐姐嫁他?”
蘇繡說著,悄然瞟了一眼謝草偶,而謝草偶亦衝她一笑,露出一口大黃牙,她嫌惡地別過了臉去。
事情越來越出乎她的意料,不論謝草偶是否真的盜屍藏屍,都不能讓他被官府帶走,否則,供出她殺侯榮一事就是早晚的事。
她倒是不怕官府將她砍頭問罪,怕的是漕幫拿她全家血祭。
無論如何,謝草偶必須死。
她的手指觸了觸腰間的撬刀,心中主意彌堅。
保全家,在所不惜!
那雙變得有些陰鷙的眼神恰遇雲中錦的注視,急忙一笑,掩飾了過去。
“上差,這都搜過幾遍啦?實在搜不出,總不能一味地耗在這裏吧?您看弟兄們都辛苦一天了,不如就,退吧?”張捕頭再次請求道。
雲中錦隻得點頭應允:“好,你們走吧,我還要留下四處再看看。”
“那……我等還是留下來聽候上差差遣吧。”
張捕頭暗暗叫苦,上差不走他也走不得呀,更何況順子還沒走,他再怎麽樣也不能讓順子搶了風頭,他還想靠著上差的關係,從縣衙升到州衙去呢,說不定以後還可能升到刑部去當差。
雲中錦沒理會張捕頭,她的目光落在順子身上,他不小心將一個草偶絆倒了,急忙將它扶起,又替她整理身上的紅衣。
“草偶?會不會……”她立即奔到了草偶麵前,扯開了它的紅衣,露出了蘆草。
順子是個極聰明的人,一聽就明白了,立即抽刀刺向草偶。
刀身穿透草偶,並無任何阻礙。
他又忙將草偶拆開來,除了蘆草還是蘆草,其他幾個草偶也一樣,除了蘆草並其他可疑之處,也未聞到任何異香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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謝草偶發出了一連串的嘲笑聲。
“我的草偶分大小,小的一個十文錢,大的二十文,這種真人大小的,得賣五十文一個。請問,這個賬,是記在上差的名下,還是其他人名下呢?”
“罷了罷了。”見眾人愣神,謝草偶又十分大方地將手一揮,笑道,“你們一月也就掙那麽點俸祿也著實不容易,又何必這麽賣力?”
“我這芻靈莊每一塊條石你們都摸過了,好端端的草偶你們也一個沒落下全砍了,活的死的都在眼前,時候也不早啦,就求求你們放過我吧,啊?”
順子甚是氣惱,衝著草偶揮刀一陣亂砍,草偶的紅衣碰到喜燭瞬間被點燃,而蘆草亦是易燃之物,很快火勢很快就蔓延開來。
眾人又是一陣忙亂,又是撲火又是澆水的,總算是撲滅了一場火情。
“瞧瞧,瞧瞧,這都什麽事?毀了我的親事不算,還毀了我的家。走,都給我走。我要告官,我要告禦狀。”
謝草偶一驚一乍的連呼帶喊,但自始至終並沒有離開他的座位。
“上差,走吧?”張捕頭道。
謝草偶在逐客,筋疲力盡的張捕頭在催促,蘇繡姐妹亦眼巴巴等著她離開,甚至衙差裏已有人嘀咕,說雲中錦是為了蘇家要拿謝草偶頂罪,就連順子也表示要放棄芻靈莊到別處搜尋了。
雲中錦不得不懷疑自己的判斷,莫非,裝神弄鬼盜屍的不是謝草偶,而是小仵作?
可是,小仵作出現在女屍失蹤之後,說不通啊。
“好吧,收兵。”她隻得歎歎氣,下令收兵。
“哎,總算可以收工了。”
衙差們懶洋洋地出了芻靈莊,張捕頭也總算是舒了一口氣。
正走至門前,雲中錦卻忽然停下了,定定地望著謝草偶。
之前謝草偶說,芻靈莊的每一塊條石他們都摸遍了,但她想起來,還有一個地方並沒有摸過,那就是謝草偶的身後。
適才的火勢不小,謝草偶身後的帳幔也被點燃了,而他卻仍然坐在那裏不肯離座,那隻能說明,那裏有著他需要守住的秘密。
她朝著謝草偶走去。
“謝草偶,起來。”
謝草偶愣了一下,卻不肯依言起身,而是拿起早就見底的茶盞,裝模作樣地喝茶。
雲中錦也不與他費話,伸手拎著謝草偶的衣襟想將他掇過一旁,卻發現拎不動,這謝草偶仿佛生了根似地定在座上。
這定力教雲中錦暗暗吃了一驚,眼前這個幹巴老頭還真是不容小覷。
她笑了笑,“刷”地抽出了佩劍。
“上差不可。”張捕頭已走至門外,見此情景,嚇了一大跳,趕忙跑了回來。
蘇繡則暗喜,如果此時上差殺了謝草偶,那她真要謝天謝地了。
遺憾的是,雲中錦慢慢地收起了劍。
謝草偶的嘴角現出一抹冷笑,孰料雲中錦的劍還未入鞘便又揮起,瞬間削去了座椅的兩條腿,“哢嚓”一聲,連人帶椅撲倒在地。
“上差您這是做甚?”張捕頭的驚呼聲剛止,卻又驚異地發現,“喀嚓”的聲音並未停下,地上竟然出現了一條細微的縫隙。
謝草偶躍身而起想將另一張座椅拉過來,但雲中錦搶先一步擲出佩劍,堪堪卡住那道縫隙。
隨著縫隙愈來愈大,佩劍往下掉落,發出清脆的一聲“當”。
“啊,女屍,全在這裏。”張捕頭衝著洞口往下一瞧,數盞微弱的火燭照耀之中,正是他們苦苦搜尋而不得的九具女屍。
事已敗露,謝草偶卻不慌不忙,枯草似的臉上又浮起笑容,飛身朝著座椅後麵而去,同時向雲中錦祭出一串鐵蒺藜。
“不好。”雲中錦意識到座椅後麵必有另外的機關,躍起追去,但被鐵蒺藜耽擱了一下,終究是遲了一步。
眼看著謝草偶離機關已近,蘇繡於瞬間挺身而出,攔在了他前麵,謝草偶出手就是一掌。
謝草偶的功力不凡,蘇繡根本受不住他那一掌。
“繡。”雲中錦急忙飛身將蘇繡搶過,但也錯過了阻止謝草偶的時機,轉瞬間他已摁動了機關。
“不好,快走。”雲中錦喚道,但已來不及,機關已動,蘇繡姐妹與張捕頭皆往下掉落。
情急之中,雲中錦死死地拽住謝草偶的一隻腳,無論他怎麽踢騰都無濟於事,隻能隨著她一起落在洞穴之中。
與此同時,“呯”地一聲,洞口已然合上。
“臭婆娘,你壞了我的大事!”
謝草偶怒不可遏,祭起一掌朝著雲中錦劈來,卻見蘇繡的撬刀明晃晃正對著他,隻得硬生生轉了方向,結果一掌拍在了張捕頭身上。
張捕頭瞬間吐出一大口鮮血來。
“張捕頭。”雲中錦喚道。
張捕頭掙紮著睜開眼睛,有氣無力地對雲中錦說道,“人贓俱獲。上差,你可要記得給我記上一功。”
看著雲中錦點頭,張捕頭這才放心地閉眼暈了過去。
“哈哈哈……”謝草偶放聲大笑,“人贓俱獲又如何?這裏是海底,機關已關閉,你們誰也休想活著離開芻靈莊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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