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章 無命格之人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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九霄大陸,命格為尊。
天道烙印,凡、靈、玄、地、天,五等命格如同無形的階梯,自出生起便決定了眾生在修行路上的起點與終點。
凡命格者,如負山而行,汲靈氣如沙漏點滴,前路晦暗;天命格者,則如乘天風,吞吐靈氣若江河奔湧,破境如履平地。
命格,乃修行之根,天道賦予,眾生皆有。
然,天道之下,亦有異數。
東域,青冥宗,雜役峰。
夕陽熔金,為這座七十二峰霸主宗門最底層的山峰鍍上了一層廉價的暖色。在角落一間簡陋木屋前的空地上,一個少年正揮汗如雨。
“嗤!嗤!嗤!”
黑鐵劍破開空氣,發出沉悶的聲響。少年身形輾轉騰挪,動作卻透著難以掩飾的生澀與滯重。
汗水浸透了他粗劣的雜役灰袍,緊貼在單薄的脊背上,隨著每一次發力,肌肉線條在布料下繃緊、顫抖,如同不堪重負的弓弦。
他演練的,是青冥宗最基礎的凡階下品武學——《青冥劍訣》。三式基礎:點星如刺,掠影似掃,回風若圓。
然而,在少年手中,點星綿軟無力,掠影拖泥帶水,回風更是歪斜潰散,毫無圓融之意。
“呼......呼......呼......”
一套劍法堪堪使完,少年拄著黑鐵劍,胸膛劇烈起伏,大口喘著粗氣,仿佛剛經曆了一場生死搏殺。
夕陽的餘暉落在他年輕的臉上,映出的卻是與年齡不符的苦澀和深沉的疲憊。
他叫葉玄。兩天前,他還在當牛馬。兩天後,他的靈魂已在這名為“九霄大陸”的異界,一個同樣叫葉玄的青冥宗雜役弟子體內蘇醒。
“修煉不了就算了......練個武學也這麽難......”葉玄抹了把臉上混著塵土的汗水,聲音沙啞,帶著濃濃的自嘲。“難道沒有命格的人,真的什麽也做不了?穿越......穿越就算了,連個像樣的金手指都不給嗎?”
思緒翻湧,前身的記憶如潮水般衝擊著他。
半年前,他還是青冥宗外門長老之子。父母雖然不是頂尖強者,卻足以庇護他在外門做個無憂無慮、甚至有些跋扈的“修二代”。
那時,他身邊從不缺阿諛奉承的“朋友”,資源唾手可得。縱使他隻是最低等的凡命格,修煉速度緩慢如龜爬,也無人敢當麵嘲諷。
一切的崩塌,始於父母探索一處凶險秘境,致使雙親隕落。
樹倒猢猻散,人走茶涼。
失去庇護的葉玄,地位一落千丈。曾經環繞身邊的“好友”們,疏離已是客氣,更有甚者,如餓狼般撲上來,搶奪他父母遺留的丹藥、靈石、法器。
宗門每月發放給雜役弟子的微薄資源,更是他保不住的燙手山芋。
就在兩天前,發放丹藥的日子。
又是一場毫無懸念的掠奪。幾個平日裏就欺軟怕硬的弟子圍住了他,為首的王虎獰笑著伸出手:“葉大少爺,這‘凝氣散’你凡命格吃了也是浪費,不如孝敬哥幾個?”
前身那點可憐的修為和懦弱的性格,連像樣的反抗都組織不起來。
推搡、搶奪、辱罵......混亂中,不知是誰下了重手,一記蘊含靈力的掌風拍在他後心。
前身葉玄,就這樣在屈辱和不甘中咽了氣。
葉玄的靈魂,得以於這具冰冷殘破的軀殼中醒來。
初時的穿越還令葉玄感到興奮,在整理完記憶後,又迅速被殘酷的現實澆滅。
因為當他嚐試修煉前身所學的《青冥經》時,當他的意識沉入體內,試圖溝通天地靈氣時,卻感受到了一片死寂的虛無!
沒有!命格沒有了!
沒有那座象征著凡命格的、雖然粗陋卻真實存在的“熔爐”!
靈氣光點如同虛幻的泡影,毫無阻礙地穿透他的身體,消散在空氣中,不留一絲痕跡。仿佛他的身體,是靈氣無法駐留的“絕靈之地”。
他不信邪,拖著初愈的虛弱身體進入藏經閣第一層,翻遍了所有凝氣境功法——《基礎引氣訣》、《周天搬運法》、《厚土凝元功》......結果無一例外。
所有的功法,核心都指向一個前提:引氣入體,需以命格為橋,為爐!
無命格,則無橋!無爐!無路!
“命格......真的消失了......”葉玄當時靠在冰冷的書架旁,心中一片冰涼。前身雖廢,至少有命格,他穿越過來後命格沒了,修為也沒了。
絕望之下,他想到了武學。
武學,不依賴命格引氣,隻關乎身體運用、技巧領悟與戰鬥意誌,而且還能削微煉體。前身好歹練過幾年《青冥劍訣》,勉強算個“小成”。
然而,現實再次給了他沉重一擊。
靈魂融合,悟性確有些許提升,能更快理解招式關竅,能看出前身動作的缺陷。但這提升,遠不足以讓他一蹴而就成為劍道天才,頂多是從“愚鈍”到了“尚可”。
更致命的是,這具身體!
父母身亡後資源被奪,本就缺乏滋養。加上穿越時受重傷,以及最重要的——修為消散了,沒有靈力日夜溫養淬煉!
這身體,孱弱、力量匱乏、耐力極差!每一次揮劍,都像是在透支生命,肌肉撕裂般的酸痛和肺部火辣辣的灼燒感如影隨形。
“練武不練功,到老一場空。”,這句前世箴言,此刻像冰冷的枷鎖,死死扼住了他的咽喉。
夕陽沉得更低,最後的光線拉扯著葉玄孤寂的影子。
他低頭,看向手中緊握的黑鐵劍。
劍身黝黑,毫不起眼,甚至有些地方帶著斑駁的鏽跡和細微的劃痕。
這是父母遺物中唯一沒被搶走的東西,據說是在某處古遺跡裏隨手撿的“破爛”。那些掠奪者看它賣相粗鄙,毫無靈光,才沒有搶走。
“破爛麽......”葉玄的手指拂過冰冷的劍脊,粗糙的觸感帶來一絲奇異的真實感。這是他與這個陌生世界,與那對素未謀麵卻給了他前身生命的父母,唯一的、脆弱的聯係了。
“嗡——”
就在他指尖劃過劍身處一道極不起眼的、如同天然紋理般的凹痕時,指腹傳來一陣極其微弱,近乎幻覺的震動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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