秦悟源摔進暗階時，後背撞在青石板上，喉頭腥甜幾乎要噴出來。
    但他顧不上疼——太初石的金光正順著指尖往全身鑽，像有無數小蛇在血脈裏遊走，頸間殘碑的裂痕處，那道淡金紋路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蔓延，連帶著他的瞳孔都泛起了金芒。
    “小子，發什麽呆？”
    沙啞的聲音像砂紙擦過青銅，驚得他差點滾下石階。
    借著太初石的微光，他看見牆角石縫裏爬出個半透明的龜殼殘魂，龜甲上布滿蛛網般的裂痕，兩隻圓溜溜的眼睛卻亮得驚人，“再愣神，上麵那隻傻龍就要拆了神殿，連帶著把你埋在這裏喂蟲了。”
    秦悟源翻身跪起，太初劍胚橫在身前：“你是誰？”
    “老龜，神殿最後一任守殿靈。”
    龜殼晃了晃，“等你這種帶著太初石的小崽子，等了三萬年。”
    它殘缺的尾巴指了指上方，“那玄冥獸本是神殿鎮殿獸，被域外邪修用咒印篡改了靈智，現在隻認血脈不純的入侵者為主。你若能激活殿中困龍陣，不僅能活，還能收了這傻大個當坐騎。“
    秦悟源瞳孔微縮。
    他能聽見頭頂傳來巨石坍塌的轟鳴，玄罡的嘶吼混著雷電狼王的炸響，還有小灰尖細的痛呼——顯然三寵已經和玄冥獸拚得激烈。
    “困龍陣需要三個陣眼，分別對應雷、風、火。”
    老龜的聲音突然急促，“你那三隻契約獸，雷電狼王主雷，玄罡那隻熊？ ）皮糙肉厚帶風屬性，小狐狸尾巴尖有鳳凰殘火，正好能填這三個坑！“
    秦悟源瞬間理清思路。
    他在禁區十年，早養成了危險時刻快速分析的本能：“怎麽讓它們進陣眼？”
    “用太初石引！”
    老龜龜甲上泛起幽光，“你脖子上的殘碑是陣樞，隻要你心念一動，它們能感應到位置。 但記住——“
    它殘缺的前爪猛地指向秦悟源眉心，”必須在玄冥獸撞破祭壇前完成，否則等它衝進暗殿，你我都得變成渣！“
    秦悟源深吸一口氣，指尖按在太初石上。
    他能清晰感覺到，那道新出現的金紋正順著皮膚往四肢百骸鑽，像是在給他的身體打某種烙印。
    下一刻，他閉起眼，在心裏默念三個坐標——那是老龜剛才在他識海畫出的陣眼位置。
    “嗷——！”
    頭頂傳來雷電狼王的尖嘯。
    秦悟源猛地睜眼，正看見一道雷光穿透殿頂裂縫，精準劈在左首陣眼位置。
    幾乎同時，玄罡的熊吼聲震得暗殿落灰，那隻足有兩人高的黑熊撞破側牆，龐大的身軀重重砸在右首陣眼，帶起的風將周圍石屑卷成漩渦。
    最讓他心疼的是小灰——那隻雪色小狐狸半邊尾巴都焦了，卻仍咬著牙竄上後陣眼，九條狐尾炸成火焰扇形，尾尖那簇幽藍火苗正是他前月簽到得到的鳳凰殘血。
    “成了！”
    老龜殘魂突然拔高，龜甲上的裂痕裏湧出金色符文，“小子，喚出你的太初劍胚，刺進祭壇中心！”
    秦悟源反手抽出劍胚。
    這柄半尺長的青銅劍胚自他簽到得到後，第一次發出如此明亮的光，劍身上的紋路竟與太初石上的金紋完全契合。
    他咬著牙將劍胚刺入祭壇，隻聽“轟”的一聲，整座暗殿劇烈震動，頭頂的裂縫裏漏下萬千金芒，在三寵所在的陣眼處凝成三座光塔。
    “叮——今日簽到地點：太初神殿核心暗殿。”
    係統提示音在識海炸響時，秦悟源隻覺一股熱流從頭頂灌下。
    《太初鍛體訣》第三重“九轉金骨”的功法口訣如活物般鑽進他的腦子，緊接著，他的骨骼發出令人牙酸的爆響——像是有無數小錘子在骨髓裏敲打，又像是岩漿在骨縫裏灼燒。
    他踉蹌著扶住祭壇，額角的汗滴砸在青石板上，濺起白色霧氣。
    “忍著！”
    老龜的聲音裏帶著興奮，“這是洗髓伐骨，等金骨成型，莫說玄冥獸的爪子，就是化真境修士的法器劈你，也得崩口！”
    疼痛在第十次骨裂時達到頂峰。
    秦悟源的指節深深掐進祭壇石縫，指縫裏滲出的血珠剛落在太初石上，就被金紋吸得幹幹淨淨。
    下一刻，他突然感覺渾身一輕——骨骼裏的灼燒感化作滾滾暖流，四肢百骸都像是泡在溫泉裏，連之前被光牆震傷的胸口都不疼了。
    他試著攥緊拳頭，指節發出清脆的爆響，那聲音裏帶著金屬特有的嗡鳴。
    “出來吧，小崽子！”
    老龜突然尖笑，“你家三寵快把那傻龍的皮扒了！”
    秦悟源抬頭，正看見暗殿頂部的裂縫被撕開更大的口子。
    玄冥獸龐大的身軀擠了進來，黑鱗上還掛著雷電狼王的雷痕，玄罡的熊爪在它腿上抓出五道深溝，小灰的鳳凰火正燒著它脖頸的逆鱗。
    但這畜生顯然瘋了，獨角上的雷霆凝成碗口大的雷球，正對著秦悟源的方向砸來！
    “硬接！”
    老龜吼道，“你的金骨現在能抗！”
    秦悟源沒有猶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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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他迎著雷球衝了上去，右拳凝聚著《太初鍛體訣》的力量——這是他第一次用肉身硬抗法器級攻擊。
    雷球炸在他拳頭上的瞬間，他聽見耳邊有什麽東西碎了，然後是震耳欲聾的轟鳴，眼前一片雪白。
    等視線恢複時，他正踩在玄冥獸的獨角上，右拳深深陷進它額頭的鱗甲裏，而那雷球，竟被他生生捏碎了！
    “嗷——！”
    玄冥獸發出從未有過的慘叫。
    它龐大的身軀劇烈搖晃，想把秦悟源甩下去，卻被玄罡抱住後腿，雷電狼王的雷光精準劈在它的關節處，小灰的鳳凰火則順著傷口往它體內鑽。
    秦悟源能感覺到，太初石的金紋正順著他的手臂往玄冥獸身上爬，像是在烙印某種契約。
    “念口訣！”
    老龜的聲音幾乎是喊出來的，“太初鎮，萬獸伏——”
    “太初鎮，萬獸伏！”
    秦悟源跟著吼，喉間的金紋隨著話音震動。
    下一刻，玄冥獸的獨角突然炸開一團金光，它龐大的身軀開始縮小，最終化作尺許長的黑鱗小獸，委頓在祭壇前，一雙獸眼滿是臣服。
    秦悟源踉蹌著後退，靠在祭壇上喘氣。
    他能感覺到，神殿的每一塊磚石都在和他的血脈共鳴，像是有無數根細線從他心髒延伸出去，連接著殿頂的穹窿、牆角的石燈、甚至三寵所在的陣眼。
    這時，他的識海裏突然湧進一段畫麵——還是那個白衣少年，站在同樣的祭壇前，背後的石壁上刻著“太初聖子”四個大字，而他頸間的太初石，完整無缺。
    “這是......”
    他摸著頸間的殘碑，聲音發顫。
    “你該知道的，總會知道。”
    老龜的殘魂開始變淡，“我要去補陣了，記住——明日子時，去神殿後殿的枯井簽到，那裏有你需要的東西。”
    話音未落，龜殼殘魂便化作點點金芒，融入祭壇的石縫裏。
    秦悟源這才注意到，三寵不知何時圍了過來：雷電狼王用腦袋蹭他的手，玄罡往他懷裏塞了顆不知道從哪扒來的靈果，小灰則舔著他手背上的血珠，九條尾巴軟乎乎地纏在他手腕上。
    他低頭看向玄冥獸。
    那小獸此刻正趴在他腳邊，黑鱗泛著柔和的光，見他看過來，竟歪著腦袋蹭了蹭他的靴子。
    “以後，就叫你小黑吧。”
    秦悟源笑了，伸手摸了摸它的獨角。 暗殿外的天不知何時黑了。
    秦悟源盤坐在祭壇上，太初石的金紋已經蔓延到他整個脖頸。
    他能感覺到，神殿的力量正順著金紋往他體內湧，像是在幫他溫養剛成型的九轉金骨。
    三寵趴在他腳邊，呼吸均勻，顯然累壞了。
    “今日的收獲......”
    他閉起眼，嘴角微微上揚，“夠那些自命不凡的天驕喝一壺了。”
    夜風從殿頂裂縫吹進來，帶著幾分涼意。
    秦悟源卻覺得渾身暖融融的，像是有團火在丹田燒著。
    他知道，等這一夜過去，他就能完全掌握神殿的部分權限——到那時，或許就能解開太初石的秘密，找到自己被遺棄的真相。
    而此刻，在神殿最深處的枯井裏，一截泛著幽光的青銅鎖鏈突然動了動，鎖鏈盡頭，似乎鎖著什麽沉睡了萬年的東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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