秦悟源喉結滾動，將易容丹咽下的瞬間，一股清涼從丹田竄入四肢百骸。
    他摸了摸自己的臉，原本分明的輪廓像被揉皺的絹帛般模糊，鏡湖般的眼波也變得渾濁——這是“易容丹”在重塑他的骨相氣韻。
    太初石貼著心口微微發燙，連帶著他體內流轉的太初靈氣都被壓成細流，再無半分外泄。
    “去。”他屈指彈了彈空間戒，雷電狼王的嗚咽聲戛然而止，隻餘下小紅尾蓬鬆的狐尾掃過他的手背。
    小狐狸的淨火瞳眯成細線，鼻尖輕嗅他的衣角，確認沒有危險後，才乖乖蜷在他肩頭。
    離火城的青石門樓在晨霧中若隱若現，兩名持戟守衛斜倚著城牆，目光掃過秦悟源時頓了頓——不過是個衣著普通的鍛體修士，肩頭趴著隻火狐，再無其他異狀。
    “靈牌。”左邊守衛伸戟尖挑起秦悟源腰間的木牌。
    “散修，無門無派。”秦悟源垂眸，聲音刻意壓得沙啞。
    守衛漫不經心掃過木牌上的刻痕，正要放行，右邊守衛突然皺眉：“這狐狸...眼睛紅得邪乎。”
    小紅尾“吱”地輕叫一聲，狐尾一卷遮住半張臉，倒像被嚇到的普通靈寵。
    秦悟源摸出塊下品靈石塞進守衛掌心：“山裏抓的野狐，就圖個吉利。”
    守衛指尖一暖，眉梢立刻舒展：“進去吧，最近城防緊，別亂逛。”
    城門在身後吱呀閉合時，秦悟源聽見小紅尾的靈識傳音：“他們腰間的玉佩，有離火紋。”
    他垂眼掃過守衛腰間晃動的玉墜——暗紅紋路盤成火焰形狀，與記憶中玄罡說的“離火城主專屬印記”分毫不差。
    街道上的行人都行色匆匆，賣靈米的攤販縮在街角，聽見腳步聲就慌忙用布蓋住攤位。
    “客官要點什麽？”賣糖葫蘆的老漢顫巍巍遞來竹串，渾濁的眼睛卻往四周瞟了瞟。
    秦悟源接過糖葫蘆，指尖在竹串上輕叩兩下——這是玄罡教他的“探訊”暗號。
    老漢渾身一震，迅速壓低聲音：“城主府的人這月收了三回靈礦，說是要給少城主衝凝元境。 前兒東市老李家不交，全家都被扔進火牢了...“
    “吱！”小紅尾突然用爪子扒拉他的手腕，狐毛根根豎起。
    秦悟源順著它的目光望去，街角陰影裏閃過半片玄色衣角——是方才城門口的守衛？
    不，氣息更陰鷙，像淬過毒的針。
    他不動聲色咬下顆糖葫蘆，甜膩的糖殼在齒間碎裂：“金鱗閣怎麽走？”
    老漢的手抖得更厲害，竹串上的山楂“劈啪”掉在地上：“往南...第三個路口，掛著金鱗燈的就是。”
    金鱗閣的朱漆大門比想象中更氣派，門楣上的金鱗燈被靈力催動，每片鱗甲都泛著幽光。
    秦悟源剛跨進門，就有濃香裹著骰子聲撲麵而來——正中央的賭台圍滿修士，莊家甩著骰子盅，銅鈴般的笑聲震得房梁落灰：“各位客官看好了，這局開大！”
    “開！”
    三顆骰子在檀木盤上骨碌碌轉，最終停成“四、五、三”，小。
    “又輸了！”
    “莊家出千！”
    罵聲中，莊家指尖閃過一抹紅光——是火屬性靈力裹著骰子。
    秦悟源眯起眼，神識如絲般纏上那抹紅光。
    當骰子再次被拋起時，他看清了莊家指尖的小動作：靈力在骰盅內壁凝成隱形屏障，改變骰子的落向。
    “我來。”他將懷裏的靈石拍在賭台上，“押十萬，大。”
    滿場嘩然。
    鍛體修士能拿出十萬靈石已是了不得，更別說押大——方才連開五把小，誰都看得出莊家在控局。
    莊家眼皮都沒抬，甩盅的動作更快了些：“客官好魄力，開！”
    骰子落地前一瞬，秦悟源的神識精準戳破那層靈力屏障。
    三顆骰子“叮叮”相撞，竟轉出三個六點！
    “大！”
    “天呐，三六爆大！”
    賭客們的驚呼聲震得金鱗燈直晃，莊家的手猛地一抖，骰子盅“當啷”掉在地上。
    他抬頭看向秦悟源，這才發現對方眼神清明——哪裏是普通鍛體修士？
    方才那一下破千，分明是凝元境的神識強度！
    “換我來。” 陰影裏走出個青衫男子，腰間掛著七柄淬毒短刃。
    秦悟源掃過他腰間的離火紋玉佩——是城主府的人。
    青衫男子指尖抹過短刃，一縷毒霧滲入骰盅：“這位兄弟，可要繼續？”
    “押二十萬，大。”秦悟源將靈石堆得更高，神識卻鎖定了毒霧的流動軌跡。
    當骰子被拋起時，他屈指一彈，一縷太初靈氣裹著骰子翻轉。
    “三、六、六，大！” 青衫男子的臉瞬間漲紅，短刃在掌心掐出血痕。
    金鱗閣的後台此時已炸開了鍋，小二跌跌撞撞衝進內堂：“城主！ 那散修連贏十七把，現在正往百萬靈石去了！“
    離火城主正把玩著半塊玄鐵，聞言指尖一緊，玄鐵“哢”地裂成兩半。
    他閉目用神識掃過金鱗閣，卻隻觸到一團混沌的氣息——像被迷霧裹住的石頭，看不出深淺。
    “有意思。”他舔了舔嘴唇，眼底閃過貪婪，“派人盯著，若真是可造之材...收歸己用，若不是...”
    他的目光落在案頭的火刑圖上，火苗在羊皮卷上舔出焦痕。
    月上中天時，秦悟源抱著裝靈石的乾坤袋走出金鱗閣。
    小紅尾的狐毛炸成球，在他耳邊急促傳音：“後麵有五個氣息，帶毒。”
    他腳步未停，拐進條漆黑的小巷。
    客棧的燈籠在巷口搖晃，“悅來”二字被風吹得忽明忽暗。
    推開門的刹那，他聞到了血腥味——窗紙被刀尖挑開，五道黑影正貼著房梁下潛，淬毒飛鏢在月光下泛著幽藍。
    “狼王。”他低喝一聲。
    空間戒劇烈震動，雷電狼王的咆哮聲撕裂夜幕！
    幽藍雷光如瀑布傾瀉，房梁“轟”地坍塌，五名刺客被震得撞在牆上，飛鏢“叮叮”掉了滿地。
    為首的刺客吐著血抬頭，正撞進狼王幽藍的狼眼裏——那眼神，比離火城的火牢更冷。
    秦悟源彎腰撿起枚飛鏢，毒霧在指尖凝成冰晶：“離火城主...看來等不及了。”
    巷外突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，小紅尾的狐尾猛地掃滅燭火。
    黑暗中，秦悟源望著窗外晃動的燈籠影子，嘴角揚起一抹弧度——這出戲，才剛開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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