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霧被月光浸得發白，秦悟源指尖的冰魄幽藍流轉，太初石在胸口燙得幾乎要灼穿皮膚。
    “秦悟源！”
    護法團長的鐵劍劃破夜霧，玄色法衣上“執法”二字刺得人眼睛生疼，“青鸞宗禁地，是你能撒野的地方？”
    二十名執法弟子呈扇形圍攏，降魔杵上的符文泛著冷光，將潭邊照得亮如白晝。
    秦悟源喉結動了動。
    左側樹影裏那道黑影正貓著腰逼近，短刃上的幽綠毒光讓他太陽穴突突直跳——白日裏混在域外聖使中的蒼雲密探，竟追到了這裏。
    太初石突然發出蜂鳴，那震動不再是以往的溫和提示，倒像某種沉睡的巨獸被驚醒。
    秦悟源隻覺眉心一熱，眼前的景象突然變得清晰異常：夜霧裏的每一粒水珠都裹著銀邊，二十丈外執法弟子腰間玉佩的裂紋，甚至密探短刃上“蒼”字刻痕，都在視網膜上纖毫畢現。
    “叮——太初感知已激活。”
    機械音在腦海炸響的瞬間，秦悟源的瞳孔縮成針尖。
    他“看”到了：寒潭東側三百步的枯井下，兩具青銅守衛正踏著腐土爬出；西側密林中，第三具守衛的青銅指尖已扣住樹幹；而護法團長腰間的儲物袋裏，竟藏著半塊與自己太初石紋路相似的殘片。
    “好個青鸞宗。”
    他心底冷笑，左手悄悄按上雷電狼王的脊背。
    狼王喉間滾出低沉雷鳴，頸間雷紋隨著他的動作亮起幽光——這是他們十年禁區求生養成的默契，危險降臨前的最後通牒。
    “靈狐。”秦悟源側頭，目光與冰魄靈狐赤瞳相撞，“東側枯井，兩具守衛。”
    靈狐甩了甩尾巴，潭水在它身周凝成冰錐。
    方才還冷若冰霜的獸類，此刻竟人性化地眯起眼睛：“太初遺脈的命令，本君接了。”
    話音未落，它已化作一道白影紮進東側密林，冰錐炸裂的脆響中，傳來青銅碰撞的轟鳴。
    “妖獸也敢助紂為虐？”
    護法團長見靈狐離去，鐵劍直指秦悟源麵門，“給我拿下！”
    二十道降魔杵的寒光同時刺來。
    秦悟源不退反進，右手按在雷電狼王頭頂。
    狼王仰天長嘯，周身雷紋如活物般竄出，在半空織成電網，將最前排的五名執法弟子掀得踉蹌後退。
    “吼——”
    狼爪拍在地麵，青石碎裂處騰起電芒，竟將護法團長的鐵劍震得偏移三寸。
    秦悟源趁機掠向潭邊高台。
    他能清晰感知到，第三具禁地守衛正從西側逼近，但腰間宗主親賜的通行令牌此刻發燙——那是三日前他替宗門化解域外邪修危機時，老宗主親手塞給他的。
    “冰魄凝神符！”
    他咬破指尖，鮮血滴在符紙中央。
    幽藍光芒如潮水般湧出，潭邊的白霧瞬間凝成冰晶，護法團長舉劍的動作定在半空，執法弟子臉上的猙獰表情凝固成雕塑，連密探剛要刺出的短刃都懸在掌心。
    “我非盜寶，而是得其認可！”
    秦悟源躍上祭壇，冰魄在他掌中與太初石共鳴，清鳴聲震得眾人耳膜發疼，“這冰魄，認的是太初血脈！”
    “他說的是真的。”
    冰魄靈狐的聲音從東側密林傳來。
    它踏著滿地青銅碎片走出，皮毛上沾著零星銅鏽，赤瞳卻比之前更亮：“當年太初古族救我時，便是這樣的氣息。”
    護法團長的表情終於出現裂痕。
    他盯著秦悟源頸間若隱若現的太初石紋路，又看向靈狐腳下的青銅殘骸——那是宗門記載中“非本宗血脈靠近便會絞殺”的禁地守衛，此刻卻被靈狐輕易撕碎。
    “當啷——”
    西側傳來青銅碰撞聲。
    第三具守衛從密林中走出，青銅手臂抬起時，秦悟源腰間的通行令牌突然爆發出金光。
    守衛動作一頓，竟緩緩退入陰影，隻餘銅鏽簌簌落在地麵。
    “好個青鸞宗護法團。”
    秦悟源居高臨下，冰魄的寒氣順著經脈流轉，讓他的聲音多了幾分冷硬，“查探禁地、追捕弟子前，可曾查過自己人？”
    他突然轉頭，目光精準鎖死樹影裏的密探：“蒼雲國的狗，白日裏沒殺夠，夜裏倒敢來搶冰魄？”
    密探的臉色瞬間慘白。
    他本以為自己潛伏得足夠隱蔽，卻不想在秦悟源的感知裏，連耳後蒼雲國特有的青鱗印記都無所遁形。
    短刃剛要再次舉起，卻見秦悟源手中冰魄驟亮，一道冰槍破空而來。
    “萬象歸一·冰封式！”
    冰槍穿透密探左肩，將他釘在樹幹上。
    寒霧順著傷口蔓延，眨眼間便凍住了他半條胳膊。
    密探疼得齜牙咧嘴，短刃當啷落地，終於泄了底氣：“你...你怎麽發現我的？”
    “你腰間的蒼雲玉佩，”秦悟源甩了甩衣袖，冰槍化作冰晶消散，“刻著‘雲’字的那麵，在月光下反光。”
    護法團長的鐵劍“當”地墜地。
    他看著被凍成冰雕的密探，又看向秦悟源手中的冰魄，喉結動了動：“秦...秦兄弟，這...”
    “青鸞宗的麻煩，我自會與宗主說。”秦悟源彎腰拾起冰魄，太初石的紋路此刻已完全融入皮膚，“但今夜，有人該去執法堂坐坐了。”
    他瞥向護法團長腰間的儲物袋，“比如...藏著太初石殘片的人。”
    護法團長的臉瞬間煞白。
    夜霧漸散，秦悟源踩著滿地狼藉走向潭邊。
    雷電狼王亦步亦趨跟在身後，喉嚨裏發出低低的嗚咽——那是在提醒他，冰魄的寒氣正在加速消耗他的體力。
    “回藏身處。”秦悟源摸了摸胸口的太初石，那裏還殘留著冰魄的涼意，“得試試...把這力量融進去了。”
    月光落在他背上，將影子拉得老長。
    遠處傳來靈狐的清嘯，似乎在應和他未說完的話。
    而青鸞宗護法團的眾人還僵在原地，望著那道逐漸消失在夜色中的背影，心底同時浮起同一個念頭： “這秦悟源...到底，是什麽人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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