藏身處的石屋內，秦悟源剛推開門，冰魄的寒氣便順著袖口鑽了出來，在青石板上凝出霜花。
    雷電狼王擠進來，用溫熱的狼頭拱他手背——這是在催促他快些打坐調息。
    “別急。”
    秦悟源扯下腰間的獸皮鬥篷，露出胸前若隱若現的太初石紋路。
    方才與密探和護法團對峙時，太初石始終在發燙，此刻卻涼得像塊浸了冰水的玉。
    他摸了摸石紋，能清晰感覺到紋路下有細微的震顫，像極了太初血脈躁動時的征兆。
    “得趁這冰魄之力還沒散，把它融進血脈裏。”
    他喃喃自語，將冰魄放在膝頭。
    月光從石窗漏進來，照得冰魄流轉著幽藍光暈，竟與他胸前的太初石紋路隱隱呼應。
    “小友倒是會挑時候。”
    蒼老的聲音突然在識海響起。
    秦悟源渾身一震，抬頭便見一團赤金色火焰從太初石裏飄出，凝成個紮著羊角辮的童子模樣——正是他簽到所得的火靈童子殘魂。
    “這冰魄裏的極寒之力，與你太初血脈裏的混沌之氣本就相衝。”
    火靈童子晃了晃小短手，指尖躍動著豆大火苗，“但你腰間那隻火狐的淨火真意，剛好能做調和劑。 去把小紅尾喚進來。“
    秦悟源轉頭看向石屋角落。
    蜷縮在幹草堆裏的小紅尾原本閉著眼假寐，聞言立刻豎起耳朵，火紅色的尾巴晃成了蒲公英：“我就知道，本狐的淨火最有用！”
    等小紅尾蹦到他膝頭，秦悟源才發現這小狐狸的爪子正扒著半塊烤兔肉——看來方才的戰鬥壓根沒影響她的食欲。
    他哭笑不得地將冰魄與小紅尾的火絨球並排放在掌心，按照火靈童子的指引運轉《萬法歸真經》。
    第一縷冰寒入體時，他的經脈像被千萬根銀針紮著。
    秦悟源咬得後槽牙發酸，額角青筋暴起。
    但緊接著，小紅尾的淨火順著掌心竄上來，竟像團會流動的蜜，將冰寒包裹著往丹田引。
    兩種力量在氣海裏相撞的瞬間，他眼前炸開一片混沌色的光——那是太初石的紋路在識海深處舒展，正貪婪地吞噬著冰火交融的能量。
    “成了！”火靈童子拍著小手歡呼，“這口冰火混元氣，夠你在凝元境橫著走半座九界了！”
    秦悟源睜開眼，發現掌心的冰魄與火絨球已不見了蹤影。
    取而代之的是氣海裏翻湧的霧氣，一半幽藍如深潭，一半赤紅似熔漿，卻奇異地纏繞成太極圖的模樣。
    他試著引動這股氣，指尖立刻彈出半尺長的冰焰——冰棱外層裹著跳動的火苗，落在石牆上，竟同時凍住一片又一片焦痕。
    “好強的融合力。”他低笑出聲，忽然聽見窗外傳來靈狐的清嘯。
    是冰魄靈狐。
    這隻原本被他安置在石屋外的千年靈獸，此刻正扒著窗沿往屋裏望。
    銀白的毛發上還沾著夜露，見他望過來，竟用腦袋撞開木窗，“嗖”地竄進他懷裏。
    “你......”
    秦悟源剛要說話，便見冰魄靈狐的狐爪按在他心口的太初石上。
    一道銀白色的光從狐爪下湧出，順著石紋鑽進他識海——那是靈獸締結主仆契約的本命精元。
    “我自願認你為主。”
    靈狐的聲音在他識海裏響起，清淩淩的像山澗流水，“你融合冰火之力時，我感應到了太初血脈的召喚。 跟著你，我能更快化形。“
    秦悟源瞳孔微縮。
    靈獸主動締結契約已是罕見，更別說這隻冰魄靈狐分明有化形大妖的潛力。
    他剛要拒絕，卻見靈狐的毛發突然泛起金光。
    銀白的皮毛逐漸褪去，露出底下雪白中透著淡金的長毛；原本圓溜溜的狐眼變得狹長，眼尾挑著一抹赤焰般的紅；體型也從半人高的小狐狸，長成了足有一人多長的巨狐，脖頸處還圍著一圈冰棱狀的毛發，像戴著條水晶項圈。
    “這是......冰焰靈狐？”火靈童子的聲音裏帶著驚色，“上古記載裏能掌控冰火本源的神獸！ 小友你這契約，賺大了！“
    冰焰靈狐歪頭蹭了蹭他下巴，狐尾掃過他手背時，竟同時傳來冰的涼和火的暖。
    秦悟源被逗得低笑，抬頭卻見小紅尾正蹲在石灶上，火瞳裏翻湧著奇異的光。
    “怎麽了？”他伸手要抱小紅尾，卻見這小狐狸突然跳上冰焰靈狐的背，用腦袋拱對方的耳朵。
    冰焰靈狐也不惱，反而垂下脖頸讓她蹭。
    “我的淨火，或許曾與這冰魄同源。”
    小紅尾的聲音突然響起，比往常多了幾分沉鬱，“我記起一些模糊的畫麵......有個穿白衣的人，左手捧著冰，右手托著火，說要讓它們‘同根而生’。”
    秦悟源的手指在太初石上輕輕一叩。
    他突然想起，太初古族的典籍裏確實記載過“太初雙源”的傳說——混沌初開時，太初神分出冰火二氣作為萬物根基。
    難道這兩隻靈狐，竟是那二氣所化的殘靈？
    “當——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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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院外突然傳來青銅鈴鐺的脆響。
    秦悟源眼神一凜，冰焰靈狐已當先竄出石屋。
    他跟著走出去，便見月光下站著道青衫身影——風無痕，青鸞宗年輕一代的第一天才，此刻正握著枚青銅鈴鐺，指節因用力而泛白。
    “秦兄。”
    風無痕的目光掃過冰焰靈狐，又落在秦悟源指尖躍動的冰焰上，喉結動了動，“聽說你今夜在禁地外挑了護法團，還抓了蒼雲國的密探。 我......來討教兩招。“
    秦悟源挑了挑眉。
    他能看出風無痕的緊張——對方的青衫下擺被夜風吹得翻卷，露出裏麵纏著繃帶的手腕，顯然是剛受了傷。
    “好。”
    他應得幹脆，“三招，分勝負。”
    第一招，冰焰靈狐的狐尾掃出一道冰牆。
    風無痕的青鸞劍剛劈上去，冰牆便“轟”地炸開，冰碴裹著熱浪撲麵而來。
    他慌忙躍到樹上，卻見第二招已至——雷電狼王的雷爪拍在地麵，電流順著樹幹竄上來，將他的鞋襪灼出焦痕。
    “第三招。”秦悟源抬手，冰火混元氣在掌心凝成一枚小球。
    他輕輕一拋，小球在風無痕麵前炸開，竟是一團既不灼人也不凍人的霧氣。
    霧氣裏，風無痕看見自己的青鸞劍斷成兩截，看見自己在試劍石前铩羽，看見秦悟源的背影越走越遠......
    “停！”
    風無痕踉蹌著後退，額角全是冷汗。
    他的青鸞劍“當啷”落地，劍柄上還凝著半片冰碴，“我輸了。 你......已經不是我能追趕的對象了。“
    秦悟源彎腰拾起他的劍，指尖的冰焰輕輕舔過劍刃，將缺口補得完好如初：“你若肯放下傲氣，我可以教你怎麽融合屬性。”
    風無痕盯著他的眼睛看了片刻，突然彎腰行了個大禮：“謝秦兄。”
    說完也不道別，撿起劍便消失在夜色裏。
    石屋內重新安靜下來時，已是醜時三刻。
    秦悟源靠在石灶邊，看冰焰靈狐和小紅尾擠在幹草堆裏打盹，雷電狼王則趴在門口當守衛。
    他剛要閉眼調息，胸前的太初石突然發燙。
    “危險探測：東南方向，三道陌生氣息快速接近。”
    係統提示音在識海響起，帶著機械的冷硬。
    秦悟源的手指緩緩收緊。
    他想起半月前被自己斬殺的域外聖使，想起對方臨死前說的“大人會為我報仇”。
    月光透過石窗照在他臉上，將半張臉浸在陰影裏，隻餘下眼底的冷光，像兩把淬了毒的劍。
    “看來......域外聖使的人，又來了。”
    他低聲呢喃，冰焰靈狐突然抬起頭，冰藍色的狐眼裏燃著躍躍欲試的光。
    東南方的夜空中，三團黑影正撕裂雲層。
    為首那人戴著青銅鬼麵，掌心托著團幽綠火焰——那火焰裏，竟裹著半塊與秦悟源胸前太初石極為相似的殘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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