月光在斷牆上拉出細長的影子，秦悟源指尖摩挲著太初石上新增的淺痕，耳中那道若有若無的戰吼愈發清晰。
    他能感覺到，那聲音的源頭正隨著子時臨近而變得灼熱——像有團火在廢墟地底燃燒，每跳動一下，都在牽引他頸間的太初石共鳴。
    “靈狐，去東邊三裏探探；狼王，守好西側。”
    他彎腰拍了拍冰魄靈狐的腦袋，靈狐的冰藍瞳孔瞬間縮成細線，化作一道寒霧竄入黑暗。
    雷電狼王則伏低身子，雷紋在皮毛下如活物般遊走，喉嚨裏滾出低沉的轟鳴。
    子時三刻的風裹著鐵鏽味灌進衣領，秦悟源剛走到廢墟最深處的斷井旁，識海突然炸響清脆的“當”。
    太初石的震顫比往日更劇烈，青銅殘碑表麵浮起金色光流，竟在他掌心凝出半枚暗紋令牌——正麵刻著“太初”二字，背麵密密麻麻的古戰紋裏，隱約能看見千軍萬馬的影子。
    “簽到獎勵：戰魂令·殘片。”機械音剛落，令牌突然燙得驚人。
    秦悟源虎口一麻，差點鬆手，卻見太初石上的淺痕“唰”地亮起來，與令牌上的戰紋連成金線，直貫他識海。
    “吾等......困於此地三千載。”
    沙啞的男聲在他腦海裏炸開，像是鏽跡斑斑的戰戈相擊，“聞太初血脈，見太初石光，願隨之後再戰九界！”
    地底傳來悶雷般的震動。
    秦悟源踉蹌一步，低頭時瞳孔驟縮——斷井周圍的青石板正以他為中心龜裂，無數半透明的戰魂虛影從裂縫中升起。
    他們身披斑駁的太初戰鎧，手中的長槍隻剩半截槍杆，卻個個腰杆挺直，眼窩處跳動著幽藍的魂火。
    最前排的戰魂甲胄上還嵌著箭簇，胸口的傷痕貫穿前後，可那股子能碾碎山河的殺意，竟讓秦悟源的太初神鎧都泛起微光。
    “諸位先輩。”
    他喉結滾動，伸手按住心口的太初石，聲音因激動而發顫，“我秦悟源，不過是被遺棄在禁區邊緣的孤兒。 但今日起，我以太初之名立誓——“
    他舉起戰魂令，殘片上的金光與戰魂們的魂火交纏，”你們的刀槍，由我來執；你們的仇敵，由我來斬！“
    “太初！太初！” 此起彼伏的嘶吼震得斷牆簌簌落灰。
    那些戰魂的虛影突然凝實幾分，半截長槍重重頓地，竟在青石板上砸出碗口大的坑。
    秦悟源隻覺渾身血液沸騰，連太初血脈覺醒時的灼熱都不及此刻——這是戰魂共鳴，是先輩們用殘魂為他鑄劍！
    “好個太初之名。” 陰惻惻的嗓音自天際劈來。
    秦悟源抬頭，正見七道遁光劃破夜空，為首的灰袍老者腳踏玄鐵幡，額間印著通玄境特有的星紋。
    他身後跟著六名凝元境修士，其中兩人腰間掛著蒼雲宗的青鶴玉牌——正是前日在青水城截殺他的那撥人。
    “通玄使徒。”秦悟源眯起眼。
    他曾在禁區古籍裏見過描述，九界聯軍為鎮壓變數，會從通玄境強者中選“使徒”監察諸域，眼前這人的星紋，正是通玄境初期的標誌。
    “交出太初石，自廢修為。”
    灰袍老者指尖點向秦悟源，玄鐵幡無風自動，幡麵浮現出九界輿圖，“念你血脈特殊，可保你殘魂入聯軍魂塚，得享香火。”
    “香火？”秦悟源突然笑了。
    他反手將戰魂令按在太初石上，金光與青銅光輝交織，身後的太初戰魂瞬間列成雁行陣，“我在禁區吃了十年獸核，被荒獸追著跑了三千六百次。 那時候沒人給我香火，隻有太初石告訴我——“
    他提起太初槍，槍尖挑落一片月光，”活著，就要活得比天還高。“
    “找死！”灰袍老者冷笑，玄鐵幡猛地展開，九界輿圖化作九道流光壓下。
    他身後的蒼雲宗大長老率先衝來，手中的青鶴劍噴吐三尺劍芒：“小崽子，我蒼雲宗損失的兩名凝元境弟子，今日用你的血來祭！”
    “祭？”秦悟源槍杆一震，太初槍法第四式“諸天沉寂”自槍尖迸發。
    金光所過之處，青鶴劍的嗡鳴突然消失，連蒼雲大長老的瞳孔都凝固了——他看見那杆槍穿透了自己的丹田，槍尖上跳動的，竟是和那些太初戰魂一樣的幽藍魂火。
    “噗！”
    血花濺在秦悟源的太初神鎧上，瞬間被金芒灼成灰燼。
    他反手抓住蒼雲大長老的後頸，將其甩向第二名蒼雲長老。
    與此同時，他身後三道太初戰魂暴起，半截長槍分別刺向對方的手腕、膝蓋、咽喉——這是三千年前太初軍最擅長的“鎖魂三槍”，專破凝元境修士的氣海防護。
    “你......你怎麽會用太初軍的戰技？”第二名蒼雲長老驚得魂飛魄散，勉強揮劍格擋，卻見那半截槍杆直接穿透劍身，在他胸口戳出個透亮的窟窿。
    “因為他們。”秦悟源指了指身後的戰魂。
    為首的戰魂轉頭看他，眼窩處的魂火晃了晃，竟在虛空中劃出一行古字：“主上，核心陣眼在井中。”
    斷井深處突然湧出金色霧氣。
    秦悟源的太初石劇烈震顫，他能感覺到，那霧氣裏藏著比戰魂令更古老的力量——或許是太初軍當年布下的戰陣，或許是鎮壓混沌的關鍵。
    “退！”灰袍老者終於變了臉色。
    他猛地召回玄鐵幡，轉身就要遁走，卻見秦悟源的太初槍已指向他後心。
    “使徒大人，救我！”
    “攔住他！”
    身後傳來同伴的慘嚎。
    秦悟源舔了舔嘴角的血珠，目光掃過滿地狼藉的敵人，最後落在斷井深處翻湧的金霧上。
    戰魂們的魂火愈發明亮，為首的那個舉起半截長槍，指向井口——那裏，隱約能看見刻滿太初古紋的青銅地磚，正隨著金霧的湧動緩緩升起。
    “靈狐，回來。 狼王，警戒。“他將太初槍扛在肩上，朝著井口走去。
    月光落在他背後，太初戰魂的影子與他的影子重疊，仿佛三千年前的太初將軍，正踏著前人的血，走向屬於自己的戰場。
    斷井深處，傳來青銅齒輪轉動的轟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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