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90章 老師,今天我也簽到了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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仙島廢墟之上,秦悟源的意識如同一張無形的大網,隨著那磅礴的願力洪流鋪向整個世界。
刹那間,無數光點在他的腦海中亮起,仿佛夜空中被同時點燃的星辰。
南嶺邊陲,常年被瘴氣籠罩的深山之中,一株株原本普通的蕨類植物,竟在短短數息之內瘋長、蛻變,葉片化為流光溢彩的銀色,匯聚成林,將那千年不散的毒瘴滌蕩一空,露出下方被遺忘的古老村寨。
西漠深處,黃沙漫天的綠洲裏,一群尚在總角的孩童,仿佛受到了某種神秘的感召,不約而同地停下嬉鬧,盤膝而坐。
他們口中吟誦著不成調的古老歌謠,稚嫩的童聲匯聚成一股純淨無瑕的願力,在他們之間結成一座肉眼看不見的微型陣法,引得天邊流雲變色。
東海之上,一座被風暴與海獸環伺的孤島,其中心山巔的巨石上,竟憑空浮現出一道與北境鍾台一般無二的微縮光影,鍾影輕輕搖曳,每一次擺動都蕩開一圈金色漣漪,將方圓百裏的海獸盡數驚退。
一樁樁,一件件,奇跡般的景象通過鏡碑上的靈紋,化作無數光流湧入秦悟源的識海。
然而,喜悅僅僅持續了片刻,便被一股沉重的凝滯感所取代。
他發現,那亮起的星辰雖多,卻隻占據了整個星圖不到三成。
更廣袤的區域,依舊是一片死寂的黑暗,無論那願力洪流如何衝刷,都無法在那裏點亮一絲一毫的火光。
“為何會這樣?”
秦悟源眉頭緊鎖。
鏡碑之上,古老的靈紋緩緩流淌,組合成一行冰冷的文字:“願網擴張,受限於‘執鑰者唯一性’。簽到之權柄,歸於汝身。汝身處一地,則權柄限於一地。你,無法同時存在於九域八荒。”
執鑰者唯一性!
這五個字如同一座大山,狠狠壓在秦悟源心頭。
他可以簽到,可以開啟一個又一個鍾台,但他隻有一個。
世界的廣闊,成了此刻最大的桎梏。
難道要他花費千年萬年,一個地方一個地方地走過去嗎?
混沌的侵蝕,等不了那麽久!
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轉向不遠處。
在那片新生的銀葉草坪上,林昭正蹲著身子,耐心地教導著幾個從廢墟中救出的孩童如何用指尖凝聚微光,在石板上畫出最基礎的“啟”字符。
陽光灑在他身上,那專注而溫和的側臉,讓秦悟源心中猛地一動。
一個大膽到近乎瘋狂的念頭,在他腦海中轟然炸開。
“或許……簽到,不必一定是我來做。”
夜色降臨,歸墟斷崖。
海風呼嘯,卷起破碎的虛空亂流,發出鬼哭般的嘶鳴。
秦悟源召來了林昭。
他沒有多言,隻是攤開手掌,掌心靜靜躺著一片銀葉。
這片銀葉與仙島上新生的那些截然不同,它不僅流光溢彩,葉脈之中更有一絲微不可察的暗金色血線在緩緩流動,散發著一股源自太初的蒼茫與霸道。
那是他的一滴太初真血,經過願力熔煉後,融入了這片銀葉之中。
“明日,你去東荒廢城。”
秦悟源的聲音平靜而深邃,仿佛與崖下的深淵融為一體,“去那裏,找到一處萬人塚。”
林昭接過那片溫熱的銀葉,指尖傳來奇異的觸感,仿佛握住了一顆跳動的心髒。
他心中充滿了疑惑:“去做什麽?那裏……需要淨化嗎?”
“不必帶兵,不必施法。”
秦悟源搖了搖頭,目光穿透夜色,直視著林昭的眼睛,“你隻需在那裏坐下,然後,問自己一句話——我還願意點亮什麽?”
他頓了頓,一字一句地說道:“想清楚之後,你就——簽到。”
“簽到?”
林昭徹底懵了,他下意識地後退半步,“可……那是您的力量,我……我能行嗎?”
“能。”
秦悟源的回答斬釘截鐵。
他伸出手,重重地按在林昭的肩膀上,那眼神深邃得如同星海,“因為你的使命,不是複製我,而是成為你自己。”
林昭獨自一人踏上了前往東荒的旅途。 這裏曾是人族最繁華的疆域之一,如今卻隻剩下滿目瘡痍。
天空是永久的灰敗色,大地龜裂,城市化為殘垣斷壁,空氣中彌漫著死亡與絕望的塵埃。
他按照指引,找到了那座所謂的萬人塚。
那並非一個土坑,而是一片廣闊的凹地,無數殘破的骸骨層層疊疊,早已與焦黑的土地融為一體,無聲地訴說著末日降臨時的慘烈。
林昭沒有感受到恐懼,隻有一種深入骨髓的悲哀。
他依言在萬人塚前跪坐下來,閉上了雙眼。
第一日,他想起了自己的父母。
在村莊被混沌魔物摧毀的那個夜晚,他們將他死死護在身下,臨終前的眼神裏沒有恐懼,隻有無盡的眷戀和讓他“活下去”的祈願。
第二日,他想起了秦悟源。
在北境長城之上,麵對那足以撕裂天穹的混沌巨爪,那個男人擋在他身前的背影,如同一座永不陷落的神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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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日,他想起了靜語村。
當那些被“妄言印”剝奪了語言能力、隻能發出嗬嗬聲的老人,在鍾聲下重新能開口說話時,他們相擁而泣,那渾濁淚水中倒映出的,是對“明天”最樸素的渴望。
父母的守護,是為了他的“明天”。
秦悟源的奮戰,是為了所有人的“明天”。
靜語村的淚水,是為了能夠說出“明天”的喜悅。
原來,他所經曆的一切,都指向了同一個詞。
第四日清晨,第一縷灰蒙蒙的光線刺破天際。
林昭緩緩站起身,拍去膝上的塵土,神情前所未有的平靜與堅定。
他握緊了手中那片早已被他體溫浸潤的銀葉,對著這片死寂的萬人塚,輕聲開口。
那聲音不大,卻清晰地回蕩在每一個角落。
“今日簽到——坐標:東荒死土·心火未熄處。”
話音落下的瞬間,他手中的銀葉沒有如他想象中那般爆發出強光,而是悄無聲息地化作一捧金色的光塵,融入他腳下的大地。
下一刻,異變陡生!
以他為中心,龜裂焦黑的土地發出了“哢嚓哢嚓”的脆響,一道道細密的裂紋如蛛網般蔓延開來。
緊接著,一株、十株、百株……數不清的銀葉草,頂著堅硬的焦土,倔強地破土而出!
它們瘋狂生長,葉片上流淌的光輝將周圍的灰敗驅散,最終環繞著林昭,形成了一個直徑百丈的巨大光輪。
這股突如其來的磅礴生機,如同一支穿雲箭,瞬間撕裂了東荒的死寂。
“嗡——”
虛空中傳來令人牙酸的震顫,數道扭曲的黑影從四麵八方浮現。
他們身披仿佛由陰影織成的鬥篷,臉上覆蓋著光滑的骨質麵具,正是混沌麾下最詭秘的斥候——歸寂使!
他們的任務,就是扼殺一切新生的希望。
“發現初生鍾基……執行清除協議!”
為首的歸寂使發出沙啞的指令,五人同時出手,五道蘊含著終結與寂滅之力的黑光,直撲光輪中心的林昭。
林昭依舊站在原地,他無武無器,甚至連一絲靈力都未曾調動。
麵對足以秒殺尋常修士的攻擊,他隻是抬起頭,張開了口。
他用盡全身的力氣,發出了一個響徹天地的呐喊:
“我名開言者!我不信終焉,我信明天!”
這不是法術,不是神通,而是他此刻最真實、最熾熱的信念!
聲浪如狂濤,與腳下的銀葉光輪轟然共鳴。
刹那間,光輪暴漲,耀眼的光芒不再柔和,而是化作了審判萬物的利劍!
那五道黑光在觸碰到光輪的瞬間,如同冰雪遇驕陽,瞬間消弭。
緊接著,光浪反卷,狠狠衝擊在五名歸寂使的身上。
他們痛苦地嘶吼起來,不是因為肉體受傷,而是因為光芒直接貫穿了他們的識海,灼燒著那枚由混沌之主親自種下的“妄言印”!
讓他們宣揚終焉的印記,此刻卻在“明天”的信念下被反向點燃!
就在他們識海混亂之際,一聲清越的鳴叫自雲端傳來。
小紅尾如同赤色的閃電俯衝而下,雙翼一展,漫天火雨傾瀉,精準地將五名動彈不得的歸寂使徹底吞噬。
戰鬥結束得快如電光石火。
林昭上前清點,發現這些歸寂使在被燒成灰燼的心口位置,都留下了一枚指甲蓋大小、由不知名獸骨雕琢而成的微型舌骨符。
符文的指向,遙遙對著大陸的極南之地——終焉裂穀。
當晚,北境仙島。
一直沉寂的鏡碑突然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光芒,碑麵上,代表北境鍾台的那個巨大光點旁邊,在遙遠的東荒方位,一個微弱卻堅定的新光點,頑強地亮了起來。
它雖然尚未凝聚成鍾台的形態,卻已經與北境主台產生了一絲若有若無的共振。
仿佛這片天地,多了一顆跳動的心髒。
鏡碑上的靈紋再次低語,這一次,那冰冷的文字中似乎帶上了一絲震撼與讚歎:“他做到了……簽到不再是單一個體的權柄,而是可以被傳承、被點燃的‘覺醒儀式’。”
秦悟源仰望星空,北境的繁星與東荒的新光遙相呼應。
他長長地吐出一口氣,那口氣息化作白霧,在寒夜中久久不散。
“那麽……”
他收回目光,與此同時,在世界地圖上標注為禁忌的終焉裂穀深處,那片連光線都無法逃逸的絕對黑暗之中,一簇灰綠色的火焰,突兀地、無聲地重新燃起。
火焰的光芒微弱,卻照亮了一座由巨獸頭骨堆砌而成的古老祭壇。
祭壇之上,九具與真人等高、身穿太初戰甲的傀儡,靜靜佇立。
它們的眼眶空洞,卻仿佛在跨越無盡時空,等待著那位即將歸來的主人,為它們注入新的意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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