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93章 我走後,燈不能滅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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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裏,似乎有什麽東西,在等著他。 北境主鍾樓,寒風刺骨。
秦悟源的眼神,冷冽如冰。
他轉身麵向我,此刻的我,不再是「開言者」,而是「守燈人」。
我的心口,像是被什麽東西狠狠地擊中,一陣劇痛,銀葉嵌入我的心口。
這感覺……像是要我與「願望之網」融為一體?
「若我三月未歸,你便每日登台,以己願補天缺。」
三個月……他的離開,帶走了守護,留下的,是更重的責任。
「您要去哪?」
我忍不住問。
他輕聲回答:「去問一個母親,為何要把孩子丟在門口。」
話語落下,他轉身,衣袍獵獵,步入風雪之中。
消失在風雪之中。 秦悟源離去後的第七日。
銀葉草,枯萎了,變成黑色的藤蔓,如同毒蛇般,纏繞著土地。
這景象,讓人心裏發寒。
那些努力建立起來的秩序,那些重新蘇醒的希望,彷佛都要被吞噬殆盡。
人們再次沉默,心底的願望,似乎也消失了。
林昭率眾前往。 我必須站出來。我現在是「守燈人」。
黑色的藤蔓蔓延,很快,我看到了源頭:妄念結晶。
它閃爍著,模擬著真實願望的信號,引誘著、迷惑著。
我召喚小紅尾攻擊,但是沒用!
它的火焰,竟然被那東西吸收了。
這根本不是靠蠻力就能解決的。
鏡碑,顯現出秦悟源的身影,是在一片焦土之上。
他,種下了第一枚銀葉。
我明白了!
不是用力量壓服虛假……是要讓更多人相信真實。
這才是根本。
我下令,不是去戰鬥,而是安靜地坐著,回憶。
讓老人回憶他與妻子做的粥,讓孩子回憶母親的歌聲,讓士兵回憶與戰友一同守衛的點點滴滴,那些溫暖的、美好的、真實的記憶。
每說一句,手中銀葉便亮一分。 記憶,就是我們的力量。
光輪,升起。
黑色的藤蔓,發出痛苦的尖叫,正在退縮。
我對著那結晶,怒吼:「你們吞噬言語,可聽過真心說話的聲音?!」
光芒爆發。妄念結晶碎裂。
十七處鍾基同步輕震。
成功了!
夜幕降臨,萬籟俱寂。我坐在鍾樓頂端,平靜地呼吸著。
小紅尾飛到我身邊,聲音在我的腦海中響起:
「他越走越深……連我的感應都在變弱。」
他的情況……越來越糟糕了嗎?
鏡碑上,浮現著幾個字:
【道歸之處,非生非死】。
是什麽意思?
死亡?
還是更加可怕的事情?
小紅尾的聲音,再次響起:
「老師,你到底想讓我們成為什麽樣的‘替代’?」
替代?
這究竟意味著什麽?
荒古禁區最深處——歸墟斷崖之下。
秦悟源,來到了這裏。
白骨鋪成的階梯,通往黑暗的深淵。
一座漂浮的青銅巨門。
門上的符文,與他手中的太初石,完全吻合。
他抬手,觸碰到門扉。
淡淡血香,伴隨著心跳。
這門……是活的!
太初石,自動飛出,敲擊大門三次。
沉默……
接著,一聲極輕的歎息,如同母親喚兒歸家。
刻在大門側麵的文字顯現:
【進來吧,鑰匙的孩子……這一關,我替你守了萬年】。
【門內世界】
秦悟源跨過青銅巨門,眼前並非殿堂…… 風雪撲麵,利如刀割。
秦悟源的目光穿透了無盡的白,落在那片空無一物的虛空之中,眼神深邃如淵。
他沒有回頭,但身後那道年輕而炙熱的視線,他感受得一清二楚。
北境主鍾台之上,那尊由萬民願力凝結的巨鍾虛影,已經凝實了七成有餘,鍾身上流淌著銀色的光輝,仿佛夜空中最璀璨的星河。 秦悟源靜立良久,周遭的空氣都仿佛因他的沉默而凝固。
“林昭。”
他終於開口,聲音被風吹得有些破碎,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。
少年一個激靈,上前一步:“老師。”
“從今日起,你不再是‘開言者’。”
秦悟源緩緩轉過身,深灰色的眼眸裏映著鍾影,也映著林昭那張錯愕的臉,“從今日起,你是‘守燈人’。”
守燈人?
林昭心中巨震,開言者引導眾生開口許願,是願網的開拓者;
而守燈人,在古老的傳說中,是當願網麵臨熄滅之危時,以身飼火,燃燒自己延續希望的最後防線!
不等他發問,秦悟源抬手,掌心赫然托著一片與眾不同的銀葉。
那葉片不過拇指大小,卻仿佛融合了鏡碑最核心的微光,銀輝流轉間,隱約可見無數細如發絲的符文生滅。
他一步踏前,在林昭驚愕的注視下,將這片冰冷而灼熱的銀葉,幹脆利落地按入了他的心口!
“唔!”
林昭隻覺一股無法言喻的力量瞬間貫穿全身,那片銀葉仿佛活了過來,在他胸膛內生根發芽,與他的心跳、他的血脈緊密相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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鏡碑的微光順著葉脈,融入他的四肢百骸,一種前所未有的沉重使命感壓在了他的肩上。
“願網不可斷。”
秦悟源的聲音仿佛直接在他腦海中響起,“此葉為信標,亦是枷鎖。若我三月未歸,你便每日登臨此台,以己願為薪,補天之缺。記住,是你的願,不是眾生之願。”
三月未歸?
林昭強忍著心口的異樣,顫聲問道:“老師……您要去哪?”
秦悟源的目光越過他,投向了風雪更深處的荒古禁區,嘴角勾起一抹無人能懂的弧度,似是嘲弄,又似是悲憫。
“去問一個母親,”
他說,“為何要把自己的孩子,丟在家門口。”
話音落下的瞬間,他轉身,寬大的衣袍在狂風中獵獵作響,沒有絲毫留戀,一步步踏入那片吞噬一切光明的風雪之中,身影很快便化作一個模糊的黑點,最終消失不見。
鍾台上,隻留下心口灼痛、滿心震撼的林昭,以及那句石破天驚的問話。
秦悟源離去的第七日,災厄驟臨。
東荒十七座村落,一夜之間,賴以為生的銀葉草盡數枯萎,原本流淌著光輝的銀色葉片,轉為一種令人心悸的漆黑。
更可怕的是,枯萎的草地裏鑽出了無數黑色藤蔓,它們如同擁有生命的毒蛇,悄無聲息地纏繞上屋舍,封鎖了道路,所過之處,村民們再度陷入了那種萬念俱灰的沉默,仿佛被抽走了靈魂。
“偽願潮!”
收到消息的林昭臉色瞬間變得無比凝重。
他立刻率領著小紅尾及一眾核心“開言者”趕赴現場。
眼前的景象比傳聞中更加觸目驚心,空氣中彌漫著一股虛假、扭曲的願力波動,它在模擬真實的願力,像一張偽造的漁網,試圖從真正的願網上竊取力量。
“根源在地下!”
小紅尾的鼻子在空中嗅了嗅,隨即指向村落中央的一片廢墟。
眾人合力掘開焦土,很快,一枚人頭大小、通體漆黑的不規則晶體暴露在眼前。
它仿佛一顆跳動著的邪惡心髒,每一次搏動,都讓四周的黑色藤蔓愈發粗壯,村民臉上的死寂也更深一分。
“妄念結晶!”
林昭認出了這東西。
這是由被遺棄的、充滿怨毒的“妄念”聚集而成的邪物,是願網天然的死敵。
“我來燒了它!”
小紅尾嬌喝一聲,張口便是一股灼熱的凰炎。
赤金色的火焰如怒龍般撲向結晶,然而,詭異的一幕發生了!
那妄念結晶非但沒有被焚毀,反而像是饕餮巨獸般,將凰炎一口吞下,表麵的黑光竟更盛三分,甚至分化出一股黑色的火焰,反撲向小紅尾!
“小心!”
林昭瞳孔驟縮,一把將小紅尾拉到身後。
就在這危急時刻,他心口的那片銀葉突然發燙,一道來自鏡碑的微光破空而至,精準地投射在他們麵前的空地上。
光影變幻,一幅畫麵緩緩展開—— 那是在一片被戰火焚燒殆盡的焦土之上,年輕的秦悟源衣衫襤褸,渾身浴血,正小心翼翼地將第一株銀葉草的種子,埋入龜裂的大地。
他沒有動用任何驚天動地的力量,隻是像個最樸素的農夫,用混著血的手指,將種子輕輕蓋好,然後低聲對它說:“活下去,記住這裏發生過的一切,然後……告訴未來的人。”
畫麵消散,林昭卻如遭雷擊,怔立當場。
他懂了。
“不是用力量去壓服虛假……”
他喃喃自語,眼中爆發出驚人的亮光,“……而是要用更多、更真實的‘相信’,去淹沒它!”
他猛地轉身,對身後驚疑不定的眾人下達了一個匪夷所思的命令:“所有人都過來,圍著這片廢墟坐下!”
眾人不解,但出於對他的信任,還是依言而行。
“現在,”林昭的聲音清晰而堅定,“每個人,講述一段你生命中,最不願遺忘的記憶。無論大小,無論悲喜,隻要是你真心想要留住的瞬間!”
起初是一片沉默,但很快,一位白發蒼蒼的老者顫抖著開口:“我……我想我老伴兒。她走之前,給我熬的最後一碗米粥,又香又糯……”
他話音未落,手中那片作為身份標識的銀葉,竟“嗡”的一聲,亮起了一絲微弱的光芒。
一個失去母親的孩童,帶著哭腔說:“我想媽媽……她哼的搖籃曲,我想再聽一次……”
他手中的銀葉,也亮了。
一名斷了臂的士兵,目光灼灼地看著自己的斷臂處:“我想我的兄弟,他為我擋下了那一刀,隻對我說,‘活下去,替我看看天下太平的樣子’……”
他的銀葉,光芒大盛!
一人開口,百人響應,千人共鳴。
關於親情的、關於愛情的、關於戰友之情的……無數或溫暖、或悲壯、或微小的記憶,從人們口中匯聚成言語的洪流。
每一段真情流露的講述,都讓一枚銀葉亮起一分。
當千人之聲匯聚在一起時,那微光不再微弱,而是衝天而起,在廢墟上空形成一個巨大而溫暖的光輪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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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滋啦——”
光輪之下,那些囂張的黑色藤蔓仿佛遇到了世間最熾烈的烈陽,發出淒厲的尖叫,瘋狂地向地下退縮。
就是現在!
林昭踏步上前,迎著妄念結晶散發的刺骨寒意,從懷中取出自己最後一片普通的銀葉。
他沒有催動任何強大的力量,隻是將自己對老師的擔憂、對同伴的守護、對未來的期盼,盡數灌注其中。
而後,他將這片承載著他此刻“真心”的銀葉,狠狠插入妄念結晶的核心!
“你們吞噬言語,靠虛假而生,”
他的聲音響徹四野,如同洪鍾大呂,“可曾聽過,真心說話的聲音?!”
轟——!
妄念結晶發出一聲不堪重負的哀鳴,隨即轟然炸裂!
無數黑氣被那巨大的光輪瞬間淨化,消散於無形。
隨著結晶的破碎,整個東荒的十七處鍾基,在同一時刻,發出了清越的輕震,與北境主鍾台遙相呼應。
危機,解除。
夜深人靜,小紅尾化為一名紅衣少女,悄然立於北境主鍾台的頂端。
她眺望著荒古禁區的方向,精致的眉毛緊緊蹙起,低聲自語:
“他越走越深了……連我和他之間的血脈感應,都在飛速變弱。”
她身旁的鏡碑,碑麵光華流轉,緩緩浮現出一行冰冷的古字:
【道歸之處,非生非死】。
小紅尾心頭一沉,回頭看向下方。
林昭並沒有休息,而是正在指導眾人如何通過冥想,將自己的“真憶”與銀葉建立更深的聯係。
他已經有了領袖的模樣。
“老師,”她眼中閃過一絲複雜難明的擔憂,“你到底,想讓我們成為什麽樣的‘替代品’?”
與此同時,荒古禁區最深處,歸墟斷崖之下。
這裏是連光都無法抵達的深淵,秦悟源獨自一人,站在一座完全由森森白骨鋪就的環形階梯前。
階梯盤旋而上,盡頭,是一扇高達百丈、懸浮在虛空中的青銅巨門。
門上銘刻著無數繁複的紋路,竟與他頸間的太初石上的神文完全吻合。
他伸出手,指尖緩緩觸碰到冰冷的門扉。
一股極淡的血腥香氣從門縫中滲出,緊接著,一個沉穩有力的心跳聲。
“咚……咚……”
仿佛從門後傳來,也仿佛從萬古之前傳來。
就在此刻,他頸間那塊一直溫潤如玉的太初石,突然變得滾燙,自行脫離了他的皮膚,漂浮到他麵前。
它在空中輕輕一晃,而後,對著青銅巨門,發出了清脆的叩擊。
三聲之後,萬籟俱寂。
不知過了多久,門內傳來一聲極輕、極淡的歎息,那聲音裏沒有威嚴,沒有審判,隻有一種跨越了無盡時光的疲憊與溫柔,如同……一位母親,在輕喚晚歸的孩兒。
緊接著,巨門旁邊的虛空中,一行新的石碑文字緩緩浮現,每一個字都帶著歲月洪荒的氣息:
【進來吧,鑰匙的孩子……】
【這一關,我已替你守了萬年。】
秦悟源的瞳孔猛地一縮,他凝視著那行字,又看了看緩緩洞開一條縫隙、透出非光非暗的混沌微光的巨門。
他知道,門後就是他此行的答案,是他追尋了半生的源頭。
沒有任何猶豫,他抬起腳,邁過了那道分隔了兩個世界的門檻。
跨入門內的一瞬間,刺骨的寒意與灼熱的神性同時包裹了他,眼前的景象並非想象中的恢弘殿堂,也非恐怖煉獄。
那是一片無邊無際的……墓園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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