雨珠順著她的發尾滴進衣領，冷得像誰往脊椎裏插了根鐵針。她沒甩頭，也沒抬手去擦，隻把袖口那枚玉符又往裏塞了半寸——濕布裹著的左臂悶著一股躁動，鑰匙在心口跳得跟擂鼓似的，一下一下，像是催命。
    三炷香前她剛踏出霧區，腳底青石板就裂了道縫。七道血紋從地底爬上來，纏住鞋尖，眨眼織成鎖陣。空氣裏飄出腐香，像是有人在遠處燒紙錢。
    “停。”她抬手，雷龍鞭滑到掌心，尾端一抖，把蘇逸那把符劍釘進土裏。劍身嗡鳴，靈流偏轉七度，指向懸崖鷹巢。
    散修和天衍弟子立刻後撤半步。她沒回頭，隻從鼻子裏哼出一句：“左邊繞，別踩石縫。天衍的，用劍尖引靈，慢點，別炸了。”
    “前輩，這陣……”天衍弟子剛開口，就被她截斷。
    “閉嘴。你師門教的是先破陣還是先廢話？”
    話音落，她指尖劃空，三道虛符成形，直撲鷹巢岩縫。陣樞暴露刹那，血紋猛地收緊，地麵裂開蛛網狀溝壑，一股陰風卷著符灰撲麵而來。
    她冷笑，鞭子甩出，雷光炸在陣眼側翼的靈石堆上。轟然巨響中，碎石飛濺，主陣樞暴露半瞬。她人已躍起，一掌拍下，玉核碎裂聲清脆得像捏斷了雞脖子。
    陣法崩解的瞬間，心口那把鑰匙燙了一下。裂痕裏的“契”字閃了半息，和血紋殘光同頻震了兩下。
    她落地不穩，膝蓋磕在碎石上。沒管，隻低頭看了眼掌心——雷龍鞭纏得緊，但指節泛白，剛才那一擊耗了太多靈力。係統界麵在腦子裏一閃而過：積分2，商城特價靈丹售罄，模擬空間開啟需50積分。
    “窮得連個複活甲都買不起。”她低罵一句，甩了甩發麻的右臂。
    散修黑袍人從霧裏走出來，腳步很輕。他在離她三步遠的地方停下，沒說話，隻抬手指了指前方山道。
    “有東西。”
    她眯眼。十裏外霧氣濃得不正常，像是被人用鍋蓋扣住了。三道人影立在道中央，不動，不語，眼眶黑洞洞的，手裏鏽刀橫胸。
    天衍弟子倒抽一口冷氣：“蝕心儡？血魔宗不是早把這玩意兒封了嗎！”
    她瞳孔一縮。那刀背上的紋路，和她袖中記下的“鏽紋x1”一模一樣。
    “關節靈樞在腕骨和頸軸。”她傳音入密，聲音壓得極低，“雷擊脆，火焚慢，別碰黑血。誰要是手賤去摸，回頭我拿他骨頭當陣眼樁。”
    話音未落，她已衝出。雷龍鞭抽在第一具儡的手腕上，哢嚓一聲，鏽刃落地，黑血濺到石麵，滋啦冒煙。第二具儡轉頭追來，動作僵硬但速度不慢。她側身避過刀鋒，鞭子繞頸一絞，猛地發力——
    頭掉了。
    沒血，隻有灰霧從斷頸噴出。屍體倒地時，懷裏滑出半張符紙，墨字刺眼：鑰歸三日，祭不可違。
    她彎腰撿起，指尖剛觸到紙麵，符紙就自燃成灰。
    “三日？”她冷笑，“誰定的日程表，還敢打催辦電話？”
    散修忽然靠近第二具儡身後，袖口微動，像是要掏什麽東西。距離不足三步。
    她鞭子一橫，攔在他胸前：“再往前，我不管你是不是來幫忙的。”
    黑袍人頓住，緩緩退開兩步。
    “我隻是……”他嗓音沙啞。
    “你這是什麽？”她盯著他袖口，“袖子髒了？要不要我借你塊抹布？”
    沒人笑。天衍弟子握劍的手在抖，剛才那一鞭抽碎儡頭的力道，讓他意識到這個“玄符傳人”根本不是來合作的——她是來當總指揮的，還是帶刑具那種。
    “走。”她收鞭，轉身邁步，“別掉隊。下一個攔路的，我不保證還能留全屍。”
    霧道漸窄，兩側山壁逼近，石麵浮著暗紅紋路，像是幹涸的血槽。她走中間，雷龍鞭纏臂，左臂布條滲出一絲黑氣，被她用指甲掐進皮肉壓了回去。
    鑰匙還在跳。
    不是牽引，不是發熱，是共振。像有人在地底敲摩斯密碼，一下，兩下，三下。
    她忽然停下。
    “怎麽了？”天衍弟子問。
    她沒答，隻抬起左手，掌心朝上。雷龍鞭自動退開三寸，露出那道金紋。布條下的皮膚正微微起伏，仿佛有東西在底下爬。
    “它要醒了。”她低聲說。
    散修站在她斜後方，目光落在她左臂上，極短一瞬，又移開。
    前方霧中，一道鏽刃緩緩抬起，第三具儡不知何時已轉過身，空洞的眼眶直勾勾對著她。
    她抬手，雷龍鞭重新纏緊。
    鞭梢輕顫，像毒蛇吐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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