雷龍鞭的鞭梢還懸在半空，金紋像燒紅的烙鐵嵌進皮肉，整條左臂的骨頭都在咯吱作響，仿佛有誰正拿把生鏽的鋸子從關節裏往外抽筋。
    她沒動。
    不是不想，是動不了。
    禁製的光幕把她整個人吸住了，符文順著金紋往血脈裏鑽，像是在給她體內裝操作係統，還特麽是強製升級那種。意識被撕成兩半，一半在尖叫著要逃，另一半卻冷眼旁觀，甚至還在心裏給這破陣法打評分：“惡意拉滿，體驗極差，建議封號。”
    蘇逸的符劍插在地上，劍身嗡鳴，靈力像漏水的水管一樣往外噴。散修蹲在三塊灰石圍成的三角陣裏，指尖發黑，顯然也快撐不住了。
    “節奏……亂了。”她從牙縫裏擠出幾個字，舌尖早咬爛了，血混著口水往下淌。
    係統界麵在眼前閃了一下，【警告：能量節點錯位，反噬進度78】。
    “閉嘴。”她低罵，“再報一次我就把你卸載了。”
    她猛地一擰腰，借著雷龍鞭纏在石壁上的力道，硬生生把身體往上提了半尺。這一動，金紋裂得更深，血不是流，是往外蹦，一滴砸在光幕上，竟被瞬間吸收，化作一道符線延伸向核心。
    “原來不是要靈力。”她忽然笑出聲，聲音啞得像砂紙磨鐵，“是要命。”
    她抬眼，盯著蘇逸：“右上節點，三息內接上，否則你我全得變成秘境充電樁。”
    蘇逸臉色一白，咬破手指，血畫符紋，符劍猛地一震，金光直衝節點。散修那邊也咬牙催動灰石，三塊石頭同時炸開一道裂痕，靈流如溪，終於穩穩注入薄弱點。
    光幕開始震。
    不是晃，是抖，像被人按著後腦勺往地裏砸。
    金紋的痛突然變了——不再是撕裂，而是共鳴，像是有另一道聲音在她骨頭裏唱和。她下意識低頭，裂痕深處閃過一瞬血符，形如古篆“夜”，轉瞬即逝。
    她沒看見。
    也沒空看。
    “導靈方向錯了。”她冷聲下令，“別往中心送，走地脈！我當導管！”
    話音落，她一腳踹向地麵，雷龍鞭猛然下壓，將自身懸於斷崖邊緣，左臂死死按在光幕上，右腳勾住石縫，整個人像張被拉滿的弓，硬生生把反噬之力往地底引。
    風從裂穀底下往上灌，吹得她衣袍獵獵，發絲橫飛。雷龍鞭在她臂上纏得更緊，鞭身忽然震了一下，一道暗金紋路從鞭柄緩緩浮現，與金紋遙相呼應。
    “喲。”她扯了扯嘴角，“你還開竅了？”
    鞭子沒回應，但震得更厲害了，像是在催她：“趕緊的，我快被你燙熟了。”
    石門表麵忽然浮出銘文，漆黑如墨，字字帶血：
    “踏者為祭，執鑰者死。”
    蘇逸瞳孔一縮，手一抖，符劍差點脫手。散修的灰石“哢”地裂開一道縫，靈流瞬間紊亂。
    “別看。”她冷喝，“字是假的，心亂才是真。”
    她抬腳，靴底狠狠碾進石縫，借力將身體再往下沉半尺，左臂血管暴起，金光順著經脈往下衝，直灌地脈。那一瞬，她感覺自己不是在破陣，是在給整座山做透析。
    “係統。”她咬牙，“模擬空間裏那套‘逆靈鎖’拆解方案，現在改了嗎？”
    【方案未更新。】
    “那你還活著幹嘛？”
    【建議用戶自行優化。】
    “建議你立刻消失。”
    她閉眼，不是為了冥想，是為了躲痛。
    意識沉入模擬空間，時間流速110，她站在符文星河中央，看著那道禁製模型在眼前旋轉。上一回推演到第五遍才找到薄弱點，這一回，她直接跳過前四步，手一劃，將能量流向整個翻轉——不順著走，直接倒灌。
    星河炸了。
    符文崩解，核心節點轟然碎裂。
    她睜眼。
    現實裏，光幕正以左下角為起點，開始龜裂。
    “快了。”她喘了口氣，血從嘴角溢出，“就差最後一哆嗦。”
    可禁製最後一環卻遲遲不破，光幕邊緣浮現出一道閉合的符環，像鎖，又像祭壇的刻痕。
    【警告：需‘契者’精血為引，完成獻祭式開啟。】 【提示：精血觸發將永久綁定秘境權限，無法撤銷。】
    她笑了。
    不是冷笑，是真笑。
    “獻祭？”她抬起右手，指尖劃過掌心，血湧而出，卻未滴落，反被金紋吸盡，化作一道金虹，直刺光幕。
    “我穿越過來，簽的第一份合同就是‘無限責任綁定’，你還想跟我談自願？”
    金虹撞上符環。
    哢。
    一聲輕響，像是老式u盤插進主機。
    符環碎裂，石門轟然內陷，化作一道漩渦狀光門，狂暴的靈壓撲麵而來，卷得三人衣袍翻飛，發絲倒豎。蘇逸被掀得後退兩步，散修死死抓住石台邊緣，黑袍獵獵作響。
    “進！”她一把拽住蘇逸手腕，反手一扯，將人甩向光門。
    蘇逸踉蹌著撲了進去，身影瞬間被吞噬。
    她回頭，看向散修。
    “你還等什麽？等人給你發入職通知書？”
    散修沒動，目光落在她左臂的金紋上，又緩緩移向心口——那裏，鑰匙正劇烈搏動，與金紋形成雙重共鳴。
    風卷起他的黑袍衣角。
    袍袖裂開一道口子，露出內裏一道暗紅烙印，紋路與鏽刀上的鎖鏈一模一樣。
    她看見了。
    沒說。
    隻抬腳，踹向他膝蓋。
    散修一個趔趄，跌入光門。
    她最後一個踏進去。
    光門在身後轟然閉合，最後一縷暗金血絲從她指尖飄落，緩緩滲入岩縫，像是某種古老的契約，終於落筆。
    秘境之內，靈壓如潮，腳下是黑石鋪就的長道，兩側石柱林立，柱身刻滿符文，卻無一完整，像是被誰故意刮花。
    她站穩，左臂金紋仍在發燙，心口鑰匙卻突然安靜下來。
    蘇逸癱坐在地，喘得像條剛被撈上岸的魚。散修靠在石柱上，黑袍破角垂落，烙印若隱若現。
    她低頭，看了眼雷龍鞭。
    鞭身的暗金紋路，正緩緩蠕動，像活了一樣。
    她抬腳，往前走了一步。
    石柱上的符文忽然亮了一下，又滅。
    像是在呼吸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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