腳下的黑石裂得幹脆，像一口咬碎的薄冰。慕傾月沒停，膝蓋微屈，借著那股下墜的力道往前一撲，整個人滑進門內。蘇逸緊跟著跳，半空中還回頭喊了聲“散修！”——人沒落地，重力忽然歪了。
    他一頭撞上左側牆麵，肩胛骨磕在凸起的符文上，悶哼都沒來得及出氣。右側地磚“哢”地翻開，三排烏黑的尖刺彈出，擦著他衣擺縮回去。
    “別貼牆！”慕傾月滾地翻起，雷龍鞭甩出釘住地麵，硬生生把蘇逸從側壁拖回中央，“這地方不講武德，重力會拐彎。”
    頭頂三道光網落下，呈品字形封住退路與兩側通道。光絲細如發，卻泛著腐蝕靈力的焦臭味。蘇逸喘著氣：“這門……是活的？”
    “是死的。”她盯著地麵亮起的符文，“但設計它的人，有病。”
    散修終於挪進來，掌心貼地，烙印滲血。血珠滾過符文交匯點，一角光網忽地暗了半息，又恢複如初。慕傾月眼角掃到，沒說話，隻在心裏記了筆賬。
    係統浮出一行灰字：【檢測到非對稱重力場，建議規避周期：三息一變】
    “你早不說？”她冷笑，“等我快被釘成串燒才提醒？”
    係統沉默。
    她咬牙，雷龍鞭纏臂一圈，借力躍起。果然，第三息末，腳底地磚翻轉，露出底下交錯的刀陣。她落回原地，落地刹那低喝：“跳！”
    三人同時起跳。
    第四息，牆麵彈出毒刃，密密麻麻，像某種巨獸的齒床。刀鋒收回去時，蘇逸的袖子被削掉一截，露出小臂上一道舊疤。
    “我命真硬。”他抹了把汗，“比我家祖墳風水還硬。”
    “別說話。”慕傾月盯著前方回廊，“你一開口，係統都想退訂。”
    回廊幽深，兩側立著九尊石像，灰白石麵刻著無五官的臉，眼眶空洞。她抬手示意噤聲，自己先邁步。鞋底剛觸地，左側第一尊石像的眼眶泛起幽光。
    “咳。”蘇逸忍不住嗆了下。
    光亮瞬間蔓延，九尊石像齊齊轉動頭顱，嘴巴張開——沒有聲音，但空氣震顫，像千萬根針紮進耳膜。
    慕傾月眼前一黑。
    她看見自己被鎖在深淵底，鐵鏈穿肩，夜淵站在上方，一刀斬斷她所有退路。刀光落下時，他回頭，嘴角帶笑：“你逃不掉的，我的月。”
    “放屁。”她咬破舌尖，血腥味炸開，幻像裂了條縫。
    現實裏，她已單膝跪地，雷龍鞭纏住手腕，鞭身“避心淵”三字閃得發燙。蘇逸在旁邊抽搐，嘴裏念叨：“別死……別死……”散修則跪在地上，反複低語：“門開了……它醒了……”
    她抬手，把雷龍鞭抽向最近的石像咽喉。
    “啪！”
    石像頭顱炸裂，內部金屬核心暴露，上麵刻滿符文。她瞳孔一縮——那紋路，和她心口鑰匙的裂痕，一模一樣。
    “原來我不是第一個。”她低聲說，語氣平靜得像在點評天氣。
    鞭子抽第二尊石像時，她發現規律了。音波頻率每三息一個循環，第三息最弱。她等那瞬間，鞭子精準抽中咽喉節點，音波中斷，幻境崩出更大裂縫。
    “醒！”她一腳踹在蘇逸腰眼，“再夢下去你就是遺照攝影師了！”
    蘇逸猛地睜眼，臉色慘白：“我夢見你……”
    “夢見我帥得你心碎？”她拽他起來，“省省，活著比做夢重要。”
    散修還在念，她走過去，一腳踩在他手背上。烙印血流更急，滴在地麵，石像群的光瞬間暗了兩尊。
    “閉嘴。”她說，“再念一句，我就把你塞進石像肚子裏當電池。”
    三人踉蹌穿過回廊，盡頭是一扇環形石門，由三層石環嵌套而成，緩緩旋轉。門上刻著三個大字：生、死、虛。
    “這出題人有病。”蘇逸盯著那三個字，“生門太明顯，死門太嚇人，虛門……虛門是陷阱專用詞懂不懂？”
    “不一定。”慕傾月盯著石環轉動的節奏，“它要的不是選擇，是頻率。”
    係統彈出提示：【檢測到靈頻篩選機製，通行條件：三息間隙內，靈力波動最低者觸發“虛”門】
    她看向散修。
    他掌心血流不止，整個人像被抽幹了魂，靈壓低得幾乎探不到。她一把將他往前推：“走‘虛’。”
    “等等！”蘇逸伸手想攔，“他快不行了！”
    “正因為他快不行了，才能過。”她冷笑，“這門不吃活人，吃祭品。”
    散修踉蹌踏出一步，血滴落地。石環“哢”地一頓，虛字亮起微光，中間裂開一道窄縫。
    他爬進去，門在他身後合攏。
    蘇逸喘著氣：“你真把他當耗材用？”
    “我不是。”她盯著門縫，“我是把他當鑰匙使。”
    輪到她，她沒急著進。石環轉到第三圈時，她忽然抬手，雷龍鞭抽出，纏住蘇逸手腕，將他往前一拽。
    “你——”
    “別動。”她盯著他胸口，“你心跳太快，靈頻高，進去就是送死。”
    蘇逸僵住。
    她鬆開鞭子，自己踏進縫隙。最後一刻，回頭看了眼石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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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係統。”她低聲說，“剛才那提示，是你發的？還是它？”
    係統無回應。
    石環閉合，門後是一片穹頂空間，高不見頂，四壁嵌著幽藍晶體，像凝固的星河。正中央立著一座祭壇，形狀像一把倒插的鑰匙。
    她走下台階，腳底傳來輕微震顫。
    蘇逸跟上來，聲音發虛：“接下來……怎麽辦？”
    “不知道。”她盯著祭壇，“但我知道，這地方等我很久了。”
    她抬起手，心口鑰匙裂痕蔓延至邊緣，幾乎要碎開。她沒管，反而往前走。
    每一步，腳印都帶著血痕。
    蘇逸忽然發現不對：“你……你腳底流血了？”
    她低頭看了眼。
    鞋底裂了，不知何時被什麽劃開，腳掌被地上的碎石割破，血順著紋路滲進地麵。那些紋路，正一點點亮起來，像被喚醒的脈絡。
    “哦。”她淡淡道，“原來不是我踩它，是它在吸我。”
    蘇逸想扶她，她抬手製止。
    “別碰我。”她說，“我現在像個行走的u盤，誰插誰中毒。”
    她走到祭壇前，伸手觸碰那把倒插的鑰匙。
    指尖剛碰上，整座建築頂端流轉起一道光紋，極細，幾乎看不見，形狀像一把鑰匙的輪廓。
    “鑰在淵上。”她喃喃，“所以……我是鑰匙，它是鎖孔，還是反過來？”
    她收回手，轉身看向兩人：“我們得進去。”
    “你瘋了！”蘇逸吼，“剛才那幻陣差點把你神魂撕了！”
    “我不進去，它也會來找我。”她冷笑，“係統在藏東西，建築在等我，夜淵遲早會殺過來——所有人裏，隻有我還能裝傻。”
    蘇逸沉默。
    散修還在地上抽搐，掌心烙印不斷滲血。
    慕傾月抬頭，盯著建築頂端那道鑰匙孔輪廓，忽然笑了：“你說是吧，係統？”
    【記憶權限不足，無法解析】
    灰字一閃而滅。
    她抬腳，踏上門前第一級台階。
    腳下黑石哢的一聲，裂開一道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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