荒原的風刮得人骨頭縫裏都發酸，慕傾月腳步一頓，心口那把虛幻鑰匙猛地一抽，像是被人從內部擰了一圈。她沒停，反而往前又走三步，每一步都踩在地裂邊緣，腳下黑石哢哢作響，仿佛隨時會塌。
    “別再往前了。”蘇逸喘著粗氣追上來，肩上的血口還沒止住，滴在石頭上發出輕微的“滋”聲，像是被什麽腐蝕了。
    慕傾月沒理他，抬手一揚，雷龍鞭尖點地，鞭身紋路泛起微光，那行“避心淵，走左脈”還在，但字跡邊緣已經開始剝落，像被風吹散的灰。
    她眯眼盯著荒原盡頭。
    一座建築立在那裏。
    不是玄靈界任何門派的飛簷翹角，也不是邪道常用的血骨祭壇。它通體漆黑，表麵光滑如鏡，卻又不像金屬，倒像是某種凝固的夜。門框上方刻著半句字——“鑰啟淵門，靈歸虛塚”。
    字跡歪斜，像是臨死前用指甲摳出來的。
    “這玩意兒……誰家拆遷廢料堆這兒了？”她冷笑一聲，抬腳就走。
    蘇逸一把拉住她袖子：“你瘋了？剛才鑰匙都裂了！現在還往裏撞？”
    “我不撞，它也撞我。”她甩開袖子，“你沒發現嗎？它在看我。”
    蘇逸一愣：“什麽？”
    “不是眼睛。”她指了指自己心口，“是感覺。就像……有人拿燒紅的鐵簽子，在我腦子裏慢慢攪。”
    她話音剛落，雷龍鞭突然劇烈震顫，鞭身“避心淵”三字一閃而滅，取而代之浮現出一行新字：“鑰在淵上，不可退。”
    “係統。”她在心裏罵，“你是不是連劇本都寫好了，就等我照著念？”
    【記憶權限不足，無法解析】
    一行灰字浮現在意識中，小得像是係統自己都不好意思說出口。
    “嗬。”她冷笑，“你裝失憶？行啊，咱走著瞧。”
    她抬腳往建築方向走，蘇逸咬牙跟上，散修沉默地落在最後。三人剛走出不到十步，地麵裂痕中忽然湧出一股灰霧，帶著腐肉味，沾到衣角立刻冒起白煙。
    “毒霧。”慕傾月手腕一抖，雷龍鞭甩出，抽在前方石麵上，震出一圈靈波。霧氣被推開一條道，露出底下密密麻麻的細紋，像是某種陣法殘跡。
    “這地……被人畫過符。”她蹲下，指尖輕觸地麵，忽然一僵。
    心口鑰匙又燙了。
    裂痕從一道變成兩道，像蜘蛛網似的蔓延開。
    她沒動，反而把手指按得更緊，任由那股灼痛從指尖竄上脊椎。三秒後，她收回手，冷笑：“原來不是地畫的符，是它在吸我的血。”
    蘇逸臉色變了：“你受傷了？”
    “沒流血。”她站起身，“但它在抽我的靈頻。就像……有人拿我的頻率當鑰匙，試鎖。”
    她轉頭看向散修：“你袖子裏那個烙印，是不是也燙了？”
    散修沒說話，但掌心已經貼上了石柱——和剛才在通道裏一模一樣。
    “果然是信號塔。”她冷笑著啟動係統，“馬甲定製，隱階陣法師，續費。”
    【積分扣除：50】
    腦子裏嘩啦灌進一堆殘缺符紋，她沒細看，抬手就往建築外牆虛劃。血還在滴，正好當引子。三道虛線連成三角，借著地脈走勢，勾出個“聲引陣”的雛形。
    指尖剛落，建築門楣上的殘文突然亮了一下。
    “鑰啟淵門”四個字泛起暗紅光，像是被她的血激活了。
    “停！”她猛地收手。
    陣沒成，但心口鑰匙的裂痕卻擴散了一分，係統依舊沉默。
    “不對勁。”她低聲道，“這玩意兒不是被動觸發的。它是活的，在等我主動喂它東西。”
    蘇逸急了：“那你還碰？”
    “我不碰，它也會找上門。”她盯著那扇門，“剛才在通道裏，那頭巨獸為什麽不動手？因為它知道，隻要我靠近這地方，我就不再是獵人，而是祭品。”
    她忽然抬手，雷龍鞭橫在胸前，鞭身“避心淵”三字微亮，壓製心口鑰匙的躁動。
    “但它忘了。”她冷笑，“祭品也能反殺神。”
    她轉身，直視散修：“你剛才貼牆的時候，牆亮了。你到底是什麽？蝕靈盟的臥底？還是被種了控魂印的傀儡？”
    散修抬頭，眼神空洞：“我不是……我不想……但它在叫。”
    “誰在叫？”
    “心淵。”他聲音發顫，“它說……鑰匙來了，門要開了。”
    他忽然抬手，掌心貼上建築牆麵。
    嗡——
    整座建築輕微震顫，牆麵符文泛起血光，像是被喚醒的血管。
    慕傾月瞳孔一縮，雷龍鞭瞬間抽回，鞭尖直指散修咽喉：“找死？”
    可下一秒，她僵住了。
    係統彈出提示：【檢測到同源靈頻，是否啟動“逆頻幹擾”？】
    “逆頻幹擾？”她冷笑，“你什麽時候多了這功能？之前怎麽不說？”
    係統沉默。
    她咬牙，直接在意識中點“是”。
    刹那間，散修悶哼一聲，掌心烙印滲出血珠，順著牆麵蜿蜒而下，竟被符文吸了進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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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啊——”他跪倒在地，渾身抽搐。
    慕傾月沒扶他，反而盯著牆麵。
    血被吸收後，符文亮度減弱，但門楣上的“靈歸虛塚”四字，卻緩緩浮現第五個字——
    “者”。
    “鑰啟淵門，靈歸虛塚者。”
    她念出聲，忽然覺得這句子像在笑她。
    “所以我是‘者’？”她冷笑，“開門的，收屍的，還是陪葬的？”
    她抬手，想再試一次神識探查。
    蘇逸一把抓住她手腕：“別！你剛才已經……”
    “我已經什麽？”她甩開他，“已經快瘋了？已經快被係統賣了？還是已經快變成另一個被關在心淵裏的鬼？”
    她不再猶豫，閉眼，神識探出。
    剛觸到牆麵，一段破碎意識猛地衝進來——
    鎖鏈斷裂。
    黑焰升騰。
    一個女人站在深淵之上，背影和她一模一樣，手裏握著一把和她心口一模一樣的鑰匙，但那把鑰匙是完整的，沒有裂痕。
    女人轉頭，嘴角揚起，卻沒臉。
    下一秒，意識炸開，劇痛貫穿頭顱。
    她猛地睜眼，咬破舌尖，血腥味在嘴裏炸開，總算沒暈過去。
    “又是幻覺？”蘇逸扶住她肩膀，“你臉色白得像紙。”
    “不是幻覺。”她抹掉嘴角血絲，“是記憶。別人的，還是我的？”
    她調出係統，啟用“模擬修煉空間”，將那段意識碎片存入隔離區，標記為“高危認知汙染”。
    【積分扣除：100，開啟隱匿模式】
    “隱匿模式？”她冷笑，“你終於肯動了？早幹嘛去了？”
    係統無回應。
    她低頭，心口鑰匙的裂痕更深了，幾乎要碎開。她忽然抬手，把雷龍鞭塞進蘇逸手裏。
    “拿著。”
    蘇逸一愣：“你……”
    “萬一我瘋了，你就用它抽我。”她盯著那扇門，“別手軟。”
    蘇逸握緊鞭子，指尖發白：“你不會瘋的。”
    “誰說得準。”她往前走，“黑化都黑了三章了，再瘋一章也不多。”
    她走到門前，伸手觸碰“鑰啟淵門”四字。
    指尖剛碰上，整座建築頂端忽然流轉起一道光紋，極細，幾乎看不見，形狀像一把鑰匙的輪廓。
    “鑰在淵上。”她喃喃，“所以……這裏是鎖，我是鑰匙，它是鎖孔。”
    她收回手，轉身看向兩人：“我們得進去。”
    “你瘋了！”蘇逸吼，“剛才那意識差點把你神魂撕了！”
    “我不進去，它也會來找我。”她冷笑，“係統在藏東西，建築在等我，夜淵遲早會殺過來——所有人裏，隻有我還能裝傻。”
    她頓了頓，聲音低下去：“所以，我得先搞清楚，我是主角，還是劇本裏的祭品。”
    蘇逸沉默。
    散修還在地上抽搐，掌心烙印不斷滲血。
    慕傾月抬頭，盯著建築頂端那道鑰匙孔輪廓，忽然笑了：“你說是吧，係統？”
    【記憶權限不足，無法解析】
    灰字一閃而滅。
    她抬腳，踏上門前第一級台階。
    腳下黑石哢的一聲，裂開一道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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