慕傾月指尖還懸在半空，那道係統商城的“任務刷新”按鈕凝而不散，像塊燒紅的鐵皮貼在視網膜上。她沒動，呼吸壓得極低，仿佛一出聲，這荒誕的一幕就會崩成碎片。
    可它沒散。
    反而在她掌心投下一道微光，順著指縫往皮膚裏鑽。
    她冷笑一聲，五指猛然收攏——不是捏碎，是把那符文硬生生按進了血肉。掌心一燙，像是烙下了一枚印章，識海裏“叮”的一聲輕響，不像是係統提示，倒像是什麽門被從裏麵推開了一條縫。
    她睜開眼。
    眼前不再是偏殿殘垣，而是一張懸浮的立體地圖，由無數細密數據流編織而成，像極了係統後台的代碼界麵。秘境全貌一覽無餘，東南方向一道深不見底的裂穀直插地心，盡頭閃爍著刺目的紅光，標注著兩個字：核心。
    她抬手一指：“走那裏。”
    蘇逸剛從牆角爬起來，鼻血還沒擦幹淨，聽見這話差點嗆住。他揉了揉眼睛，又揉了揉耳朵，確認自己沒幻聽。
    “你……你能看見秘境結構？”
    “現在能了。”她收回手，掌心那道銀線若隱若現，像電路板上的走線，隨著靈力流動微微發亮。
    她沒解釋，也不需要解釋。上一刻她還在靠丹藥堆劫、拿精血畫符，像個被係統逼到牆角的氪金玩家；下一刻，她反手把商城按鈕煉成了神通，連係統都沉默了。
    這已經不是逆襲，是篡權。
    她邁步往外走，腳步落在地麵，每一步都像踩在某種頻率上。扭曲的空間在她身前自動平複，塌陷的地板重新凝實，尖刺般的石柱緩緩縮回地底——不是她用了什麽陣法，而是這片秘境的規則，在她腳下自動校準。
    蘇逸愣在原地，手裏羅盤的指針還在瘋轉，靈力波動亂得像被狗啃過。他抬頭看她背影，忽然覺得陌生。
    從前那個總躲在人群後、被楚瑤幾句冷語就逼得低頭的師姐，不見了。
    現在這個女人走路不帶風，卻壓得人喘不過氣。她呼吸的節奏都像在發布指令，空氣裏隱隱有“加載中”的錯覺。
    “師姐……”他追上去，聲音有點發虛，“我們真要去核心？那邊……傳說進去的都沒出來。”
    “所以我才去。”她頭也不回，“死人堆裏找活路，不比在門派裏聽那些虛情假意的安慰來得實在？”
    蘇逸張了張嘴，沒再問。
    他知道，再問也沒用。她已經不是那個會因為他一句“小心”就回頭的人了。
    她走到門口，抬手一揮，幻靈紗織成的屏障“嘩啦”一聲碎裂，像玻璃渣子掉了一地。那可是能隱匿金丹修士氣息的頂級法寶，她以前寶貝得連睡覺都貼身帶著。
    現在，一念之間，毀了。
    蘇逸看著滿地光屑，喉嚨發幹。他下意識摸了摸袖子，指尖觸到一枚傳音符——淩霄閣製式，楚瑤三日前塞給他的，說“若見異常，立即傳訊”。
    他沒動。
    符籙在袖中微微發燙，像塊燒紅的炭。
    他盯著慕傾月的背影，忽然想起她突破時那道逆紋金丹，想起她一掌拍碎心魔幻象的狠厲，想起她噴血畫符時眼底那股“老子偏要改命”的瘋勁。
    他要是現在傳訊，她會不會一眼就看穿？
    會不會……順手把他也改了？
    他咽了口唾沫，手指鬆開。
    符籙沒激活，也沒毀。
    就那麽藏在袖子裏，像顆定時的雷。
    慕傾月已踏入裂穀入口。
    空間褶皺如活物般蠕動，地麵時而塌陷，時而隆起，靈力亂流像刀子一樣刮過皮膚。蘇逸剛踏進一步，膝蓋一軟，差點跪下去——這地方連重力都不講武德。
    “別用眼睛看。”她站在前方，赤手按地，掌心銀線蔓延而出，化作一道“係統加載”符文圈，十丈內空間瞬間穩定，“用命格感應。誰怕死，現在退出還來得及。”
    蘇逸咬牙，撐著石壁站起來。
    他忽然發現，她腳下有東西。
    半透明的虛影，像進度條，從0開始緩慢爬升。每走一丈，+1。
    他低頭看自己腳下，空空如也。
    “為什麽你……”
    “因為我改了規則。”她打斷他，語氣平淡得像在說“今天天氣不錯”，“係統給我任務，我完成；現在，我給自己發任務，係統……隻能看著。”
    她抬起右腳，踏出下一步。
    進度條跳到3。
    銀線在她掌心延伸，順著經脈往手臂爬，皮膚下隱隱有光流轉，像體內埋了條光纖。
    蘇逸忽然覺得冷。
    不是因為寒風，是因為她現在的狀態，已經超出了“修士”的範疇。她不像在修煉，像在編程——把自己當主機，把秘境當係統，把天道當待破解的防火牆。
    他想起她突破時喊的那兩個字：重來。
    那不是誓言。
    是命令。
    是覆蓋指令。
    他踉蹌著跟上，不敢再看她的手。那道銀線越爬越高，已經蔓延到小臂，像某種寄生程序正在接管宿主。
    裂穀越走越深，空氣稀薄得幾乎凝固。蘇逸靠羅盤辨向，卻發現指針徹底瘋了，靈力波動亂成一團漿糊。他隻能死死盯著慕傾月的背影，像溺水的人抓著浮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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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師姐……核心到底有什麽？”他喘著氣問。
    “不知道。”她答得幹脆，“但既然要我來，那就一定得改。”
    “改什麽？”
    她腳步一頓，回頭看了他一眼。
    那一眼，蘇逸差點栽倒。
    她瞳孔深處有金紋一閃而過，像係統啟動時的加載動畫。
    “改結局。”她說。
    進度條跳到17。
    她繼續前行，腳步未停。
    蘇逸站在原地，耳邊嗡鳴不止。他忽然意識到，她不是在尋找什麽傳承或寶藏。
    她是在執行任務——不是係統的，是她自己的。
    而這個任務的最終目標，恐怕連係統都沒寫進說明書。
    他抬手抹了把臉，冷汗滑進衣領。袖中傳音符又燙了一下，這次更久。
    他沒動。
    他知道，從她把“任務刷新”煉成神通那一刻起，這場遊戲的規則就變了。
    以前是“完成任務，獲得獎勵”。
    現在是“我就是任務”。
    裂穀深處，風聲如刀。
    慕傾月走在最前，銀線已爬至肩胛，皮膚下光流如河。她抬起右手，指尖無意識一劃。
    一道符文浮現——形狀竟是係統商城的“積分兌換”按鈕。
    她看了眼，沒管。
    符文懸在空中，緩緩旋轉，像在等待確認。
    她繼續前行。
    進度條跳到23。
    核心接入：待認證。
    認證條件：空白。
    她盯著那行字，忽然笑了。
    笑得像在看一場老套的遊戲副本。
    “來啊。”她低聲說，“看看這次要我交多少押金，才能刷出最終boss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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