火滅的刹那，她眼皮都沒眨。
    鎖鏈鬆動的餘音還在頭頂懸著，幾顆懸浮的血珠緩緩沉入地縫，像被什麽吸進了牆裏。空氣沉得能擰出水，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往肺裏灌鐵砂。她沒動，也沒出聲，隻是把震鏟殘柄輕輕橫在身前，指尖順著鏟身滑到地麵，一寸一寸，試探著那道裂痕的走向。
    蘇逸的喘息在黑暗裏被拉長，扭曲成一段段斷續的回響，像有人躲在耳邊低語，又像風穿過枯骨的孔洞。
    她閉了閉眼，係統殘留的熱感成像掃過四周——黑氣已散，無實體殘留，但地麵紋路正微微發燙，像是活物的血管在搏動。
    “閉氣。”她聲音壓得極低，幾乎貼著喉骨擠出來，“三息，別吸。”
    話音落，她指尖一劃，一滴血落在裂痕邊緣。血珠沒暈開，也沒下沉，反而顫了顫，順著那道細線緩緩爬行，像被什麽牽引著往前走。
    幽紅微光順著裂痕亮起，映出牆角一片剝落的牆皮。底下浮出幾個扭曲符文，一閃即逝，快得像是錯覺。可她看清了——那不是符文，是字。
    歸墟禁地。
    她瞳孔一縮，沒動聲色。不是警告，也不是威脅。更像是……歡迎詞。
    “血還在流？”她低聲問。
    “止了。”蘇逸的聲音從斜後方傳來，幹澀得像砂紙磨過石頭，“傷口不往外淌了，可血……好像被地吸走了。”
    她點頭。果然。這地方不殺人，先吃血。
    係統提示跳出來：【靈力流失速率：每息0.7。建議：靜默前行】。
    她冷笑。靜默？這鬼地方連心跳都像在敲喪鍾，誰靜得下來？
    可她還是沒動。先測環境。
    她割開掌心，讓血滴在地麵，以靈血共鳴印記為引，將靈力注入血珠。血珠順著裂痕爬了三尺，突然一頓，像是撞上了無形屏障。緊接著，那滴血猛地一縮，被反向吸走，消失得幹幹淨淨。
    “每走一步，靈力少一成。”她傳音入密，卻發現聲音剛出口就變了調，成了某種低沉的嗡鳴，像是從地底傳來。
    傳音失效。
    她眯眼，忽然想起什麽——血能走，聲不能走，那能不能用血當線？
    她咬破指尖，將血滴在地，以靈血共鳴印記為中樞，牽引血液沿裂痕延伸，形成一條極細的靈力回路。另一頭，她感知到一絲微弱回應。
    蘇逸接通了。
    “聽得到？”她用靈力推動血線，每字都像在抽經脈。
    “聽……到。”血線傳來的回應斷斷續續，每個字都帶著靈力消耗的刺痛感，“你……在……用……血……傳……訊？”
    “不然呢？”她冷笑，“這地方連符紙都能燒成焦炭還不冒光，你還指望點燈？”
    她抬頭，牆皮又剝落了一塊。幽光閃爍，那幾個殘缺古字再次浮現：歸墟禁地。
    這次多了一個角，像是拚圖慢慢湊齊。
    她忽然抬手，將青銅釘輕輕叩在地麵。
    咚。
    一聲輕響，順著地縫傳出去，三丈外，傳來空腔回音。
    不是實牆。
    她眼神一凝。
    “別看牆。”她通過血線傳訊，“看地。血走的方向，是活路。”
    “可……血……往……哪……走……都……一……樣……”蘇逸的回應越來越弱。
    她沒答，而是將震鏟殘柄插進地縫，借力站直。肩上的傷早不流了，可那地方發麻，像是血被抽空後留下的空洞。
    她往前邁一步。
    腳落下的瞬間，地麵那顆懸浮的血珠突然浮起半寸，像是被什麽驚動。
    第二步。
    牆上符文驟亮，赤光一閃，映出那四個字的全貌——歸墟禁地。
    不是殘缺。
    是故意隻露一半。
    她停下，沒回頭。
    “你們感覺到了嗎？”她問。
    沒人答。
    她知道他們聽不到。血絡傳訊隻能連她和蘇逸。
    可她還是問了。
    “這地方……在笑。”
    不是聲音，是感覺。空氣裏有種難以言喻的輕顫，像是某種存在正屏息看著他們，等著他們犯錯。
    她抬手，將青銅釘按在震鏟殘柄上，輕輕一劃。
    釘身倒五芒星紋路微閃，鏟柄上最後一絲靈光被抽走，釘子卻亮了一瞬。
    她眯眼。
    這釘子……怕火，卻不怕暗。
    甚至……喜歡暗。
    “係統。”她在心裏問，“這地方吞噬靈力，是不是因為……它餓了？”
    【檢測到空間能量場持續波動，初步判斷：此地為上古封印殘餘節點，具備自主意識殘留。靈力吞噬行為可能為‘維持封印’或‘喂養意識’。】
    她扯了扯嘴角。
    喂養意識？
    那他們這幾個，不就是送上門的自助餐？
    “行。”她低聲，“你吃，我看看你能吃多久。”
    她往前走，第三步。
    地麵震動了一下。
    不是地震，是某種東西在下麵動了。
    血珠全浮了起來，密密麻麻，像一群紅眼的螢火蟲，貼著地麵漂移，朝著三丈外那麵“空牆”匯聚。
    她盯著那片血珠，忽然笑了。
    “原來不是牆。”她說，“是門。”
    門沒開，可血珠一碰那麵牆，就消失了，像是穿了過去。
    她抬手，準備再叩一次地。
    就在這時，頭頂傳來第二聲輕響。
    比剛才那聲更清晰。
    像是鎖鏈，又鬆了一環。
    她猛地抬頭。
    黑暗中，什麽都沒有。
    可她知道——有什麽東西，醒了。
    她沒動，隻是把震鏟殘柄橫在胸前，指尖輕輕撫過青銅釘的倒五芒星。
    “歡迎。”她低聲說，“我來了。”
    血珠忽然全部靜止，懸在半空，一動不動。
    像是在等她下一步。
    她邁出第四步。
    腳剛離地——
    整條裂痕突然爆出血光，像引線點燃，直衝那麵“空牆”。
    牆，開始融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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