腳剛離地，整條裂痕轟然爆出血光，如引信點燃，直衝那麵“空牆”。
    牆，開始融化。
    不是崩塌，也不是開啟，而是像蠟油般緩緩垂落，黑霧從縫隙裏湧出，無聲無息，卻帶著一股腐朽的腥氣。那霧不散，反而貼著地麵爬行，像有意識地圍攏過來。
    慕傾月瞳孔一縮，右手本能摸向震鏟殘柄——這動作剛起，青銅釘突然在她掌心劇烈震顫，燙得幾乎握不住。
    【高危精神汙染源接近！靈體類攻擊，規避優先！】
    係統警告紅得刺眼，字都快飛出界麵了。
    她沒等第二條提示，直接傳音血線：“趴下！別看影子！”
    話音未落，三道黑影已從霧中竄出，貼著牆皮滑行，速度快得連殘影都沒有，隻留下一道道扭曲的暗痕。它們不是撲人，是“嵌”人——像墨汁滴進宣紙，瞬間滲透進靈力護盾，直取神識。
    蘇逸反應慢了半拍，肩頭一涼，整個人猛地僵住，眼白翻起，嘴角抽搐。
    “閉眼！”慕傾月低喝，一腳踹在他膝蓋後側，把他踹趴下，同時將震鏟殘柄猛插地麵，借力後躍，順勢拽著他翻滾三尺。兩人剛落地，原先站的位置已被三道影子交錯貫穿，空氣裏留下蛛網般的裂紋，像是空間都被劃破了。
    她喘了口氣，迅速掃視四周。
    影子不止三道，至少二十條，有的貼地遊走，有的倒掛在天花板上，還有的直接從牆壁內部緩緩凸起，像從畫裏爬出來的鬼。它們不動時像投影，一動就是瞬移，毫無規律可言。
    但她注意到一件事——所有影子移動時，都沿著牆上的光影邊緣滑行。明暗交界處是它們的跑道，完全黑暗或光線稍強的區域，它們反而繞著走。
    “貼牆走，別進光區。”她通過血線傳訊，聲音壓得極低，“它們靠光影躍遷，光太強或太暗都不行，中間那段才是通道。”
    蘇逸趴在地上，手指摳著地縫，艱難回應：“我……動不了……神識像被咬了一口……”
    她皺眉。精神汙染已經開始生效了。
    正想再傳訊，眼角餘光瞥見一道影子突然從地底浮起，像從井裏爬出的水鬼，直撲她麵門。她頭一偏，影子擦著耳側掠過，帶起一陣刺骨寒意，仿佛有根冰針紮進太陽穴。
    她抬手就是一記血刃甩出——靈力凝成的刀光劈在影子上，卻像砍進空氣，毫無阻礙。
    “打不中實體。”她冷笑，“那就別打。”
    她故意抬手，將一滴血彈向三丈外的光區。
    血珠劃出弧線，剛落地，三道影子立刻合圍，動作整齊得像排練過千百遍。它們撲向血珠的瞬間，身形在明暗交界處拉出一道極細的軌跡，像老電視信號不良時的雪花線。
    她看清了。
    不是瞬移，是“跳幀”。
    它們依托牆上的古老紋路作為錨點，從一個光影節點躍到下一個，中間的過程被壓縮成視覺盲區，看起來就像瞬移。
    “果然。”她眯眼，“有節點，就有破綻。”
    她不動聲色，借著翻滾避讓另一道從頭頂撲下的影子，順勢將青銅釘輕輕嵌入地麵一道裂痕。釘身倒五芒星紋路微閃，與地紋短暫共鳴，發出一絲幾乎聽不見的震顫。
    刹那間，最近的一道影子動作遲滯了半息。
    就半息。
    可對她來說，夠了。
    她心中冷笑：有形，就有破綻。
    但她沒動。現在反擊等於送人頭。這些影子明顯是群體狩獵，一擊不中就退，絕不戀戰，顯然是有戰術的。貿然出手，隻會暴露自己是主控者。
    她反而往後縮了縮，把蘇逸往無光死角拖了半尺，同時傳訊：“所有人閉眼，憑靈覺行動！別讓它們鑽進識海！”
    蘇逸咬牙點頭，指尖掐進掌心，靠痛感維持清醒。其他隊員也陸續趴下，靈力內斂，不敢亂動。
    影子們開始焦躁。
    它們在明暗交界處來回穿梭，像找不到入口的蒼蠅。有幾道甚至嚐試直接衝入黑暗區，結果剛進去就扭曲變形，像是被某種力量排斥，倉皇後退。
    “它們進不來。”她心中一動，“黑暗是屏障，但太暗也不行——它們需要‘過渡帶’才能移動。”
    她忽然想起係統之前那句提示：【檢測到微弱空間錨定信號，疑似影子移動依賴固定節點】。
    現在看來，這些節點就是牆上那些若隱若現的符文。影子隻能在符文連接的明暗區跳躍，無法脫離節點自由行動。
    “所以……”她緩緩抬手，指尖在地麵劃出一道弧線，“隻要破壞節點，它們就得走路。”
    可問題是，她不敢輕舉妄動。一旦靈力波動過大，立刻就會成為集火目標。剛才蘇逸就是太慌，靈力外溢，才被鎖定了。
    她低頭看了眼青銅釘。
    釘子還在微微發燙，像是在提醒她什麽。
    她忽然想到——這釘子怕火，卻不怕暗，甚至在黑暗裏更活躍。上一章火滅時，它反而亮了一瞬。
    “你該不會……克它們吧？”她心裏嘀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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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【係統：無法確認，但檢測到釘子與空間節點存在微弱共振，建議謹慎測試。】
    “謹慎你個頭。”她翻了個白眼，“現在不試，等它們把我們當零食一口一口啃了再試？”
    她咬破指尖，將血滴在釘子上。血珠順著倒五芒星紋路緩緩流動，釘身微光一閃。
    刹那間，最近的一道影子猛地一頓，像是信號中斷的機器人，僵在原地兩息，才緩緩退入牆影。
    “有效！”她眼神一亮。
    可就在這時，蘇逸突然悶哼一聲，整個人抽搐起來，手指死死摳住地麵，指縫滲血。
    “怎麽了？”她立刻傳訊。
    “有……有聲音……”他聲音發抖，“我娘在叫我……說她被人抓了……求我救她……”
    她心頭一沉。
    精神幻象來了。
    這些影子不僅能物理攻擊，還能鑽進識海，製造幻覺。蘇逸心性純良，最怕這種情感攻擊。
    她正想傳訊安撫，忽然察覺青銅釘劇烈震動，係統再次彈出警告：【檢測到高密度精神波段，來源：影子集群。目標：蘇逸神識核心。】
    她眼神一冷。
    找死。
    她不動聲色，將震鏟殘柄輕輕抵在蘇逸後背，借接觸傳遞一絲靈力，穩住他識海。同時，她悄悄將青銅釘從地縫抽出，握在掌心，血珠順著釘身流下，滲入裂痕。
    她沒攻擊，隻是讓血順著地紋蔓延，像布一張無形的網。
    影子們似乎察覺到了什麽，動作集體一滯。
    空氣中響起一陣極低的嗡鳴，像是無數細針在刮擦骨頭。
    她冷笑：“想讀心？也得看看你們有沒有這個牙口。”
    她突然將靈力注入血線，反向衝擊蘇逸識海——不是驅散幻象，而是放大。
    刹那間，蘇逸腦海中的“母親呼救”聲猛然拔高，變成刺耳的尖叫，音波順著血線反向傳導，直接衝進影子集群的精神鏈接。
    嗡——！
    所有影子同時僵住，像是被電流擊中，身形劇烈扭曲。
    她抓住這瞬間，低喝：“換位！貼北牆！”
    眾人立刻拖著傷體往北側移動，避開影子密集區。她最後一個撤，臨走前將青銅釘狠狠釘進地縫，釘身倒五芒星與地紋共鳴，震出一圈肉眼看不見的波紋。
    影子們像是被什麽燙到，齊齊後退三尺。
    她喘了口氣，靠在牆上，指尖還在發麻。
    “行了。”她低聲，“現在它們知道，咱們不是自助餐，是帶毒的。”
    她抬頭，看向那麵正在融化的“門”。
    黑霧仍未散盡，影子在霧中遊走，卻不再貿然進攻。
    它們在等。
    她在等。
    她忽然笑了。
    “來啊。”她輕聲說，“誰怕誰？”
    青銅釘在她掌心微微發燙，像一顆跳動的心髒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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