青銅釘在她掌心發燙，像一塊剛從爐子裏扒出來的炭。慕傾月沒鬆手，反而把指節捏得更緊了些——疼就對了，疼說明它還活著，說明那些貼牆爬的玩意兒也還惦記著她們這塊“新鮮肉”。
    影子沒再撲上來，但也沒退。它們卡在明暗交界處，像一群被關在玻璃櫃裏的蟲子，來回蹭著那層看不見的膜，焦躁又克製。
    她知道它們在等。
    等她動。
    等她露破綻。
    等她像蘇逸那樣，神識一鬆，就被鑽個對穿。
    可惜啊，她不是什麽心善的小白花，也不是靠隊友保護才能活下來的拖油瓶。她是慕傾月，是那個在現代被房東催租、被同事甩鍋、連外賣都能送錯樓的倒黴蛋，穿越之後更慘——被師姐賣了、被門派關了、差點死在血魔宗祭壇上當祭品。
    現在？現在她連係統都快玩明白了。
    “怕光。”她眯眼，“還怕共振。”
    不是猜的，是試出來的。剛才那一波血線反衝，影子集體抽搐的模樣，跟網吧裏斷電的主機一模一樣。而青銅釘震退它們的瞬間，地紋微微泛了點幽藍，像是被激活了某種老古董程序。
    她低頭看了眼釘子，又掃了眼蘇逸。
    後者正靠牆坐著，臉色發青，手指還在微微抽搐，但眼神清明了些——剛才那一記“放大幻象”的反向衝擊，雖然傷敵一千自損八百，但也讓他從母親的哭喊裏掙脫了出來。
    “還撐得住嗎？”她用血絡傳訊，字字耗靈。
    “死不了。”他咬牙回，“符……還剩三張。”
    她點頭。
    靈光符，低階貨，平時點個夜路都嫌閃。可在這鬼地方，偏偏成了核武器。
    “聽令。”她傳音入血絡，聲音冷得像冰碴子，“三點齊亮，照北牆裂痕。別等我說第二遍。”
    蘇逸沒吭聲，但手已經摸向儲物袋。其餘兩人也緩緩抬手，指尖扣住最後的發光法器。沒人說話，沒人質疑——上一章她用血線反殺的時候，他們就明白了，這女人不是在逃命，是在設局。
    而局，現在該收了。
    她緩緩後撤半步，將震鏟殘柄插進地縫，作為支點。同時，青銅釘在掌心轉了個圈，尖端對準地麵一道交叉裂紋——那是她剛才用震感探出的地紋交匯點，像一張蜘蛛網的心髒。
    影子似乎察覺到了什麽，動作一頓。
    但她已經動了。
    “散！”
    三人同時暴退，呈三角陣型拉開距離，像是陣型崩潰、各自逃命。蘇逸甚至故意讓靈力外溢了一瞬，像是慌了神。
    影子動了。
    五道黑影從牆角、天花板、地板裂縫中竄出，沿著明暗交界疾馳，直撲蘇逸所在方位——它們認準了最弱的那個。
    來得好。
    她等的就是這一刻。
    就在影子躍入預設區域的刹那，她猛然將青銅釘狠狠釘入地紋交匯點！
    “轟——”
    沒有聲音，卻有一股無形的震蕩波自地麵炸開。與此同時，三張靈光符在同一瞬引爆！
    強光炸裂，如三輪小太陽同時升起。
    影子的動作瞬間扭曲，像是被按了暫停的錄像帶，硬生生卡在半途。更關鍵的是，它們躍遷的軌跡——那條原本藏在光影夾縫中的隱形通道——竟在強光下短暫顯形！
    一條條漆黑如墨的“線”，從牆符延伸而出，連接著每一道影子，像提線木偶的絲。
    “看見了。”她冷笑，“你們的命門。”
    光與震的雙重衝擊下，五道影子如斷線風箏般跌落，砸在地麵時竟發出“噗”的一聲悶響，像是液體潑灑。
    有效。
    她沒停。
    “換位！壓中線！”
    三人立刻調轉方向，重新合圍。這一次，他們不再被動防守，而是主動壓向影子退縮的區域。
    可就在這時，異變陡生。
    那幾道跌落的黑影沒散，反而開始蠕動、融合。黑霧翻湧，漸漸凝成一團人形大小的濃影，站在原地，不動，卻散發出一股令人頭皮發麻的壓迫感。
    它沒再跳。
    它在“站”。
    像是放棄了躍遷，轉而凝聚意識，硬抗幹擾。
    她眯眼。
    懂了。
    單個怕震，那就抱團；個體怕光，那就合體成盾。這些玩意兒，居然會進化？
    “還挺聰明。”她嗤笑，“可惜啊——”
    她忽然抬手，將震鏟殘柄從地裏拔出，順手把蘇逸手裏最後一張靈光符撕下，貼在鏟柄末端。
    “越聚，越怕光。”
    話音未落，她已將靈力灌入震鏟，催動符紙！
    “嗤——！”
    一道凝實的光矛自鏟尖激射而出，直貫那團聚合影的核心！
    影子猛地一顫，像是被釘在了原地。而更關鍵的是，光矛穿透的瞬間，青銅釘再次劇烈震顫，地紋共鳴擴散，形成連鎖震蕩！
    整片地麵的符文都亮了一瞬。
    所有影子，無論是否聚合，動作集體一滯。
    牆上映出的殘影清晰得像是拓印下來的畫。
    弱點，徹底暴露。
    “輪轉時光！”她冷聲下令，“別讓它們重新錨定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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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三人立刻行動。一人激發發光法器，持續三息後撤，另一人接上，形成光域輪轉。強光如潮水般一波波掃過戰場，不給影子任何喘息之機。
    影子開始潰散。
    它們試圖退回黑暗，卻發現黑暗不再是庇護所——光域覆蓋下，無處可藏。而一旦進入明暗交界，就會被地紋震蕩幹擾，動作遲緩，躍遷失敗。
    它們被迫顯形。
    不再是虛影，而是實體般的黑霧，移動時像在泥沼中跋涉，沉重而緩慢。
    她等的就是這一刻。
    “血刃。”
    她抬手，靈力凝刃，一刀斬出。
    刀光如月，劃破黑霧。
    正中一道影核。
    “嗤——！”
    黑霧發出一聲尖銳的嘶鳴，像是高壓氣罐被刺穿，猛地炸開，化作一縷青煙消散。
    首殺。
    她沒笑，也沒喘。
    隻是緩緩抬手，將青銅釘從地裏拔出。
    釘身微燙，倒五芒星紋路幽幽發亮，像是吃飽了。
    “還剩幾個？”
    她掃視四周。
    牆角、天花板、地板裂縫……影子數量銳減，僅存的幾道蜷縮在邊緣，不敢再動。
    她忽然笑了。
    不是嘲諷，也不是得意。
    是一種“終於輪到我出牌”的冷靜。
    “剛才你們不是挺能蹦躂嗎？”她一步步逼近，“不是想一口一口把我朋友啃成骨頭嗎？”
    她抬起手，血珠順著指尖滑落，滴在青銅釘上。
    “現在——”
    “該我了。”
    她猛然將釘子高舉，靈力灌注！
    “光！”
    最後一張備用靈光符在她手中點燃，強光如瀑傾瀉而下。
    影子集體後退，像是被火焰灼燒的蟑螂。
    她沒追。
    隻是站在原地，看著它們在光與震的夾縫中掙紮。
    然後，她緩緩抬起震鏟殘柄，對準最近的一道影子。
    鏟尖，光斑跳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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