光門晃動的瞬間，慕傾月眼皮都沒眨一下，手指已經貼上了眉心。
    那道從逃走探子身上同步閃過的黑光，像根細線，一頭連著敵人，一頭被她悄悄打了個結。她沒急著拉，先數了數線上的紋路——三個人，三條路，兩條是假動作，一條直奔葬星淵方向。
    “往北的，血魔宗的人。”她收回手，聲音壓得極低，“走的是斷魂峽，每躍一次，虛空中留下的痕跡帶點鏽味。”
    蘇逸靠在牆邊，聽見“鏽味”兩個字眉頭一跳：“血引遁術？他們不怕反噬？”
    “怕。”慕傾月冷笑，“所以每次躍遷都割一道，拿血當路費。這種狠勁兒，要麽是死士，要麽……背後有人許了天大的好處。”
    她低頭看了眼係統界麵，積分欄閃著紅光：317。
    “隻剩三百多了。”她說，“剛才那一下回溯，燒了兩百。再開一次高精度追蹤，我就得把模擬空間拆了賣零件。”
    角落裏一個同伴小聲嘀咕：“就不能等攢夠了再查？”
    “等？”慕傾月抬眼，“等他們把‘我們快死了’的報告遞到主子手裏，再派一隊金丹來收人頭？”
    沒人接話。
    她站起身，走到那塊被燒得發黑的試靈碑旁，從袖中掏出一小撮灰燼——是上一章焚毀通訊符後剩下的殘渣。指尖一搓，銀藍火焰竄出，輕輕舔舐灰燼邊緣。
    灰燼開始蠕動，像是被無形的手重新拚湊。
    “追蹤反製符有個好處。”她邊操作邊說，“它本來就是雙麵間諜，一麵發信號，一麵偷信號。我把它燒了，但它臨死前記住了對方回傳的頻率。”
    火焰驟然一收。
    一道扭曲的符文浮在半空，像被掐住脖子的蛇，斷斷續續地抽搐著。
    “靈訊殘片。”她伸手一抓，符文落入掌心，“加密層級不低，但沒來得及完全銷毀。應該是他們撤退時倉促觸發的匯報機製。”
    蘇逸皺眉：“強行讀取會暴露位置。”
    “我知道。”她點頭，“所以咱們先把自己藏好。”
    她轉身看向眾人：“布靜音結界陣，三層疊加，靈力源用我剛融合的雷火雙流，幹擾外部感知。你們負責撐陣，我來解碼。”
    三人立刻起身，各自站位，靈力緩緩注入地麵刻痕。石板上的紋路一寸寸亮起，像是被凍住的河麵開始解封。
    慕傾月盤膝坐下，將殘片投入識海。
    係統殘存的“情報解碼模塊”嗡地一震，像是老舊機器被強行啟動。她咬牙撐住，額頭滲出細汗。
    畫麵斷斷續續浮現：
    ——一道黑袍身影跪在暗室，麵前懸浮著一塊血色玉簡。
    ——玉簡上閃過幾個字：天樞已現異動，共鳴啟動倒計時七日。
    ——下一秒，畫麵被一道金光劈碎。
    “七日？”蘇逸低聲重複，“什麽共鳴？誰的天樞？”
    “天樞古域。”慕傾月睜開眼，聲音冷得像冰，“上古仙庭的靈脈中樞，傳說一旦激活，能短暫聯通各大門派護山大陣的靈力節點。”
    她抬手在石板上劃出幾條線：“血魔宗最近在邊陲連挑了五個小門派，不是為了占地盤，是為了製造混亂。護山大陣頻繁啟動，靈力波動異常，等於在給主陣做‘預熱’。”
    “你是說……他們在為天樞啟動創造條件？”蘇逸眼神一緊。
    “不止。”她搖頭，“他們要的不是預熱，是接管。如果真讓‘共鳴啟動’成功，整個修仙界的靈力網絡會被強行同步，到時候誰掌握啟動權，誰就能一鍵關掉所有門派的防禦。”
    空氣凝固了一瞬。
    “那不就是……”一人聲音發幹，“誰想滅誰，動動手指就行？”
    “聰明。”慕傾月點頭，“這不是圍剿，是清洗。他們不是要贏，是要重寫規則。”
    蘇逸沉默片刻，忽然問：“可天樞古域幾千年來都沒人找到入口，他們怎麽確定位置？”
    “有人找到了。”她指了指自己太陽穴，“係統數據庫裏有條冷門記錄：三百年前，有個瘋癲陣法師留下批注——‘天樞不在地底，不在星象，而在人心最貪處’。”
    “人心最貪處？”蘇逸皺眉，“什麽意思？”
    “欲望。”她冷笑，“誰最想一統修仙界，誰就能感應到它。現在看來，不止一個勢力盯上了。”
    她調出係統地圖，在葬星淵和三個邊陲門派之間畫了條虛線：“血魔宗負責製造混亂，但這道加密靈訊的傳輸路徑，中途拐了個彎，落點在‘影閣’的舊據點範圍。”
    “影閣？”蘇逸瞳孔一縮，“那個連正道都查不到名字的組織？”
    “對。”她點頭，“他們不是單獨行動。血魔宗動手，影閣監視，還有至少兩股勢力在暗中接頭。三方都在往天樞靠，但目的未必一致。”
    “那我們現在怎麽辦？”有人問。
    “先搞清楚誰是主謀。”她說，“血魔宗太張揚，影閣太隱蔽，反而容易被當成靶子。真正的操盤手，可能一直躲在後麵數錢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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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她站起身，走到據點最高處的斷梁下，抬頭看了眼那道貼在梁上的假信號符。
    符文還在微微發亮，像是呼吸。
    “我得去一趟葬星淵。”她說，“那個逃向北邊的探子，身上有血引術的殘留印記，順著血線，能找到他們的中轉站。”
    “你一個人？”蘇逸立刻反對，“那邊現在全是血魔宗的眼線，你去就是送死。”
    “所以我不以真麵目去。”她從袖中取出一枚灰撲撲的玉牌，輕輕一捏，玉牌化作粉末灑落，“馬甲定製，還剩最後一次免費機會。這次我要當個剛被逐出師門的廢物丹修，專收黑市殘渣煉藥，正好順路打聽‘天樞’的消息。”
    “積分夠嗎？”蘇逸問。
    “不夠。”她聳肩，“但可以賒。係統允許欠費運行十二個時辰，代價是之後每用一次功能，都要額外扣雙倍積分。”
    “那你回來之後呢？”有人擔心，“萬一被識破……”
    “識破就識破。”她打斷，“我本來也沒打算裝太久。進去之後，能撈情報就撈，撈不到就放火。反正他們以為我快崩了，突然炸一下，夠他們喝一壺。”
    蘇逸盯著她看了幾秒，忽然道：“你是不是……早就猜到會有這一天？”
    她笑了笑，沒回答。
    隻是從懷裏摸出一張薄如蟬翼的紙，輕輕貼在唇上。
    下一秒，她的臉變了。
    不再是清冷淩厲的慕傾月，而是一個眼神渾濁、嘴角下垂的落魄青年，連氣息都變成了煉丹過度導致經脈受損的虛弱狀態。
    “怎麽樣？”她開口，聲音沙啞，“像不像一個活不過三年的廢柴？”
    沒人笑得出來。
    她轉身走向門口，腳步剛邁出去，又停住。
    “對了。”她頭也不回地說，“如果三天後我沒回來，你們就把據點炸了，換地方。別等我。”
    話音落，人已消失在斷牆陰影裏。
    蘇逸站在原地，盯著她消失的方向，良久才低聲開口：“她根本沒打算活著回來，是不是？”
    石板上，那兩個字——天樞——突然微微發燙。
    而據點外，一道幾乎看不見的透明細線，再次從雲層垂落，輕輕觸了觸梁上的符文，隨即收回。
    斷梁上，符文閃爍了一下，裂開一道細微的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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