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剛從通風口爬出來，掌心還攥著那截燒焦的燈芯。
    指尖發燙，不是因為溫度，而是因為腦子裏嗡嗡作響的空白。係統剛才還在滿屏飄紅地刷數據流，下一秒直接黑屏，連個錯誤提示都懶得彈。這感覺就像打遊戲正要放大招，結果ifi斷了，隊友全掉線。
    “行啊。”她低聲說，“玩我呢？”
    她立刻調出界麵，手指在識海裏敲得飛快：【重啟‘蛛網破譯’】。
    【積分不足，當前餘額：42，所需：80】
    她冷笑一聲。早知道就不該把積分砸在上一輪掃描上，現在倒好，卡關了。係統這玩意兒平時裝得高冷智能，關鍵時刻比路邊攤掃碼支付還看餘額臉色。
    她咬牙切齒地切換成低功耗偵測模式，順手把殘劍往地上一插。劍身震了一下，像是踩到了什麽髒東西。她閉眼凝神，借劍體殘留的陰氣反向感應——那是之前砍過邪修留下的氣息，雖然淡了，但好歹是個引子。
    地麵安靜得離譜。
    別說靈力波動，連隻蟲子爬過的窸窣聲都沒有。整片區域像被誰拿抹布擦過一遍，幹幹淨淨，不留痕跡。可她知道，這不是幹淨，是被清場了。
    她拔出劍，蹲下身，盯著那截燈芯看了兩秒。碳化得很徹底，邊緣光滑，像是瞬間高溫燒出來的。這種手法不常見，普通火符燒不出這效果，得是帶淨化屬性的陣法才能做到。
    她從袖中取出一隻小玉瓶，拔開塞子，倒出一滴暗紅色血珠。這是上次幹掉血魔宗外圍弟子時順手收的，本來打算做追蹤媒介，一直沒用上。現在死馬當活馬醫。
    血珠落在燈芯上，剛碰觸就“嗤”地一聲蒸發，連煙都沒冒。
    她皺眉。
    按理說，哪怕是最輕微的同源共鳴，也會讓血珠顫動一下。可它連掙紮都沒有，直接沒了。就像是……扔進水裏的糖塊，溶得悄無聲息。
    【係統，調數據庫，查能讓血液瞬間汽化的淨化類陣法】
    【檢索中……匹配成功：“淨蝕陣”，出自天衍宗禁典《清墟錄》，用於銷毀重大機密現場。僅限長老及以上權限啟動】
    她瞳孔一縮。
    內部權限？
    難怪能神不知鬼不覺換人、布中繼、操控執禮長老，還能在事後把所有痕跡抹得一幹二淨。這不是外敵滲透，是有人從裏麵動手。
    她猛地想起那份輪值名單上的三個名字：林遠舟、陳硯、“執事乙”。當時她還吐槽反派不卷了，現在看來，不是他們懶，是故意的。留下破綻，就是為了篩人。
    能發現異常的，才有資格繼續往下走。
    而她走到了這裏，對方卻突然切斷線索——不是怕她追，是測試結束了。
    新階段要開始了。
    她慢慢坐到牆根下，背靠著冰冷石壁，把殘劍橫放在膝上。劍身微涼，缺口處磨得有點鈍了，但她舍不得換。這把劍陪她殺過楚瑤的心腹，劈過夜淵的仇家，甚至擋過一次雷劫。它不像法寶，更像一個老夥計，懂她的脾氣。
    她閉上眼，開始在識海裏重演整個過程。
    第一步：她在慶典上察覺異常，係統標記傀儡修士和地下符紋；
    第二步：神秘傳音符出現，引導她來西廊；
    第三步：她順著信號找到通風口，發現中繼節點；
    第四步：對方察覺，立刻清除所有數據，連燈都撤了，隻留一段燒焦的燈芯。
    每一步都精準得像排練過。
    尤其是那個“快走”刻字。不是警告，是篩選機製的一部分。隻有看到字還敢往前走的人，才配進入下一關。
    所以現在的問題不是線索斷了，而是——
    她已經被選中了。
    可對方是誰？目的又是什麽？如果真是血魔宗殘黨，沒必要搞這麽複雜的局。如果是正道內鬼，為何偏偏挑在這個時候行動？偏偏選在萬眾矚目的慶典上？
    她忽然想到夜淵站在高台邊緣的身影。他沒跟過來，但她知道他在看著。他不會插手，除非她真的陷入絕境。這種信任讓她安心，也讓她更清醒。
    不能靠任何人。
    她睜開眼，指尖輕輕劃過劍刃。一道細微的血線浮現在指腹，她沒管，任血珠滑落，滴在剛才插劍的地麵上。
    血滴下去的瞬間，地麵竟然微微凹陷了一絲，像是被什麽無形的東西吸住了。
    她眼神一凜。
    立刻喚出係統掃描功能，調至最敏感層級。
    【檢測到微弱靈壓循環，結構類似活體陣樞】——和之前蟠龍柱下的反應一致！
    隻是這次，信號極其微弱，像是被人刻意壓製在臨界點以下，既不斷，也不顯。
    她緩緩起身，沿著血滴滲入的方向走了三步，腳下一頓。
    這裏，正是通風口正下方的地基位置。
    也就是說，中繼節點雖然被移除，但底層連接並未真正切斷。對方清除了表麵路徑，卻忘了封死根部脈絡。或許是因為時間不夠，或許……他們本就沒打算完全隱藏。
    她低頭看著自己還在滲血的手指，忽然笑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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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還挺會玩。”
    她抬手，在識海中快速操作：【打開馬甲定製界麵】。
    幽隱探子已經失效，玄機策士還要十分鍾才能重置。現在她處於身份真空期，靈識屏蔽為零，隨便來個築基修士都能感知到她的存在強度。
    得換個辦法。
    她翻出係統商城，目光掃過一堆花裏胡哨的偽裝身份——“落魄散修”“失寵仙子”“叛逃丹師”……全是些中二含量超標的名字。她懶得挑，直接點開“隨機生成”。
    【消耗30積分，生成臨時身份：“灰記雜役”，背景設定：東區清掃組輪值人員，持證編號已同步備案】
    一股淡淡的塵土味瞬間裹住她全身，連呼吸節奏都被壓低。她低頭一看，衣服已經變成一件洗得發白的灰布短打，腰間掛著一把鏽跡斑斑的掃帚。
    挺寒酸，但夠用。
    她拎著掃帚走到通風口前，裝模作樣地開始清理角落積灰。一邊掃，一邊用腳尖試探地麵。第三腳踩下去時，鞋底傳來一絲異樣的震動，像是下麵有東西在緩慢旋轉。
    她不動聲色地退後兩步，把掃帚靠牆放好，然後盤腿坐下，假裝歇息。
    識海中，她將所有線索重新串聯：
    有人利用慶典混亂，建立遠程操控網絡；
    通過冒名頂替控製關鍵崗位；
    使用禁術材料激活陣樞；
    最後用高層權限的淨蝕陣清除證據；
    但留下了微弱的地基連接，像是故意漏了個口子。
    這不是為了隱藏，是為了引人深入。
    而她現在，就坐在這個口子邊上。
    她閉上眼，強迫自己冷靜。沒有證據，不能上報；沒有支援，不能硬闖；甚至連下一步該往哪走都不知道。敵人已經先手落子，她隻能在黑暗中摸索規則。
    可越是這種時候，越不能亂。
    她想起蘇逸塞給她的那份輪值名單。上麵的名字雖然被改了，但原始記錄一定還在宗門檔案庫裏。隻要能找到備份，就能鎖定哪些人被替換了。
    問題是，她現在是“灰記雜役”，沒權限進庫房。
    除非……
    她忽然睜眼。
    有個地方，所有輪值信息都會實時更新——執事堂外的靈光公告板。每天子時更換內容，舊數據會在板麵停留一刻鍾，之後自動焚毀。
    現在距離子時，還有四十七分鍾。
    她站起身，拍了拍褲子上的灰，順手把殘劍藏進掃帚柄的暗格裏。
    隻要能在公告板焚毀前截下舊數據，或許還能撈回一點線索。
    她邁出第一步，忽然頓住。
    地麵那滴血，不知何時已經消失不見。
    就像被什麽吞掉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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