飛梭殘骸在赤霧峽穀盡頭化作一堆焦鐵，慕傾月踩著最後一塊傾斜的艙板躍下，靴底碾過碎石發出刺耳的摩擦聲。她沒回頭，隻是抬手抹了把臉上的血汙，掌心蹭過眉骨時帶起一陣鈍痛——剛才那一撞，裂了。
    蘇逸拖著傷員爬出煙塵，右臂還在發麻，走路一瘸一拐，但眼神沒散。他抬頭看向前方懸浮在虛空中的黑塔，整座建築像從地脈裏拔出來的毒刺，通體漆黑，表麵布滿扭曲紋路，頂端那顆赤紅晶體仍在規律跳動，像某種活物的心髒。
    “到了。”他說，聲音幹澀。
    慕傾月嗯了一聲，往前走了三步，忽然停住。
    空氣變了。
    不是風壓，也不是溫度，而是一種說不清的“阻感”，仿佛再往前邁半步，整個人就會被無形的東西攔腰截斷。她抽出殘劍，劍尖輕輕往前一遞。
    嗡——
    劍刃觸到某層看不見的屏障，整條手臂猛地一震，虎口崩裂，血順著劍格往下淌。她沒鬆手，反而將靈力緩緩注入劍身，借震蕩波感知屏障結構。
    幾秒後，她收回劍，甩了甩手腕。
    “不是陣法。”她說，“也不是禁製。”
    “那是啥？”蘇逸皺眉。
    “像是……封印漏出來的邊角料。”她眯眼盯著黑塔，“老得連名字都爛沒了的那種。”
    蘇逸不信邪，咬牙掐訣，正道破障訣一口氣打了七八道符印出去。金光撞上屏障，瞬間扭曲變形，緊接著一道幽紫色雷弧憑空炸出，直劈他麵門。
    他狼狽翻滾躲開，肩頭還是被擦中，皮甲焦了一片，整條胳膊當場癱軟。
    “我說了，別碰。”慕傾月拽他後退兩步，“這玩意兒不吃常規套路。”
    蘇逸喘著氣，臉色發白：“那怎麽辦？總不能在這兒等死。”
    慕傾月沒答，閉上眼，意識沉入識海。
    【逆襲仙尊係統】界麵彈出，藍光浮動。
    “調取模擬空間記憶回放，剛才那道屏障的能量波動頻率。”
    【正在加載……分析中】
    屏幕上閃過一串數據流，最終定格在某個波段值上。
    “果然。”她睜眼，“這不是人為布置的防禦，是遠古時期某次大封印殘留的‘虛淵結界’，現在被人無意間激活了。”
    “所以咱們打不破？”
    “不是打不破。”她冷笑，“是得用對鑰匙。”
    她指尖輕點太陽穴，再次連接係統。
    “發布戰術建議：如何突破虛淵結界。”
    係統沉默兩秒，界麵突然刷出紅色警告框：
    【檢測到高階封印類防護——‘虛淵結界’】
    【破解條件：淨魂石可短暫中和結界能量極性）】
    【任務發布：獲取淨魂石難度：困難）】
    【失敗懲罰：靈台震蕩，神識受損預計持續七日）】
    蘇逸湊過來一看，差點笑出聲：“你這係統平時裝死，關鍵時刻倒挺會甩鍋？”
    “它從不說廢話。”慕傾月盯著任務欄，“以前沒提過淨魂石，說明這結界級別太高，普通副本遇不到。現在主動提示，等於變相承認——我們卡關了。”
    “那淨魂石哪找？拍賣行嗎？還是去哪個老道士那兒求一根？”
    “陰煞之地。”她望向遠處一片枯死林地，樹木全呈灰白色，枝幹扭曲如掙紮的人形，“那種地方容易滋生魂係礦物，淨魂石最喜歡紮根在百年怨氣堆裏。”
    蘇逸順著她視線看過去，眉頭越皺越緊：“那片林子……走不到一半就得被瘴氣糊死。”
    “所以我不打算帶你們去。”她轉身，從儲物戒裏掏出最後兩枚回春丹，塞進他手裏，“給你，給傷員。我一個人走一趟。”
    “你瘋了？”蘇逸一把抓住她手腕，“你現在狀態比我還差！剛拚死突圍，靈力沒恢複，傷口還在滲血，去那種地方等於送補刀！”
    “正因為隻剩我能動。”她抽回手，語氣平靜，“你右臂廢了，扛不了重活；傷員一個昏迷一個斷肋，飛都飛不起來。你是想讓我看著你們仨躺這兒等結界自己消失？”
    蘇逸噎住，指節捏得發白。
    她拍了拍他肩頭：“留這兒守著。我把血引帶留下，纏在他們手腕上，能遮氣息。萬一裏麵有人出來巡查，你就啟動幹擾陣——上次改的假靈爆還能用一次吧？”
    “……能用。”他低頭，“但你真能找到？那破石頭又不會發光。”
    “係統給的任務不會瞎指路。”她活動了下手腕，殘劍重新歸鞘，“再說，找不到也得找。總比站在這兒等劇情殺強。”
    蘇逸沒再攔她。
    她走到枯林邊緣，停下，回頭看了一眼。
    黑塔頂端紅晶依舊跳動，頻率穩定。她忽然抬手，在胸前輕輕一劃。
    斷線的手勢。
    然後轉身，踏入枯林。
    枯林裏的地麵像被火燒過，泥土泛著灰白，踩上去軟塌塌的，每一步都陷進半寸深。空氣裏有種奇怪的味道，不臭也不腥，就是讓人腦仁發脹，像有細針在戳太陽穴。
    她走得很慢，一邊走一邊用殘劍尖在地上劃痕做記號。每隔十步就停下來，釋放一絲靈力試探周圍反應。係統後台開著掃描模式，一旦檢測到類似淨魂石的能量特征就會自動報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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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十分鍾過去，毫無收獲。
    二十分鍾，依舊死寂。
    就在她準備往深處再探一段時，係統界麵突然閃了一下。
    【警告：檢測到異常能量聚集點，坐標偏移37°，距離約一百二十步】
    她立刻轉向那個方向。
    越靠近，空氣越冷。不是溫度低，而是那種從骨頭縫裏往外冒寒氣的感覺。前方出現一塊塌陷的地坑，邊緣裂開巨大縫隙，黑黢黢的，底下傳來細微的“哢噠”聲，像是石頭在互相摩擦。
    她蹲下，從懷裏摸出一枚夜光符貼在劍柄上，小心翼翼探頭往下看。
    坑底鋪著一層暗綠色的苔蘚狀物質，中央嵌著一塊指甲蓋大小的灰白石頭，表麵浮著淡淡銀光。
    【識別成功：淨魂石殘缺品，效能約標準值40）】
    她咧了下嘴：“夠用了。”
    正要下去取，係統突然彈出新提示：
    【注意：該區域存在守護機製，非自然生成】
    【建議評估風險後再行動】
    她盯著那行字看了兩秒，嗤笑一聲：“早說了不會白白放塊石頭在這兒。”
    她沒急著跳，而是從戒指裏翻出一張空白符紙，咬破指尖畫了個簡易追蹤咒，輕輕扔進坑底。
    符紙剛落地，那層綠苔突然蠕動起來，迅速聚攏成一團，接著猛地炸開！
    一隻由苔蘚與碎骨拚湊而成的怪物躍出地坑，四肢著地，頭顱歪斜，眼窩裏兩團幽藍火苗劇烈晃動。
    它張嘴，發出一聲不似人聲的嘶吼。
    慕傾月反手拔劍，側身避讓，殘劍橫掃，直接削掉它半個肩膀。可斷口處沒有血，隻有更多綠絲蔓出，轉眼又長出新的肢體。
    “再生型？”她皺眉，“還挺麻煩。”
    怪物再度撲來，速度快得離譜。她勉強格擋一擊，卻被撞得後退數步，腳跟踩空，差點跌進坑裏。
    她穩住身形，迅速從袖中抽出雷龍鞭，淩空一抖，電光乍現，正中怪物胸口。
    轟！
    綠焰四濺，怪物倒飛出去，砸在樹幹上，碎成十幾塊。
    可不到三秒，那些碎片又開始蠕動、聚合。
    “殺不死？”她眯眼，“那就換個辦法。”
    她收起武器，從戒指裏取出一個小瓷瓶，倒出半勺黑色粉末灑在掌心，然後狠狠按進自己傷口。
    血腥味瞬間彌漫開來。
    怪物的動作頓住了。
    所有綠絲朝她方向扭動，像是聞到腥味的野狗。
    她往後退，一步步引它遠離地坑。
    等距離拉到二十步，她忽然停下，左手快速結印，右手將剩餘粉末甩向空中。
    “燃。”
    一道火線自她指尖竄出，點燃粉塵。
    轟——！
    火焰爆開，形成環形火牆，將怪物困在中間。
    綠軀在烈焰中扭曲、碳化，終於不再重組。
    她喘了口氣，快步回到坑邊，伸手去拿那塊淨魂石。
    指尖剛觸到石頭——
    坑底綠苔猛然翻湧，無數細絲如蛇群般暴起，纏住她手腕、小臂，用力往下滑扯！
    她猛拽，掙不動。
    低頭一看，那些綠絲竟已順著皮膚往上爬，開始往血管裏鑽！
    她二話不說，抽出短刃，對著小臂就是一刀！
    血噴出來的一瞬，綠絲劇烈抽搐，鬆開了。
    她趁機抽手，抓起淨魂石塞進懷裏，翻身滾出坑沿。
    靠在樹幹喘息時，發現左臂傷口邊緣泛起青灰色，像是中毒跡象。
    係統提示跳出：
    【警告：接觸‘腐生苔母體’，毒素正在侵蝕經脈】
    【建議立即處理】
    她扯下一塊衣襟死死綁住上臂，防止擴散。
    抬頭望向黑塔方向，喃喃道：“這地方……還真是專治各種不服。”
    她撐著樹幹站起來，踉蹌一步。
    下一秒，懷裏的淨魂石突然發燙，表麵銀光一閃，映出她瞳孔驟縮的倒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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