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踉蹌一步，左臂的傷口像是被冰錐鑿進骨縫，青灰色的紋路順著小臂往上爬。懷裏的淨魂石還在發燙，銀光從指縫裏滲出來，像在燒她的皮肉。
    “不是說四十效能就夠用？”她咬牙，舌尖抵著上顎強撐清醒，“怎麽跟捅了老祖宗墳頭似的？”
    係統界麵閃了一下，字跡冷冰冰地蹦出來：
    【警告：檢測到遠古意識波動，疑似封印者殘念激活】
    【建議立即屏蔽精神鏈接】
    “屏蔽你大爺。”她低罵，“我現在靈力半殘，還中著毒，你讓我拿什麽屏蔽？靠意念打坐嗎？”
    話音未落，識海猛地一震，眼前畫麵驟然扭曲——
    灰霧彌漫的祭壇，七具倒懸的屍體，中央石台上躺著一個穿白袍的女人，胸口插著一塊和她懷裏一模一樣的石頭。血順著石縫往下滴，滴一滴，紅晶就跳一下。
    她猛地甩頭，幻象消失。
    呼吸急促起來。
    “行吧。”她冷笑，“看來這破石頭不光是鑰匙，還是個記憶u盤？誰家破解係統還得順帶看恐怖片的？”
    她抬手把淨魂石塞進貼身衣袋，又抽出幻靈紗裹了三層，最後用血畫了個符壓在布麵上。指尖剛收，那股灼熱感立刻弱了幾分。
    “算你識相。”她喘了口氣，“再閃我眼，我就把你當暖手寶捏碎了。”
    林子裏靜得離譜。
    連風都停了。
    她靠著樹幹緩了兩秒，開始挪動腳步。左臂不敢用力，隻能靠右肩借力往前蹭。雷龍鞭纏在手腕上，另一頭勾住前方枯枝，一寸一寸把自己往前拽。
    每走十步，就得停下來換氣。
    毒素已經蔓延到肘關節，整條胳膊像灌了鉛，又麻又脹。她從儲物戒翻出半瓶回春丹，倒出粉末往傷口抹。藥粉剛沾血，皮膚就發出“滋”的一聲輕響，像是在腐蝕。
    “副作用寫小點能死？”她皺眉，“‘輕微灼痛’？這是想把我手臂煉成丹渣吧。”
    可她沒停下。
    繼續往前。
    地勢漸漸變低，腳下的土越來越軟，踩下去會陷出淺坑。她改走溝壑邊緣，避開那些泛綠光的苔蘚。剛才那隻怪物就是從底下鑽出來的，誰知道現在還有沒有別的東西在等她。
    走了約莫一刻鍾，淨魂石又熱了一次。
    這次不止發光，還震。
    她整個人晃了一下，膝蓋差點跪地。
    “又來？”她咬牙，“你是要當鬧鍾還是地震儀？”
    正要罵出聲，遠處傳來細微的“哢噠”聲。
    像是骨頭在碰撞。
    她立刻伏低身子，貼在一處塌陷的岩壁後。
    三具身影緩緩從枯林深處飄出。
    懸浮著，雙腳離地三寸，由碎骨拚接而成，黑藤纏繞全身，像被人胡亂縫起來的傀儡。眼窩裏燃著幽藍火焰，緩慢掃視四周。
    它們不動則已，一動就是齊步前進，呈三角陣型朝這邊逼近。
    “專追淨魂石氣息？”她眯眼，“合著我還得給你配個導航提示：‘前方五百米，活體快遞員正在投遞，請準備攔截’？”
    她摸了摸袖中最後一張雷符殘片。
    上次炸坑底用剩的邊角料，威力不到全盛時三成，但好歹能製造混亂。
    她慢慢往後退，直到背抵上一塊凸起的岩石。
    然後故意讓幻靈紗一角鬆開。
    銀光一閃。
    那三具傀儡同時頓住。
    藍焰齊刷刷轉向她這邊。
    她屏住呼吸。
    下一瞬，她猛地將符紙拍在地上，指尖一點火苗竄出。
    轟！
    爆炸聲不算大，但足夠讓其中一具雙足炸裂，歪斜墜地。另兩具被氣浪掀偏方向，動作遲滯了一瞬。
    她借機翻滾至側方溝壑，殘劍插入土中穩住身體，反手甩出雷龍鞭，勾住頭頂枯枝，整個人蕩了出去。
    落地時左腿一軟，但她沒停，拚盡全力衝向林外空地。
    身後，那兩具傀儡已重新調整方位，無聲無息地追來。
    她頭也不回，隻把速度提到極限。
    枯林邊緣終於在望。
    陽光斜照下來，照在一片亂石堆上。再往前，就是開闊地帶，黑塔輪廓清晰可見。
    她一頭紮進石堆後，趴下喘氣。
    肺像破風箱一樣拉扯著，汗水混著血從額角滑落。左臂的毒已經爬到肩胛骨下方，整條胳膊幾乎失去知覺。
    她掏出淨魂石看了眼。
    被幻靈紗裹得嚴嚴實實，表麵銀光微弱，像是暫時安分了。
    “算你乖。”她低聲說，“等這事完了，我請你去煉丹爐裏泡溫泉。”
    她靠著石頭慢慢坐直，從戒指裏翻出通訊玉符。
    剛要激活，指尖一頓。
    玉符表麵浮起一層細密裂紋。
    “……”
    她盯著看了兩秒，忽然笑了。
    “好啊，連個傳信工具都要罷工？你們是不是覺得我還不夠狼狽？”
    她把玉符塞回去，抬頭望向黑塔頂端。
    那顆赤紅晶體依舊規律跳動，像在倒數什麽。
    她撐著石頭站起來，搖晃了一下，扶住旁邊斷柱才站穩。
    遠處，蘇逸藏身的岩穴隱約可見。
    她抬起右手，做了個手勢。
    不是斷線。
    是“準備”。
    風卷起她破損的衣角，發絲黏在汗濕的臉頰上。
    她站在生死交界處，手裏攥著一塊會發光的石頭，一條胳膊廢了，一身傷，靈力見底。
    但她還在走。
    一步，一步，朝著那座吞噬無數生命的黑塔。
    直到她邁出第三步，懷中的淨魂石突然劇烈震動。
    銀光穿透幻靈紗，映在地上，竟拚出兩個字：
    別信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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