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手指剛抬，那塊裹著幻靈紗的石頭就在懷裏猛地一震。
    銀光從布縫裏鑽出來，像誰在裏頭打手電。
    “又來？”她低嗤一聲，沒停下腳步，“你再閃兩下，我懷疑自己是不是帶了個信號燈出門。”
    左臂已經不聽使喚了，整條胳膊沉得像是被灌滿了鐵水。她把雷龍鞭繞在右臂上，借力拖著身體往前挪。每走幾步就得靠住亂石堆喘口氣，汗水順著下巴滴在碎石上，洇出一個個深色小點。
    遠處黑塔頂端的紅晶還在跳。
    規律得讓人發瘋。
    她盯著看了兩秒，忽然冷笑：“你在倒計時是吧？行啊，我也趕時間。”
    話音落，腳下一滑，整個人差點栽進泥坑。她撐住岩壁穩住身形，掌心蹭過粗糙石麵，火辣辣地疼。可比不上左肩那股鑽心的麻——毒素爬到哪兒了？她懶得查，反正動不了的部位越來越多。
    淨魂石又震了一下。
    這次不是警告，是導航。
    銀光透過三層幻靈紗，在地上投出一道微弱的光痕，指向據點方向。
    “哦？”她挑眉，“現在知道指路了？剛才追殺我的時候怎麽不見你這麽積極？”
    她沒理它，反而往反方向走了兩步。
    光痕偏移。
    她回頭，嘴角一扯：“還玩上癮了？你以為你是gps？我說往哪走就往哪走，別給我搞ai叛逆那一套。”
    說完，她調轉方向，沿著光痕推進。
    一路上避開遊蕩的骨傀殘影。那些東西還在搜，但離得遠了。她故意讓幻靈紗鬆了一角，放出點波動，引它們往枯林深處轉圈。等最後一具傀儡消失在霧裏，她才收手，把石頭重新塞緊。
    “配合度不錯。”她拍了拍胸口，“下次給你頒個最佳工具人獎。”
    終於看見蘇逸藏身的岩穴。
    她抬起右手，做了個短促手勢——三指並攏，往下一壓。
    不是撤退。
    是“接應”。
    下一瞬，人影從岩壁後閃出。
    蘇逸衝過來時臉色變了：“你怎麽……”
    “別問。”她打斷，“能布陣嗎？隱靈的那種。”
    他咬牙點頭，迅速從儲物袋取出符紙和靈釘，在周圍布下四角陣法。藍光一閃，兩人氣息瞬間被抹去大半。
    她靠著石壁坐下，從懷中掏出淨魂石。
    這回沒再包起來。
    石頭表麵浮著一層銀霧，緩緩流轉，像是活的。
    “係統說要用純淨靈源共鳴。”她聲音啞得不像話，“我現在靈力跟篩子一樣漏，精血總夠‘純’了吧？”
    蘇逸瞳孔一縮：“你要用血祭引？不行！你現在經脈都快裂了——”
    “那你有別的辦法開門？”她抬眼，“還是你想在這兒等裏麵的人發現我們？”
    他閉嘴了。
    風卷著沙粒擦過地麵，遠處黑塔靜得詭異。
    她低頭，用殘劍劃開右手掌心。
    血剛湧出，淨魂石就劇烈震顫起來，銀光暴漲，幾乎刺破幻靈紗。
    她咬牙，將傷口按在石頭上。
    一股寒意順著指尖竄上來，直衝識海。
    眼前一黑。
    不是幻象，是記憶。
    ——白袍女子躺在石台上，七道黑影圍著她念咒。有人割開她的手腕，血流入淨魂石，石頭發出同樣的銀光。然後結界成型，黑塔封死，一切歸於寂靜。
    她猛地抽手，呼吸一滯。
    “原來不是鑰匙。”她冷笑，“是鎖芯蘸著血寫的說明書。”
    蘇逸聽得渾身發冷：“什麽意思？”
    “意思就是。”她抹了把臉，把血糊在袖口蹭掉，“咱們要打開的門，是拿命焊死的。”
    她再次將手掌覆上淨魂石。
    這一次，血流得更穩。
    她閉眼，回憶模擬修煉空間裏那段頻率波紋——係統曾讓她反複練習共振節奏，當時隻當是無聊測試，現在才明白那是破解預演。
    嘴裏開始低聲念誦。
    音節古老，拗口，每個字都像在喉嚨裏磨出血。
    銀光隨聲波起伏，形成一圈圈漣漪，掃向據點屏障。
    黑氣翻滾，結界表麵泛起波紋。
    哢。
    一聲輕響。
    像是冰層裂開第一道縫。
    接著是第二聲、第三聲……
    轟！
    整片屏障猛然炸開，黑霧如潮水般退散，露出背後巨大的石門。門上刻滿符文，此刻正一道道熄滅。
    風停了。
    連空氣都凝固了一瞬。
    然後，一股陰寒氣息撲麵而來。
    帶著腐朽的味道，還有……無數細微的呢喃。
    像是有人在黑暗裏低語，數不清的聲音疊在一起，分不清內容，隻讓人頭皮發麻。
    蘇逸踉蹌後退半步：“這地方……根本不是人待的。”
    她沒動。
    站在原地，盯著那扇緩緩開啟的門。
    肩上的傷讓她站不穩，但她撐住了。
    一隻手扶住門框，指尖觸到冰冷石麵的刹那，淨魂石突然劇烈震動。
    銀光最後一次穿透布料，在地上映出兩個字：
    別信
    她盯著那兩個字，笑了。
    “我知道。”她輕聲說，“所以我從來不信別人。”
    說完，她轉身，擋在蘇逸前麵。
    石門開到一半，黑暗湧出，幾乎吞噬光線。
    她邁出一步，踩在門檻上。
    腳底傳來輕微震動，像是整座塔都在呼吸。
    “我們。”她聲音沙啞，卻清晰，“進去了。”
    她右手指節發白，死死攥著殘劍。
    劍柄沾了血，滑得幾乎握不住。
    她換左手去抓。
    可左臂早已失去知覺。
    劍一點點往下墜。
    就在劍尖即將觸地的瞬間——
    她猛地用肩膀頂住手腕，硬生生把劍抬了起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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