殘劍插在地縫裏，劍柄上的血順著紋路往下滴，一滴、兩滴，砸在符文邊緣，滋啦一聲冒起黑煙。
    慕傾月沒去擦臉上的血，右手還死死攥著劍脊。她知道，隻要鬆手，整個人就得跪下去。左臂像是被凍住的樹枝，雷龍鞭纏得再緊也傳不來半點知覺，隻能靠身體壓著，硬撐出還能動的假象。
    蘇逸背靠著凹進去的牆角，手裏捏著最後一張防禦符，指節發青。他喘得像條被撈上岸的魚，喉嚨裏咯咯作響：“你……你還站得住？”
    “站不住也得站。”她聲音啞得不像話，“你現在要是敢倒，我連罵你的力氣都沒有。”
    八名守衛呈弧形逼近，腳步整齊得像踩著鼓點。最前頭那三人黑袍獵獵，掌心泛著暗紅光暈，其餘傀儡則拖著噬脈鏈，鈴鐺輕晃，每響一次，她經脈就抽一下，像有蟲子在裏麵啃骨頭。
    “火牆。”她低喝。
    蘇逸咬牙甩符，赤炎騰空而起，在左右兩側燒出一道短暫屏障。熱浪撲麵，焦味混著血腥氣直衝鼻腔。敵人攻勢略滯，但隻是一瞬——那麵骨鏡懸在半空，鏡麵一閃，竟提前預判了火焰軌跡，三道黑影從上方躍過，直撲而來。
    “操！”她猛地拔劍橫掃，殘劍撞上血紋鎖鏈，火星四濺。反震力讓她右肩劇痛，整條胳膊差點脫臼。但她沒退，反而借力往前頂，劍鋒劃破一人手腕，黑血噴出，落地竟腐蝕出幾個小坑。
    “這玩意兒有毒？”她冷笑，“還好我沒打算跟你們握手。”
    那人不語，抬手一抹傷口，斷口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。她眼皮一跳——不是人，是活屍類的煉製體。
    “蘇逸！”她吼，“別打頭，打膝蓋以下！它們能再生！”
    “我知道！”他回了一句，甩出雷符炸向一人腳踝。轟然巨響中，那傀儡半條腿炸飛，可斷口處立刻湧出黑霧，迅速凝成新的肢體。
    “真他媽賴皮。”她啐了一口，舌尖又被咬破，血腥味刺激著快要渙散的神誌。
    係統界麵在識海裏閃了一下：【情感洞察剩餘時間：3秒】
    她閉了閉眼，回憶剛才掃描到的信息——主使者遠程操控，真身不在；左側持鈴者才是實際指揮節點。現在的問題是，怎麽在七個人圍攻的情況下，幹掉那個躲在後麵的“大腦”。
    她故意露出破綻，右腿後撤半步，肩膀微沉，做出要強攻的姿態。果然，持鈴者眼神一凜，身形前掠，手中鏈條如毒蛇般甩出。
    就是現在！
    她猛踩地麵，殘劍往下一插，引爆了埋在地底的微型雷符殘片。轟的一聲，碎石飛濺，那人身形一滯，踉蹌後退。她看準時機，雷龍鞭甩出，纏住對方腳踝狠狠一拽。
    人倒地的瞬間，她撲上去，劍尖抵住咽喉：“誰派你來的？”
    那人嘴角咧開，露出森白牙齒：“你馬上就要——”
    話沒說完，腦袋突然炸開一團黑霧，整個人抽搐兩下，不動了。
    她愣住。
    四周敵人動作齊齊一頓，隨即全都抬頭看向通道深處。原本幽綠的符文忽然轉為猩紅，牆壁上的紋路像血管一樣搏動起來。
    “不好。”蘇逸聲音發顫，“它醒了。”
    她沒動，依舊跪在地上，一手拄劍，一手按著那具屍體的胸口。指尖觸到一塊硬物——一枚黑色玉牌，上麵刻著扭曲的符文，正微微發燙。
    這不是他們的製式裝備。
    “麻煩了。”她喃喃。
    蘇逸咳了一聲，嘴角滲出血絲：“你說……他們等的到底是什麽？”
    “不知道。”她把玉牌塞進袖口，“但肯定不是來請我們喝茶的。”
    整座據點開始震顫，地麵裂開細縫，黑氣從縫隙中滲出。遠處傳來沉重的腳步聲，一步一頓，像是某種巨物正在蘇醒。每踏一下，空氣都跟著抖三抖。
    她緩緩站直，把殘劍扛在肩上，像扛著一根隨時會斷的扁擔。
    “聽好了。”她轉頭看向蘇逸，“等會不管發生什麽，你都別衝上來。你是輔助位，不是坦克，懂嗎？”
    “那你呢？”
    “我？”她扯了扯嘴角，“我是那種明明脆皮卻非要走戰士路線的腦癱玩家。”
    蘇逸想笑，可剛咧嘴就咳出一口黑血。他中毒更深了，臉色泛灰，手指開始發麻。
    她皺眉，撕下衣角浸入自己傷口，抹在他膻中穴上。血剛沾皮膚，他就悶哼一聲，身體劇烈一顫。
    “這是……？”
    “血引驅毒。”她說，“我陽靈體質，暫時壓得住陰毒蔓延。別問原理，係統教的，反正比百度靠譜。”
    “你這係統……還真是什麽都懂。”
    “它也就這點用。”她冷笑，“關鍵時刻從不給外掛，淨教些奇奇怪怪的偏方。”
    她把最後兩張防禦符塞進他手裏：“退到後麵去，守好後路。我要是倒了，你還有機會跑。”
    “我不走。”
    “你走了我才有可能活。”她盯著他，“信我一次。”
    蘇逸咬牙，終究沒再反駁，踉蹌著退到牆角，靠在那裏，像根快燒盡的蠟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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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她轉身麵對通道深處，腳步一步步向前挪。每走一步，體內經脈就像被刀割一遍。回春丹的藥效早就沒了，全靠意誌撐著。
    前方八人重新列陣，眼神空洞，動作卻更加協調。那麵骨鏡懸浮更高，鏡麵不斷閃現她的戰鬥畫麵——秘境奪草、夜戰邪修、血魔之戰……每一幀都在幹擾她的節奏。
    “又是這套？”她冷笑，“盜我素材還不買版權，你們是真當自己是短視頻搬運號？”
    她猛然咬破舌尖，血腥味衝腦，強行打斷幻象牽引。同時催動最後積分，讓係統強行延長“神秘煉丹師”身份的記憶片段。
    一段陌生知識湧入腦海——燃元散，禁藥，以七種烈性藥材混合煉製，服用後可短暫激發神經潛能，延緩昏迷。副作用是五髒六腑如焚，極可能當場暴斃。
    不能吃。
    但可以聞。
    她摸出隨身攜帶的一小撮藥粉——那是上次任務獎勵的邊角料，一直沒舍得扔。她深吸一口氣，將藥粉湊近鼻端，用力一嗅。
    刹那間，全身血液仿佛沸騰起來，眼前畫麵驟然清晰，連敵人呼吸的頻率都能數清。
    “好家夥……”她咧嘴，“這哪是藥，這是嗑大了。”
    她抬腳往前走，步伐居然穩了幾分。
    敵人集體壓上，掌風呼嘯，鎖鏈橫掃。她揮劍格擋，動作不再遲緩，反而帶著幾分癲狂的狠勁。一招一式都像是在和死神對賭，贏了續命，輸了躺平。
    可她知道，這隻是回光返照。
    燃元散的效果不會超過半炷香。
    她隻剩最後一次機會。
    必須在那東西徹底醒來前，打破這個局。
    她盯著骨鏡，眼裏閃過一絲決意。
    鏡子的能量源來自淨魂石——也就是說，隻要毀掉石頭，或者切斷連接……
    念頭未落，懷中淨魂石突然劇烈震動，隔著幻靈紗都能感覺到燙手。
    緊接著，係統提示彈出：【警告：檢測到遠古封印意識激活，目標鎖定中……】
    她心頭一沉。
    糟了。
    不是她在找破局之法。
    是那東西，已經盯上她了。
    通道盡頭的腳步聲越來越近，地麵震動加劇，一塊天花板轟然塌落，砸出漫天塵煙。
    她站在原地，握緊殘劍，手臂顫抖卻不肯放下。
    就在塵煙散開的刹那，一隻蒼白的手從黑暗中緩緩伸出，五指張開，朝著她的心髒——
    抓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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