劍刃更深地切入掌心，血珠滾落玉片中央。
    那兩滴血還在顫，像是等一個永遠不會來的同伴。蘇逸的手指死死摳著碎玉邊緣，指節泛白，卻不敢抬頭看她。
    慕傾月沒再說話，手腕一翻，殘劍橫掠肩胛。血從傷口噴出來，帶著體溫砸在玉片第三角。
    “我來當那個第三人。”
    血光炸起的瞬間，整塊玉片碎成粉末，三角血陣騰空而上，直衝青銅門縫。符文開始燃燒，不是火，是暗紅色的光，像血管在皮下搏動。
    門縫裏的那雙眼睛猛地睜開。
    這一次，它們沒有動，隻是死死盯著她。
    “開。”她咬牙。
    血陣撞上門麵，轟的一聲悶響，像是千層鐵鏈同時斷裂。青銅門緩緩向內退去，縫隙越來越大，一股陳腐到發腥的風撲麵而來，夾雜著某種低頻震動，敲得人腦仁發麻。
    蘇逸張了嘴，似乎想喊什麽，可聲音還沒出口，門內猛然爆發出一股巨力。
    那是不屬於這個時代的靈壓，古老、蠻橫，裹著鏽鐵般的重量砸下來。他整個人被掀飛出去，後背撞上石碑，滑落在地，頭一歪，不動了。
    慕傾月早有準備，心火護住心脈，左手按地撐住身形。可那股衝擊還是震斷了兩根肋骨，嘴裏一甜，血直接湧了出來。
    她跪在地上咳了幾口，抹掉下巴的血沫，右手指尖凝出一道雷光，釘入地麵。身體這才穩住，沒被徹底掀翻。
    門開了。
    不是全開，隻裂了一道足夠一人側身進入的縫。但已經夠了。
    她撐著殘劍站起來，膝蓋發抖，每走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。可她不能停。蘇逸倒在外麵，生死不明，係統界麵黑著，星脈之力快散了，心火也在熄滅邊緣。
    但她還得動。
    一步，兩步。
    她翻滾進密室，單手撐地起身，迅速掃視四周。
    正中一座石台，上麵懸浮著一枚幽藍晶核，表麵流轉著細密符文，像是活的一樣在爬行。空氣裏有種奇怪的靜，連呼吸聲都被吞了進去。
    封魔之鑰。
    任務目標就在眼前。
    她往前邁半步，忽然察覺不對——腳下的地磚顏色略深，和其他地方不一樣。低頭一看，紋路是逆刻的，和外麵那些邪陣相反，像是某種反向陷阱。
    她冷笑一聲：“還挺會玩心理戰。”
    剛想繞路，身後傳來一聲巨響。
    回頭看，那扇青銅門正在緩緩閉合。
    “操。”她罵了一句，“這時候給我演悲情謝幕？”
    她立刻撲向石台，指尖離晶核還有三寸，突然胸口一緊，左臂的金色紋路劇烈跳動，像是要破皮而出。星脈之力徹底失控了，經脈裏像有無數根針在紮。
    “再撐十秒……就十秒……”她咬牙，伸手抓向晶核。
    指尖觸碰到的瞬間，一股冰冷氣息順著手指竄上來，直衝識海。她腦子嗡的一聲，眼前閃過無數畫麵——
    一片雪原，一個穿黑袍的人背對著她站著，手裏提著一把斷刀。
    她猛地甩頭，把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甩出去，一把將晶核攥進掌心。
    “拿到了。”
    話音未落，整個密室猛地一震。
    石台崩裂，地麵龜裂，頭頂岩層簌簌掉落碎石。那扇即將關閉的門又被強行撐開一道縫，一道黑影踉蹌著滾了進來，砸在地上。
    是蘇逸。
    他滿臉是血，右手手臂扭曲成怪異角度，可左手還緊緊攥著一張符籙，指縫裏滲出血來。
    “你……還真進來了……”他喘著氣，聲音斷斷續續，“我還以為……你會把我一個人扔外頭……”
    “我沒那麽高尚。”她靠在石台邊，把晶核塞進懷裏，“我隻是不想讓這玩意兒便宜別人。”
    他咧了下嘴，像是想笑，結果牽動傷口，疼得直抽氣：“那你現在……打算怎麽出去？門要關了……裏麵也沒別的路。”
    她沒答，低頭看著自己發抖的手。
    晶核在懷裏發燙，不是溫度，是某種頻率的震動，和她的心跳開始同步。
    係統界麵依舊黑著，可她忽然感覺到一絲異樣——丹田深處，有什麽東西醒了。
    不是星脈，也不是心火。
    更像是一顆種子，被人埋了很久，終於等到今天才發芽。
    “你說係統是不是傻？”她忽然開口，“每次關鍵時刻都掉鏈子，平時又叭叭個不停。”
    蘇逸愣了下：“你現在還關心這個？”
    “我在想。”她慢慢站直，“它讓我一個人完成血咒，是不是早就知道第三人不存在？它根本沒打算讓我們活著拿走這東西。”
    蘇逸臉色變了：“你是說……這是個局？”
    “不是局。”她搖頭，“是篩選。”
    她抬起手，掌心朝上，那枚晶核緩緩浮起，在她麵前旋轉。符文越來越亮，幾乎刺眼。
    “它不要弱者碰它。”她說，“楚瑤不會來，夜淵也不會來。隻有我們兩個廢物，拚了命也要把門砸開。”
    蘇逸沉默了一會兒，忽然問：“那你後悔嗎？剛才那一劍劃下去的時候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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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後悔？”她嗤笑一聲，“我穿過來第一天就想明白了，這世界不講道理，隻講結果。我要是死在這兒，史書上寫的就是‘慕傾月貪圖秘寶，自取滅亡’。可我要是活下來——”
    她指尖輕點晶核，一道裂痕浮現。
    “我就寫自己的規則。”
    話音剛落，晶核猛然爆發出強光。
    她瞳孔一縮，本能地抬手遮擋。可那光沒傷她，反而順著她的手臂湧入體內，和殘存的星脈之力攪在一起。
    她悶哼一聲，單膝跪地，全身肌肉繃緊到極限。
    “喂！你怎麽了！”蘇逸掙紮著想爬起來。
    她沒回答，隻覺識海深處響起一個聲音——
    不是係統的提示音。
    更像是一種古老的、沙啞的低語。
    聽不清內容，但語氣很熟，像是誰在夢裏反複對她說話。
    她猛地睜眼，發現密室牆壁上浮現出一行字：
    【你終於來了。】
    她怔住。
    這不是幻覺。蘇逸也看到了，瞪大眼睛：“這……這是什麽意思？誰在等你？”
    她沒理他，一步步走向那行字所在的牆麵。手指剛觸到石壁，整麵牆突然塌陷，露出一個暗格。
    裏麵放著一本薄冊子，封麵漆黑，沒有任何文字。
    她伸手去拿。
    指尖碰到冊子的刹那，外麵傳來一陣劇烈震動。
    整座據點都在搖晃，灰塵簌簌落下。遠處隱約有喊殺聲逼近，腳步雜亂，人數不少。
    “有人來了。”蘇逸急了，“別管那破書了！先走！”
    她沒動，把冊子拿了出來。
    封麵上，緩緩浮現出四個字：
    《逆命書》。
    她呼吸一滯。
    下一秒，冊子自動翻開一頁，紙上空白，卻映出她此刻的模樣——滿臉血汙，衣衫破碎，眼神卻亮得嚇人。
    然後，那紙上的“她”忽然笑了。
    笑得不像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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