承天閣的鍾聲還在山間回蕩，餘音未散。
    慕傾月站在殿門口，雨水順著屋簷滴落，在她腳邊砸出一圈圈漣漪。她的鞋已經濕了，但沒動。剛才那道決議鍾響得幹脆，像是砍斷了什麽，也像是接上了什麽。
    門從裏麵推開，掌門親自迎出來，臉色沉得能擰出水。他看了她一眼，沒說話，隻側身讓她進去。
    大殿裏人還沒走。長老們坐在原位，茶涼了也沒人續。空氣裏有種說不出的緊繃，像一張拉到極限的弓，就等一個人來搭上那支箭。
    她走進去，袖中玉簡微震——係統剛把最後一組數據同步完成。她沒拿出來，隻是抬手將濕發別到耳後，動作利落。
    “諸位。”她開口，聲音不高，卻壓住了所有雜音，“我們還有七十二個時辰。”
    有人皺眉：“你怎麽知道？”
    “係統推演的。”她淡淡道，“殘影最後一次出現是在北崖第三裂穀，軌跡呈螺旋收斂狀，說明它在引導某種開啟程序。按照能量積累速度，倒計時從昨晚就開始了。”
    她抬起手，一道光幕在空中展開，上麵是三張圖：一張是山門大陣的能量分布熱力圖，紅色區域集中在東南角；第二張是曆年邪修入侵路線疊加圖，九成以上都繞開了西嶺廢陣；第三張則是動態模擬——一個黑影從地底緩緩升起，最終覆蓋整個主峰範圍。
    “這不是進攻。”她說，“是滲透。他們要的不是打進來，而是讓我們的防禦自己爛掉。”
    老長老咳嗽兩聲：“所以你建議全麵加固？可靈脈儲備撐不了太久。”
    “不需要撐。”她指尖一劃，光幕切換，“我設計了一套嵌套式節流方案。把廢棄的‘九宮預警陣’重新激活，作為外層哨探，一旦觸發異動，自動喚醒內環主陣。平時這些陣法處於休眠狀態，耗能不到日常三成。”
    她頓了頓，“而且，我們還有庫存。”
    這話一出，幾個負責後勤的長老都坐直了。
    “藏寶閣地下三層，登記在冊但長期閑置的防禦類法寶共四十七件，其中二十八件仍具完整效用。我不建議全部啟用，但挑出十件布置在關鍵節點，足夠撐過初期震蕩。”
    掌門盯著那張熱力圖看了許久，忽然問：“你打算怎麽管？各派弟子未必服你。”
    “我不需要他們服我。”她看著眾人，“我隻需要他們聽令。如果誰覺得這套方案太狠、太急、太不像話——現在可以反對。等敵人真殺上來，沒人會給你解釋的機會。”
    殿內靜了幾秒。
    然後，掌門站起身，走到她麵前：“從現在起，防禦體係由你全權統籌。各派資源任你調用，若有不從者，以違抗戰令論處。”
    她低頭行禮，動作標準得近乎刻板。
    “我會讓每一寸防線都經得起考驗。”
    會議結束得很快。長老們陸續離開，有人臨走前多看了她一眼，眼神複雜。她沒在意，轉身走向偏殿通道。
    雨小了，風卻更冷。
    她沒回住處，直接拐向演武廣場旁的指揮堂。路上掏出一枚傳音符，默念幾個字，符紙自燃成灰。
    蘇逸那邊應該收到了。代號“青羽”，意思是：快，且無聲。
    指揮堂原本是處理日常巡查調度的小廳，此刻已被清空。她進門第一件事就是布陣——七塊靈石按北鬥方位擺開，中間放上一塊刻滿符文的青銅盤。這是係統剛兌的“戰術推演陣”，能實時映射主峰三百六十個監控點。
    陣成，光幕浮現。
    她開始拆解任務：
    第一，東南節點加固——交天衍宗工程隊，限今日酉時前完工；
    第二，西嶺廢陣重啟——需精通古陣法者三人，配合清理堵塞靈路；
    第三，弟子輪訓——百人規模，分五組交替演練協同反擊術；
    第四，情報分流——設立雙線匯報機製，防止信息被單一渠道截斷……
    她一條條寫下去，手指在光幕上劃出清晰軌跡。
    門外傳來腳步聲，她頭也沒抬：“進來別站著，有活幹。”
    推門的是兩名年輕弟子，穿著天衍宗內門服飾，手裏抱著一堆卷宗。其中一個認出她，差點把手裏的東西摔了。
    “慕……慕師姐？”
    “放下，分類。”她指了指角落的架子，“紅色標簽歸a區，藍色歸b區，黑色的單獨放桌上。”
    兩人手忙腳亂地照做。她繼續盯著陣盤，忽然發現東南角的監測信號跳了一下。
    很小的波動，普通人根本察覺不到。
    但她知道，那是靈力流動異常的前兆。
    她伸手摸向腰間儲物袋，取出一顆灰白色丹藥，扔進陣眼凹槽。丹藥瞬間融化，化作一道銀線纏繞青銅盤邊緣。
    “節能模式啟動。”係統提示在腦中響起。
    她鬆了口氣，正準備繼續標注責任人名單，門外又響了一聲輕咳。
    掌門站在那裏，手裏拿著一塊令牌。
    “這是總控令符。”他說，“全宗上下，隻要你出示此物，無人敢拒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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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她接過，看了看，收進袖中。
    “謝謝。”
    “你真的相信，他們會來？”掌門問。
    她抬頭，直視他：“您不信？”
    他沒回答。
    她也不再追問，轉而指向光幕一角：“明天辰時，第一期特訓開始。地點就在廣場中央。我會親自帶隊。”
    “你要上場？”
    “不然呢？”她扯了下嘴角，“紙上談兵的將軍，帶不出能活到最後的兵。”
    掌門沉默片刻，終於點頭：“需要什麽，盡管提。”
    門關上了。
    她坐回陣盤前，手指輕敲桌麵，節奏穩定。窗外，最後一滴雨從屋簷滑落，砸在石階上，碎成幾瓣。
    光幕上的進度條正在緩慢爬升：
    【防禦體係部署進度：17】
    她打開通訊列表，選中一個加密頻道。
    “青羽，確認人員名單了嗎？”
    等了幾秒，回複來了：
    “已到位，一百零三人，全是自願報名。”
    她眯了眯眼。
    “告訴他們，這不是榮耀，是送死的預備隊。願意留下的，明早辰時前到廣場集合。遲到一秒，取消資格。”
    發送完畢，她靠上椅背，閉眼三秒。
    再睜開時，目光落在陣盤最後一欄空白處。
    她輸入一行字：
    第七模塊：應急撤離通道——優先級提升至s級
    指尖懸停片刻，又補了一句：
    備用方案：若主陣失守，引爆地火脈口，封鎖入口
    話音未落，陣盤突然嗡鳴一聲，東南角紅光驟閃！
    她猛地站起，盯著那片劇烈波動的區域。
    不是誤報。
    有人正在試圖幹擾核心節點的靈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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