血珠落在地板上，像一滴墨掉進宣紙，慢慢洇開。慕傾月盯著那點紅，沒伸手去擦，也沒移開視線。她隻是坐在那裏，膝蓋上橫著青冥劍，指尖還沾著剛才劃破的血。
    這把劍越來越不對勁了。
    不是它在震，也不是裂痕發燙——那是老毛病——而是從三天前開始，每到子時，劍柄暗格就會輕輕彈動一下，像是裏麵的東西活了，想出來。
    她沒打開看。玉簡還在裏麵，封印符也完好。但她知道，有些事正在變。
    就像掌門袖口閃過的那塊灰色玉簡，寫著“已同步，計劃照舊”。她不信那是巧合，更不信一個能坐穩掌門之位的人，會容忍執法長老那種蠢貨獨自搞風搞雨。要麽是默許，要麽……是棋盤太大，她還沒看清誰在執子。
    可現在，她不想看了。
    至少，暫時不想。
    因為她等了三天的係統，終於動了。
    【叮——】
    一道金光毫無預兆地炸開，直接懟進她腦門。不是聲音，也不是影像，而是一種“你必須立刻接收”的強製感，像有人拿鐵鉤子勾住她的神識往裏拽。
    慕傾月眼皮都沒眨。
    “來了？”
    【逆襲仙尊係統檢測到宿主完成階段性信念重塑】
    【符合‘外部機緣’開啟條件】
    【新任務發布：探尋幽墟遺跡，獲取‘星隕古圖’】
    【任務難度：困難】
    【任務獎勵：隨機高階功法x1，靈力值+5000，積分+800】
    【失敗懲罰：靈力倒退一個小境界，隨機丟失一項技能】
    她輕笑一聲：“困難級？上次還是我金丹期打結丹後期的時候給過這檔。”
    係統沒理她，界麵自動展開一張模糊的地圖投影，浮在半空。山川走勢扭曲得不像話，中間塌陷出一片黑斑，標注著“幽墟”二字，字跡像是用燒焦的樹枝寫上去的。
    【幽墟為上古隕星墜落之地，千年前被正道聯手封印】
    【傳聞‘星隕古圖’藏有破解封印之法，亦可能指向星核殘骸】
    【當前僅有三支隊伍掌握線索，競爭激烈】
    “等等。”她抬手打斷，“你說這圖能破封印？那不就是放邪物出來？你們係統也開始搞破壞性建設了？”
    【本係統隻提供任務，不負責道德評判】
    【另：星核蘊含純淨星辰之力，可助宿主突破瓶頸，建議優先考慮實用性】
    慕傾月嘖了一聲：“你這ai嘴皮子比凡間媒婆還溜。”
    她低頭看著地圖，眉心微跳。幽墟……她聽過這個名字。百年前一場大戰，三位合體期大能聯手鎮壓了一道“天外邪影”，從此此地列為禁地。可近來坊市裏總有零星消息，說夜裏有人看見北方天際泛紫光，像有東西在撞封印。
    她原本沒在意，以為又是哪個閑得蛋疼的修士在試新陣法。但現在看來，不止一人在動這個念頭。
    “所以現在是群雄逐圖？”她冷笑，“誰先拿到誰就能改命？”
    【正確】
    【溫馨提示：任務時限三十日，逾期未完成則任務失效，地圖線索將轉移至其他競爭者】
    “還挺卷。”她撇嘴，“行吧，接了。”
    【任務已確認，倒計時啟動：29天23小時59分58秒……】
    金光散去，房間重歸寂靜。
    慕傾月靠回椅背，手指敲了敲劍柄。係統給的信息向來真假摻半，但有一點不會錯——越是危險的任務，越可能藏著翻盤的底牌。她現在最缺的不是證據，不是名聲，而是實力。
    隻要夠強，哪怕整個宗門都是棋手，她也能掀桌。
    她起身走到案前，抽出一枚空白玉簡，指尖凝聚靈力，一筆一劃刻下四個字：星隕古圖。
    刻完，她沒立刻收起來，而是盯著那四個字看了很久。
    然後輕輕吹了口氣，將玉簡塞進袖中暗袋。那裏還有一張她偷偷拓下的地形殘片，是從坊市一本破爛遊記裏找到的，賣書老頭說是某個瘋癲散修臨終前畫的，沒人信，五靈石甩賣。
    她信。
    因為那上麵畫的山脈走向，和係統地圖裏的黑斑位置，幾乎重合。
    ——
    夜風從窗縫鑽進來，吹得燭火歪了一下。
    慕傾月盤膝坐下，閉眼調息。她沒打算立刻出發，三十天夠她做很多事。比如查清楚幽墟現在的守衛情況，比如準備幾樣保命道具，再比如……
    她忽然睜開眼，看向牆角那個塵封已久的木箱。
    那是她剛入宗門時領的儲物箱，後來換了戒指就再沒打開過。裏麵全是些不值錢的小玩意：半瓶凝氣丹、幾張過期符籙、一把斷齒梳子……
    還有那件灰布袍。
    她走過去，蹲下，掀開箱蓋。
    灰袍疊得很整齊，邊角都磨毛了。這是她剛穿過來時穿的衣服，現代世界的最後一點痕跡。那時候她連靈力怎麽運轉都不知道，被人推搡著站上測靈台，結果測出個“五行駁雜，難成大器”。
    全場哄笑。
    她記得自己低著頭，手心全是汗，生怕下一秒就被趕下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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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可現在呢？
    她拎起灰袍，輕輕抖開。布料已經脆了，稍微用力就會裂。她就這麽舉著它，看了一會兒，忽然笑了。
    “你說我要不要帶著你一起去？”她對著空氣說，“見證我拿回屬於我的東西？”
    沒人回答。
    她也不需要回答。
    她把灰袍重新折好，放回箱底，蓋上蓋子，一腳踢進了床底下。
    然後回到案前，取出紙筆，開始列清單：
    1. 隱匿符x十張防探查）
    2. 破禁丹x三粒應對封印）
    3. 替身草人x一對保命用）
    4. 夜光藤絲標記路徑，防迷路）
    5. 換一張更完整的幽墟外圍地形圖
    寫完，她在最後一行停頓兩秒，添上：
    6. 找個人一起。
    不是為了信任，而是為了掩護。一個人走太顯眼，兩個人，反而容易混進去。
    她腦子裏閃過幾個人影，最後定格在一個總在藏書閣蹭飯吃的倒黴蛋身上。那人修為不高，但運氣逆天，去年誤闖禁地居然活著回來了，還順手撿了本失傳陣法殘卷。
    關鍵是——嘴巴嚴。
    她吹滅蠟燭，躺上床，雙手枕在腦後。
    窗外天色依舊漆黑，但東方已有微弱的灰白在滲出。
    她盯著房梁，喃喃道：“這一次，我不等人落子。”
    話音未落，青冥劍突然劇烈震動，劍柄暗格“啪”地彈開。
    那枚封印玉簡滾了出來，落地時裂成兩半。
    一道極細的光線從縫隙裏射出，直指北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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