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53章 蠻山的追隨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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丹霞城,丹霄閣後院,一間專門用於煉體的靜室。
此地與煉丹靜室的溫和寧靜截然不同,四壁由玄鐵混合庚金鑄就,刻畫著加固與引力陣法,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淡淡的硫磺與金屬氣息,隱隱還有未散盡的雷霆餘威。蠻山赤裸著上身,古銅色的肌膚上遍布著新舊交錯的傷疤,如同虯龍盤踞,他正對著一個巨大的玄鐵人樁,以最純粹的肉身力量,一拳又一拳地轟擊著。
“咚!咚!咚!”
沉悶的撞擊聲在靜室中回蕩,每一拳都勢大力沉,足以開碑裂石。汗水從他賁張的肌肉上滾落,在地麵濺開細小的水花。他的呼吸悠長而有力,眼神專注,仿佛不知疲倦。這便是蠻山日常的修煉,簡單、枯燥,卻充滿了力量感。
然而,今日他的拳勢雖猛,眼神深處卻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迷茫。玄機子的隕落,墨氏兄妹的背叛,隕神穀的險死還生,以及趙小白對待玄機子家族那厚重如山的情義……這一切都不斷在他腦海中回蕩。
他蠻山出身南荒邊緣部落,自幼與妖獸搏殺,信奉力量至上,輾轉流落中域成為散修,憑借一股蠻勇和不錯的禦獸天賦,在結丹修士中也算站穩了腳跟。但他深知,散修之路,步步荊棘,看似逍遙,實則無根浮萍,今日不知明日事。他渴望更強,也渴望一個能讓他真正安心追隨,值得托付性命與忠誠的歸宿。
趙小白的身影,在他心中越來越清晰。不僅僅是那深不可測的實力和鬼神般的丹道天賦,更是那份在利益與危險麵前依舊堅守的底線,那份對承諾看得比山還重的品性。追隨這樣的人,或許才能真正踏上一條不一樣的道途。
就在他心緒翻騰之際,靜室的門被無聲推開。趙小白走了進來,他依舊是一襲青袍,氣息內斂,但那雙眼睛,經曆了藥神宗傳承的洗禮後,愈發深邃,仿佛能洞徹人心。
蠻山立刻收拳,躬身行禮:“閣主。”
趙小白目光掃過蠻山身上那些彰顯著無數次生死搏殺的傷疤,以及他眼中那尚未完全斂去的複雜情緒,微微頷首:“心有滯礙,拳意便難純粹。”
蠻山身體一震,沒想到閣主一眼便看穿了他的心境。他深吸一口氣,不再隱瞞,抱拳沉聲道:“閣主明鑒。屬下……確有心事。”
他抬起頭,目光灼灼地看向趙小白,那眼神中帶著決絕,如同即將踏上賭桌的賭徒,押上自己的一切。
“閣主,自隕神穀歸來,屬下目睹您對待玄機子道友身後事,重信守諾,義薄雲天。更見識您丹道通天,實力深不可測。屬下蠻山,一介粗人,不懂太多彎繞,隻認一個道理——追隨強者,不如追隨值得追隨之人!”
他聲音洪亮,在靜室中回蕩:“屬下願立下心魔大誓,從此追隨閣主左右,效犬馬之勞,刀山火海,絕無二話!懇請閣主收留!”
說罷,這位身高八尺、壯碩如山的漢子,竟是推金山倒玉柱般,單膝跪地,頭顱深深低下,做出了散修中最為鄭重的效忠姿態。
靜室內,隻剩下兩人沉重的呼吸聲。
趙小白看著跪伏在地的蠻山,並未立刻上前攙扶。他眼神平靜,似乎在審視,在衡量。他需要班底,需要可信之人,尤其是在這龍蛇混雜的中域。蠻山性子直率,重情義,實力不俗,更難得的是經過隕神穀的生死考驗,其心性已得驗證。
片刻後,趙小白才緩緩開口,聲音平和卻帶著一絲肅然:“蠻山,你可想清楚了?追隨於我,並非易事。前路必有腥風血雨,強敵環伺,或許比你現在獨來獨往,更加凶險。”
蠻山抬起頭,眼神沒有絲毫動搖,反而更加堅定:“屬下想清楚了!散修之路,看似逍遙,實則如無根之木,終難參天。能追隨閣主,是屬下的機緣!縱然前路萬險,屬下亦甘之如飴!”
“好。”趙小白臉上露出一絲淡淡的笑容,他終於上前,伸手將蠻山扶起,“既然你心意已決,從今日起,你便是我趙小白的兄弟,是我丹霄閣的肱骨,而非簡單的下屬。”
“兄弟……”蠻山虎目微微泛紅,這個詞對他這般常年獨行的散修而言,太過珍貴。他重重抱拳:“屬下……不,蠻山必不負閣主信重!”
趙小白拍了拍他堅實的臂膀,笑道:“既為兄弟,我觀你修煉,似乎偏向於南荒古巫的體修路子,但法門似乎有些粗陋殘缺,且與你的禦獸天賦並未完美結合,可是如此?”
蠻山心中一震,再次為趙小白的眼力感到佩服,苦笑道:“閣主法眼無差。屬下所得傳承確實不全,乃是部落殘留的隻鱗片爪,能修煉至結丹中期已是僥幸。至於禦獸,更多是靠天賦本能,並無係統法門。”
趙小白點了點頭,沉吟片刻,道:“你既誠心追隨,我自不會虧待於你。我觀你根基紮實,氣血雄渾,是修煉上古體修的絕佳胚子。我這裏有一步功法,或許適合你。”
他指尖一點眉心,一縷金光閃過,隨即按向蠻山的額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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蠻山隻覺一股龐大的信息流湧入腦海,伴隨著無數古老蒼茫的觀想圖與運功路線。
《周天星辰煉體術》!
此術並非藥神宗核心傳承,而是藥老漫長歲月中收集的一門極為古老和強大的煉體法門。據傳源自上古體修大能,觀想周天星辰,引星力淬體,共分九重天。練至深處,可肉身成聖,徒手摘星,氣血如烘爐,萬邪不侵!更玄妙的是,此術對修煉者的神魂亦有錘煉之效,能與禦獸之法所需的精神力相輔相成。
功法信息中還包含了數種配套的藥浴方子,以及如何引動微薄星辰之力輔助修煉的秘術。
蠻山粗略瀏覽著腦海中的功法,呼吸瞬間變得粗重起來。這《周天星辰煉體術》的精妙與強大,遠超他之前修煉的殘破法門千百倍!那描繪的肉身成聖之境,更是他夢寐以求而不可得的道路!
“這……閣主,這功法太珍貴了!”蠻山聲音都有些顫抖。
趙小白擺擺手:“功法是死物,人才是根本。此術正合你的路子,好生修煉,未來成就不可限量。至於禦獸之法,我雖不精通,但藥神宗典籍中亦有涉及神魂契約、靈獸培育的記載,日後可慢慢傳授於你,助你將體修與禦獸徹底融合,走出你自己的道。”
“多謝閣主!”蠻山激動得無以複加,再次躬身,這一次,是發自肺腑的感激與崇敬。授藝之恩,如同再造!
“先別急著謝。”趙小白神色一正,“《周天星辰煉體術》入門極難,需承受星辰之力貫體之痛,猶如萬針穿刺,鍛骨洗髓。我雖可為你配置緩解痛苦的藥浴,但其中艱辛,仍需你自身承受。你,可敢一試?”
蠻山眼中爆發出驚人的神采,胸膛一挺,聲若洪鍾:“有何不敢!蠻山別的不敢說,就是皮糙肉厚,耐揍!再大的痛苦,也比不上實力微末,任人宰割的憋屈!”
“好!”趙小白讚許道,“事不宜遲,我便為你準備第一次藥浴與觀想引星。過程會極為痛苦,務必緊守靈台,運轉我傳你的法訣,引導星力,不可有絲毫懈怠!”
當下,趙小白便取出一個巨大的木桶,以法力凝聚靈泉注入,隨後取出數十種早已準備好的珍稀藥材,其中不乏一些淬煉肉身的虎狼之藥。他手法嫻熟,或碾碎,或提純,或直接以丹火煉化藥性融入水中。
不過片刻,木桶中的水已變得五彩斑斕,熱氣蒸騰,藥香與一股辛辣刺鼻的氣息混合,令人望而生畏。
“進去!”趙小白喝道。
蠻山毫不猶豫,脫下衣物,直接踏入滾燙的藥液之中。
“嗤——”
如同燒紅的鐵塊放入冷水,劇烈的刺痛感瞬間從皮膚蔓延至全身!藥力如同無數細小的毒蟲,瘋狂地往他毛孔、經脈甚至骨髓裏鑽去!饒是蠻山意誌堅定,也忍不住悶哼一聲,額頭青筋暴起。
“緊守心神!觀想周天星辰!”趙小白的聲音如同暮鼓晨鍾,在他耳邊響起。
蠻山咬牙,強行壓下劇痛,依照《周天星辰煉體術》第一重的法門,開始觀想夜空浩瀚,星辰羅列。同時,趙小白雙手結印,施展引星秘術,雖然白日無法引動真正星辰,但可模擬其意,勾動一絲冥冥中存在的星辰之力。
一絲微涼、卻帶著沉重穿透力的奇異能量,開始緩緩匯聚,透過靜室頂部的特殊陣法,如同稀疏的雨絲,落在蠻山身上。
“呃啊——!”
當這模擬的星辰之力接觸到身體的刹那,與藥力內外交攻,痛苦陡然提升了數倍!蠻山隻覺得渾身上下,從裏到外,仿佛被無數看不見的細密星辰之針反複穿刺、捶打,每一個細胞都在哀嚎、破裂,又在藥力的滋養下艱難重組。
他渾身肌肉不受控製地痙攣,皮膚表麵滲出細密的血珠,將五彩的藥液染上一絲淡紅。但他死死咬著牙關,甚至咬破了嘴唇,鮮血順著嘴角流下,也沒有發出一聲慘嚎,隻是憑借著頑強的意誌,瘋狂運轉功法,引導著那微弱卻霸道無比的星辰之力,按照特定路線衝刷著肉身。
趙小白站在一旁,靜靜地看著,眼神中帶著一絲讚賞。他看得出蠻山正在承受何等巨大的痛苦,但這漢子的堅韌,超乎他的預料。這是一個真正的體修苗子。
時間一點點過去,木桶中的藥液顏色逐漸變淡,其中的藥力被蠻山身體吸收殆盡。那模擬的星辰之力也緩緩散去。
“嘩啦——”
蠻山猛地從木桶中站起,渾身濕漉漉,散發著濃鬱的藥味和血腥氣。他原本古銅色的皮膚,此刻泛著一種奇異的淡金色光澤,雖然疲憊不堪,眼神卻亮得驚人!
他稍微活動了一下筋骨,體內頓時傳來一陣劈啪作響,如同炒豆一般。他感覺到,自己的肉身力量似乎提升了一絲,雖然微乎其微,但更重要的是,身體的某種桎梏仿佛被打破,氣血運轉更加順暢,連帶著神識都清明了一分!
“感覺如何?”趙小白問道。
蠻山感受著身體的變化,臉上露出了狂喜和震撼交織的神色,他朝著趙小白再次深深一拜,聲音帶著激動後的沙啞:
“痛苦萬分,但……脫胎換骨!閣主傳道之恩,蠻山永世不忘!”
趙小白微微一笑:“這隻是開始。此法需持之以恒,配合藥浴與觀想,逐步接引真正的星辰之力。待你練成第一重天,肉身硬撼尋常法寶不在話下。”
他看著氣息已然不同,眼神更加堅定熾熱的蠻山,知道從這一刻起,這位來自南荒的漢子,才真正意義上,成為了他在中域可以倚仗的第一個班底,一把即將經過千錘百煉,鋒芒漸露的利刃。
“收拾一下,好生鞏固。丹霄閣的未來,需要你這樣的力量。”
趙小白說完,轉身離開了靜室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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