當秦磊閉上雙眼的那一刻，整個世界，在他的感知中，都徹底變了。
    駕駛艙內刺耳的警報聲、葉凡那壓抑不住的粗重喘息聲、冷月敲擊鍵盤的急促聲響……所有的一切，都仿佛潮水般迅速退去，沉入一片深邃的寂靜。
    他的意識，或者說他那已經達到了“顯形”境界的浩瀚神識，如同無形的潮水，以“深淵行者”為中心，向著四麵八方瘋狂蔓延開來。不再是通過冰冷的傳感器去“看”那些二維的數據和三維的影像，而是用一種更高維度的、近乎於“造物主”的視角，去“感受”周圍這片混亂空間的本質。
    在他的“神識之海”裏，那些漂浮的、奇形怪狀的位麵殘骸，不再是單純的死物，而是一個個法則混亂、信息熵極高的“凝固點”。空間本身，則像是一張巨大而又脆弱的、布滿了褶皺與斷裂的蛛網。
    而那艘如同幽靈般的螳螂戰機，它的每一次“相位跳躍”，雖然在三維視覺中是“消失”與“出現”，但在秦磊的神識感知中，卻清晰無比！
    那是一種……在蛛網的“背麵”，在更高維度上快速爬行的軌跡！
    它每一次出現，都會在蛛網的某個節點上，踩出一個極其微小、轉瞬即逝的“凹陷”，激起一圈幾乎無法被任何儀器所察覺的法則漣漪。
    這，就是它的破綻！
    “右後方，三十七度仰角，距離一千二百米，它要出來了！”秦磊的聲音，如同炸雷般在駕駛艙內直接響起，不再通過揚聲器，而是以神識傳音的方式。
    冷月幾乎是出於對秦磊的絕對信任，想也不想，雙手就在半透明的控製台上一抹而過。“深淵行者”那龐大的身軀，瞬間噴射出強大的能量流，如同起舞的巨鯨，向著斜前方做出了一個匪夷所思的、帶著空間扭曲的翻滾機動！
    就在機甲剛剛離開原位的刹那，螳螂戰機的身影果然在那個位置浮現，兩道足以切割開維度的暗紅色鐮刀，貼著機甲的腳底推進器，險之又險地斬了個空！
    “成功了！”冷月失聲驚呼，她那雙隱藏在麵具下的美眸中，爆發出難以置信的光彩。
    這簡直是神乎其技！是超越了計算，近乎於“預言”的完美規避！
    “別分心！”秦磊的聲音再次傳來，他的額角已經滲出了細密的汗珠，維持如此大範圍、高精度的神識掃描，對他的心神消耗極大。
    “左上方，距離三千米，它被激怒了，準備進行連續三次跳躍突襲，軌跡是……z字形！”
    螳螂戰機的ai，或者說它的駕駛員，顯然也沒想到，這個看起來笨重的“鐵疙瘩”，竟然能連續兩次躲開它的必殺一擊。這在它的戰鬥記錄中，從未有過。
    它的身影瞬間消失。
    “第一次！z軸下沉三百米！”秦磊低喝。
    冷月雙手如飛，操控著機甲猛地一個下蹲，如同巨人附身。就在它下蹲的瞬間，一道暗紅色的能量光束擦著機甲的頭頂飛過，將遠處一塊巨大的隕石殘骸轟得粉碎。
    “第二次！y軸右平移五百米，同時開啟側旋推進器！”
    機甲猛地向右側滑步，同時龐大的身軀開始旋轉。又一次，一道從背後劃過的空間切割，貼著機甲旋轉的邊緣，險之又險地躲過。
    “第三次！正前方！它要發動總攻了！”
    在連續兩次規避後，“深淵行者”的動作已經不可避免地出現了零點幾秒的僵直。螳螂戰機抓住了這個在它計算中“絕對致命”的機會，如同鬼魅般出現在機甲的正前方，兩柄維度鐮刀帶著毀滅一切的氣息，直刺駕駛艙！
    這是它計算了億萬次後得出的，概率最高的絕殺！
    “就是現在！”秦磊的雙眼，猛地睜開！眼中爆發出如同太陽般璀璨的金色精光！
    他的預判，預判的不僅僅是對方的攻擊，更是對方預判了他的行動後，所做出的最終攻擊選擇！
    螳螂捕蟬，黃雀在後！
    就在那兩柄鐮刀即將觸碰到護盾的瞬間，“深淵行者”一直隱藏在胸甲下的兩個如同肋骨般的暗門，猛然彈開！
    兩隻巨大的、由高強度記憶合金打造的、上麵銘刻著“鎮”字符文的機械臂，如同捕食的史前毒蛇，以超越閃電的速度，狠狠地彈射出去！
    “哐！！！”
    一聲震耳欲聾的金屬撞擊聲，終於在這片死寂的虛空中轟然響起。
    那兩隻無堅不摧的維度鐮刀，竟然……被這兩隻看似平平無奇的機械臂，給死死地架住了！
    螳螂戰機那閃爍著幽光的晶體“頭部”，明顯地閃爍了一下，仿佛透露出難以置信的“情緒”。它沒想到，這個“獵物”，竟然能跟上它的速度，並且，還擁有能硬抗維度打擊的實體武器！
    “抓住你了，雜碎！”秦磊的嘴角，勾起一抹冰冷的、嗜血的笑容。
    那兩隻機械臂的前端，猛地彈射出無數道由高強度納米材料混合了修真界“縛仙索”煉製而成的鎖鏈，如同附骨之疽，瞬間將螳螂戰機的兩柄鐮刀給纏繞得結結實實。
    “吼！”
    “深淵行者”的魔能蒸汽混合永動核心發出憤怒的咆哮，秦磊將操縱杆猛地向後一拉！
    巨大的力量，將那艘不可一世的螳螂戰機，從它所依賴的相位空間中，硬生生地、粗暴地拽了出來，拉回了三維物質世界！
    “滋啦啦——”
    螳螂戰機的機體上，電弧和不穩定的空間裂隙瘋狂閃爍，它那引以為傲的相位跳躍能力，在被實體鎖定的情況下，竟然暫時失效了！它就像一隻被拔掉了翅膀的飛蟲，徒勞地掙紮著。
    “冷月！”秦磊暴喝一聲。
    “明白！”冷月早已心領神會，她按下了武器控製台上那個被多重保險鎖定的、紅色的、散發著不祥氣息的按鈕。
    “深淵行者”的肩部掛載平台打開，一個造型古樸，甚至有些醜陋的、如同老式魚雷般的武器，被緩緩地推了出來。
    魚雷的彈體上，用紅色的、仿佛是鮮血寫成的油漆，歪歪扭扭地刷著三個大字——
    講道理。
    “因果律武器，‘講道理’一號，鎖定成功！”
    “虛空教派的雜碎們，”秦磊看著屏幕上那還在瘋狂掙紮，試圖擺脫束縛的螳螂戰機，眼中閃過一絲瘋狂與快意。
    “現在，輪到我來給你們……講講道理了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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