工匠君主的話，像一顆投入深水潭的炸彈，讓秦磊的思維瞬間陷入了巨大的震蕩。
    塔爾塔羅斯，這座囚禁了宇宙間無數窮凶極惡之徒的唯心監獄，其本身，竟然就是工匠君主的內心世界？而他自己，既是典獄長，也是第一個囚犯？
    這到底是怎麽回事？
    “什麽意思？”秦磊強迫自己冷靜下來，沉聲問道。
    “意思就是，當年我想玩點大的，結果玩脫了，隻能把自己和一堆爛攤子一起封印起來。”那個聲音顯得有些光棍，絲毫沒有身為“君主”的架子，“至於這些年被宇宙法庭丟進來的雜碎，不過是給我這空蕩蕩的內心世界，添點‘人氣’罷了。”
    就在秦磊還想追問細節時，那個聲音突然變得嚴肅起來：“好了，小家夥，敘舊的時間結束了。有幾隻討厭的蒼蠅，也跟著你們混了進來。我本來想自己解決，但既然你已經破壁而出，那就幹脆……讓這裏變得更熱鬧一點吧！”
    話音剛落，整個由秩序符文構成的空間，開始劇烈地顫抖！
    “轟！轟！轟！”
    秦磊能清晰地“看”到，在這片空間的無數個維度節點上，一座又一座無形的“秩序囚籠”，正在被一股蠻橫的力量從內部強行打破！
    “哈哈哈哈！老子自由了！”
    “塔爾塔羅斯！關了本座三千年！今日，本座要將你夷為平地！”
    “桀桀桀……外麵的世界，本王又回來了！”
    無數充滿了暴虐、瘋狂、怨毒的意念，如同決堤的洪水，瞬間充斥了整個空間。被釋放的，正是那些被囚禁了無數歲月，早已被逼到瘋狂邊緣的宇宙級罪犯！
    監獄，暴動了！
    “你瘋了？！”秦磊臉色大變。
    “不瘋怎麽活？”工匠君主的聲音裏帶著一絲癲狂的快意，“那些天啟教團的‘蒼蠅’，最擅長的就是在規則的縫隙裏搞滲透。既然如此，那我就幹脆把桌子掀了，讓這裏徹底沒有規則！來吧，小家夥，讓老夫看看，你在這場混戰裏，能活多久！”
    幾乎在同一時間，秦磊感覺到數道冰冷而隱晦的意念，鎖定了自己。
    是“書記官”派進來的精英小隊！
    他們也混進來了，並且顯然將秦磊這個“變數”，當成了首要清除目標。
    一瞬間，秦磊就陷入了三方混戰的漩渦中心。一邊是被釋放的、神誌不清的凶惡罪犯，一邊是訓練有素、目標明確的天啟教徒，而他自己，則夾在中間。
    更要命的是，這裏的戰鬥方式，完全顛覆了他的認知。沒有能量碰撞，沒有飛船對轟，一切的戰鬥，都發生在“意誌”與“法則”的層麵。
    一名渾身散發著硫磺氣息、外形如同魔神的罪犯，咆哮著向秦磊衝來。他所過之處，空間都仿佛在燃燒，這是他自身的“毀滅”法則。
    “死！”
    然而，秦磊隻是冷冷地看了他一眼。
    “在我創造的世界裏，呼吸，是要‘交稅’的。”
    他平靜地陳述了一個“規則”。
    這裏是唯心空間，而秦磊的“口袋宇宙”，其本質，就是一種創造和定義規則的能力。在這裏，簡直是如魚得水！
    那個魔神般的罪犯，衝到一半，身體猛地一僵。他感覺自己每一次呼吸，生命力都在以一種不可思議的速度被抽走，仿佛被無形的稅務官，強行征收了“生命稅”。他驚恐地試圖屏住呼吸，但作為生命體的本能，卻讓他無法做到。
    最終，在連續幾次劇烈的喘息之後，這個看起來威猛無比的宇宙巨寇，竟然活生生地“憋”死了自己，龐大的身軀化作點點光芒，消散無蹤。
    一擊得手，秦磊信心大增。他開始在這片混亂的戰場上，不斷地播撒著屬於自己的“規則”。
    “在這裏，直線是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。”
    於是，那些試圖直線攻擊他的天啟教徒，發現自己明明近在咫尺，卻永遠也無法靠近。
    “在這裏，聲音越大的人，意誌越弱。”
    於是，一個咆哮著釋放精神衝擊的罪犯，吼到一半，自己先精神崩潰，抱著頭滿地打滾。
    與此同時，另一邊的戰場，則上演著一出更加離譜的鬧劇。
    葉凡，也從他的囚籠裏出來了。
    他的囚籠，是“天下再無神棍可當，所有人都相信科學”。這對於畢生以忽悠為己任的葉凡來說，簡直是地獄般的折磨。
    此刻，破壁而出的他，發現這裏竟然可以用“嘴炮”作為武器，立刻感覺自己回到了主場，整個人都升華了。
    他盯上了一個看起來像是宇宙海盜頭子的獨眼壯漢。那壯漢手持兩把巨大的板斧，意誌化形，煞氣衝天。
    “呔！兀那賊人！”葉凡手持拂塵意誌所化），擺出一副仙風道骨的模樣，攔在了壯漢麵前。
    “滾開！否則把你剁成肉醬！”壯漢怒吼。
    “施主，我看你印堂發黑，凶兆罩頂，命不久矣啊。”葉凡悲天憫人地搖了搖頭，“你可知道，你為何會落得如此下場？皆因你殺孽太重，不懂得‘放下屠刀，立地成佛’的道理啊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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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你……你說什麽？”壯漢顯然沒料到會是這種開場。
    “你想想，你搶來的財寶，能給你帶來真正的快樂嗎？你殺戮的快感，能填補你內心的空虛嗎？不，都不能！”葉凡的語速越來越快，聲音充滿了蠱惑性，“你真正需要的，是內心的平靜，是靈魂的救贖！來，跟我念，道可道，非常道……”
    他竟然開始對著一個殺人不眨眼的宇宙海盜，大講特講起了人生哲學與道家思想。
    一開始，壯漢還想反駁，但葉凡的嘴炮，夾雜著他那獨有的“忽悠”法則，每一個字都仿佛帶著魔力，直擊對方意誌的薄弱點。
    最終，在葉凡滔滔不絕的“說教”之下，那個威風凜凜的獨眼海盜頭子，“哇”的一聲哭了出來，扔掉手裏的板斧，跪在地上，抱著葉凡的大腿，痛哭流涕：“大師！我悟了！我錯了！請您收我為徒，帶我皈依道門吧！”
    葉凡一臉高深莫測地拍了拍他的腦袋：“孺子可教也。”
    就在這片戰場因為秦磊和葉凡的存在，而變得光怪陸離之時，一道冰冷、不祥的意誌，悄然降臨。
    “書記官”，親自下場了。
    他沒有實體，仿佛隻是一段人形的數據流。他一出現，便將目光鎖定在了另一處戰場——正在與幾名罪犯纏鬥的冷月身上。
    “邏輯定義：‘攻擊’，概念不存在。”
    “書記官”平靜地吐出一句話。
    瞬間，那幾名正在圍攻冷月的罪犯，所有發出的攻擊，無論是意誌衝擊，還是法則侵蝕，都在半空中悄然分解，化為虛無。仿佛他們從來沒有做出過“攻擊”這個行為。
    這種力量……
    遠處的秦磊，瞳孔猛地一縮。他立刻意識到，這種直接從概念層麵進行定義和抹除的能力，與傳說中“觀察者”的力量，極其相似！
    “書記官”沒有理會那些驚愕的罪犯，他的目光，穿透了混亂的戰場，死死地盯著冷月，或者說，是盯著她手中的“霜之哀歎”。
    “邏輯定義：‘威脅’，目標鎖定。”
    一股無形的、代表著“抹除”的邏輯力量，跨越空間，直接作用於冷月本身。
    冷月渾身一震，她感覺到自己的“存在”，正在被一種無法理解的力量，從這個世界上強行擦除！
    危機時刻，秦磊再也顧不得其他，瘋狂地衝向冷月。
    “在我這裏，我的夥伴，是‘絕對存在’的！”秦磊用自己的規則，去對抗“書記官”的規則。
    兩股截然不同的頂級法則，在空中碰撞，引發了一場無聲的湮滅。
    然而，就是這片刻的耽擱，一名被釋放的、擅長精神刺殺的罪犯，找到了機會，他化作一道無形的幽影，繞到了秦磊的身後，一記淬滿了惡毒意誌的“靈魂之錐”，狠狠地刺向秦磊的後心！
    “秦磊！”冷月失聲驚呼。
    她眼睜睜地看著那道幽影，即將得手。她想要救援，卻被“書記官”的法則死死纏住。
    這一刻，那不祥的預言，與眼前即將發生的景象，詭異地重疊在了一起。
    一股無法遏製的、源自靈魂深處的暴戾與冰冷，轟然爆發！
    冷月那雙清冷的眸子，瞬間被一種純粹的黑暗所吞噬。她手中的“霜之哀歎”上，那道黑色的裂痕，猛地亮起了一道妖異的烏光。
    她沒有再去看那名刺客，而是將目光，鎖定在了眼前的“書記官”身上。
    她舉起了劍。
    一道前所未有的、純黑色的劍光，一閃而過。
    這道劍光，沒有聲音，沒有能量波動，甚至沒有殺氣。
    它所過之處，無論是擋路的罪犯，還是空間中肆虐的法則碎片，都像是被畫師從畫卷上抹去一般，連同其存在的“概念”，都一同消失得無影無蹤。
    那名刺向秦磊的刺客，身體還在半空中，就這麽悄無聲息地，湮滅了。
    “書記官”所化的數據流，劇烈地閃爍起來，顯然也遭到了重創。
    整個混亂的戰場，都因為這毀天滅地的一劍，而出現了短暫的停滯。
    秦磊震驚地看著冷月。此刻的她，是如此的陌生。那股從她身上散發出的氣息，冰冷、死寂、高高在上，仿佛視萬物為芻狗。
    而遠處的“書記官”，在穩定住自己的形體後，非但沒有憤怒，反而發出了一陣冰冷的、像是數據合成的笑聲。
    他看著此刻的冷月，用一種近乎於“欣賞”的語氣，說道：
    “找到了……”
    “‘使徒’的候選人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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