全場死寂。所有人的目光都像釘子一樣，死死釘在陳澤和他麵前那張空白的符紙上。
    孟光和他身旁的兩位同伴更是雙臂環胸，眼神裏滿是等著看好戲的譏諷。
    陳澤對周圍的一切恍若未聞，他手腕一抖，筆尖飽蘸朱砂。
    落筆。沒有半分遲滯。筆走龍蛇，靈力隨著筆尖在符紙上流淌，勾勒出繁複而玄奧的紋路。
    他的動作不快，卻帶著一種奇異的韻律，仿佛不是在畫符，而是在進行一場神聖的儀式。
    “孟師兄，你看他落筆……”
    孟光身旁那名一直沒說話的女修士名為韓琳，她忽然低聲驚呼，美眸中滿是不可思議。
    “行雲流水，沒有半分凝滯！這……這根本不像是煉氣期能有的控筆之力！”
    “哼，裝神弄鬼！”孟光死死盯著，咬牙切齒。
    他不信！他絕不信！一個仙考五十八分的廢物，怎麽可能在眾目睽睽之下畫出符來！
    這一定是某種障眼法！虛張聲勢！然而，陳澤的筆鋒越來越快。
    空氣中遊離的火靈氣，開始以肉眼可見的形態，朝著他筆尖匯聚。
    一道道火紅色的符文，在符紙上依次亮起，最終連接成一個完美的整體。
    收筆！
    嗡！符紙之上，靈光大盛！一股灼熱的氣浪以石台為中心，猛地向四周擴散開來！
    成了！
    一張嶄新的、靈光遠比攤位上任何一張都要璀璨的烈火符，靜靜地躺在那裏。
    人群先是死一般的寂靜，隨即，爆發出山呼海嘯般的驚歎！
    “天啊！真的畫出來了！”
    “在這種環境下，一氣嗬成！這……這是什麽怪物！”
    “你們看那張符！靈力波動比尋常的上品符籙強了不止一倍！這絕對是極品！”
    孟光的臉瞬間漲成了豬肝色，他身後的男同伴名為林宇凡，同樣也是一臉呆滯，喃喃自語：“這……怎麽可能……”
    “孟師兄，我們……好像錯怪他了。”
    那韓琳看著陳澤的眼神，已經從最初的輕視變成了濃濃的震驚和一絲……欽佩。
    “不可能！絕對不可能！”孟光狀若瘋狂地嘶吼起來，指著那張符籙。
    “這一定是樣子貨！中看不中用！金玉其外，敗絮其中！”他還在嘴硬，可那蒼白的麵色和顫抖的聲音已經出賣了他內心的駭然。
    那韓琳看著孟光這副輸不起的模樣，好看的眉頭微微蹙起，眼中閃過一絲毫不掩飾的嫌棄。
    陳澤看著孟光，笑了。他拿起那張還帶著溫熱的烈火符，輕輕一彈。
    “我的符，是不是樣子貨……一試便知。”
    四個字，輕飄飄的，卻像一記響亮的耳光狠狠抽在孟光臉上。
    “好！我來試！”孟光被徹底激怒，一步踏出，眼中滿是瘋狂的血絲。
    “我就不信，你這廢物的符能有什麽威力！”
    他猛地從儲物袋中拍出一張青色的符籙，靈力注入，一道半透明的靈力護盾瞬間將他籠罩。
    “這是我花大價錢買的上品金剛符！我看你怎麽破！”孟光色厲內荏地吼道。
    陳澤搖了搖頭，看他的眼神像是在看一個白癡。
    “如你所願。”他屈指一彈。手中的烈火符瞬間化作一道火光，朝著孟光激射而去！
    那火光在半空中，竟直接化作一條栩栩如生的火蛇，張開大口，帶著炙熱的咆哮，瞬息而至！
    “雕蟲小技！”孟光強自鎮定。然而，下一刻，他臉上的獰笑便凝固了。
    火蛇撞在青色護盾上，沒有發出預想中的巨響。
    隻聽“嗤啦”一聲，仿佛熱刀切牛油。
    那號稱能抵擋煉氣後期全力一擊的上品金剛符，竟連一息都沒能撐住，瞬間被火蛇洞穿、融化！
    不好！孟光亡魂大冒，體內靈力瘋狂湧出，想要抵擋。但一切都太晚了。
    火蛇穿過護盾，狠狠地撞在了他的胸口。哢嚓！噗！
    孟光如遭重錘，胸口傳來一陣骨骼碎裂的劇痛，整個人倒飛出去，一口鮮血狂噴而出，在空中劃出一道淒厲的弧線。
    他重重地摔在幾丈之外，掙紮了幾下都沒能爬起來，胸前的衣衫已經化為灰燼，一片焦黑，血肉模糊。
    全場鴉雀無聲。所有人都被這霸道無比的一幕，震得頭皮發麻。
    一擊！僅僅一擊！就廢掉了一張上品金剛符，還重創了一名煉氣七重的修士！
    這真的是一品符籙能有的威力嗎？！
    “你……你……”孟光顫抖地指著陳澤，眼中滿是怨毒和恐懼。
    “陳澤！你給我等著！我不會放過你的！”放下一句狠話，他連滾帶爬，在一眾修士驚駭的目光中狼狽不堪地逃離了坊市。
    短暫的寂靜後，人群徹底沸騰了！
    “我的天！這符也太猛了！”
    “這哪是三十靈石！賣三百我都買啊！”
    “道友！給我來十張！不！剩下的我全要了！”
    “別擠！我先來的！老板，你的符我包了！”
    之前還無人問津的攤位，瞬間被熱情的修士們圍得水泄不通。
    孟光用自己的親身經曆，給陳澤打了一個效果拔群的活廣告。
    陳澤也沒想到會是這種效果，他樂得合不攏嘴，手腳麻利地收著靈石。
    “排好隊，一個個來，都有都有！”不到一炷香的功夫，攤位上剩下的四十九張符籙被搶購一空。
    陳澤的儲物袋裏瞬間多出了一千五百多塊下品靈石。
    “道友，請留步！”就在陳澤準備收攤跑路時，之前孟光身旁那名韓琳擠了過來，臉上帶著一絲歉意和好奇。
    “剛才之事，是我等有眼不識泰山。敢問道友，你這製符之術……”
    陳澤哪裏會跟她多說，他咧嘴一笑，露出一口白牙。
    “姑娘，此地不宜久留，匹夫無罪，懷璧其罪！”
    話音未落，陳澤已經收拾好東西，腳底抹油，瞬間溜進了人群，消失得無影無蹤。
    隻留下那韓琳和她身旁那個同樣目瞪口呆的林宇凡，在風中淩亂。
    “他……就這麽跑了？”林宇凡咂了咂嘴。
    韓琳看著陳澤消失的方向，半晌，才噗嗤一聲笑了出來。“有趣。”
    她搖了搖頭，嘖嘖稱奇，“這陳澤，符籙本事通天，性格倒也滑頭的很，是個妙人。”
    ……
    坊市一處陰暗的角落。孟光靠著牆壁，捂著劇痛的胸口，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。
    坊市裏發生的一幕幕，像烙印一樣在他腦海中反複回放。
    陳澤那風輕雲淡的表情，周圍人那從鄙夷到震驚，再到狂熱的眼神。
    還有韓琳眼中那毫不掩飾的嫌棄……
    屈辱！前所未有的屈辱！“噗！”
    他又是一口逆血噴出，臉色慘白如紙。
    他想不通，他無論如何也想不通！
    憑什麽！憑什麽一個五十八分的廢物，能有如此驚才絕豔的符籙天賦！
    憑什麽他要當眾受此奇恥大辱！
    怨恨的毒蛇在他心中瘋狂滋生，啃噬著他的理智。
    孟光眼中漸漸浮現出一抹濃烈到化不開的怨毒與殺意。
    不能讓他再成長下去了！今天隻是一品符籙，若是讓他學會了二品，三品……那還有自己的活路嗎？
    必須殺了他！在他還沒徹底成長起來之前，將這個威脅，徹底扼殺在搖籃裏！
    孟光顫抖著從懷裏摸出一枚傳音符，眼中閃過一絲狠厲。
    “陳澤……我必殺你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