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不行、不行，這些——都不行！”
    “果然是沒用的夏國人。”
    “嗬——”
    不太標準的普通話在工廠內部響起，傲慢的聲音形成回聲重重砸在人的耳朵裏。
    站在門口的工人聽到這些話，眼中升起憤怒，連呼吸都變得急促，林素以回頭瞧了一眼，發現他們握著拳頭，趁著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，她從一旁悄咪咪的繞過去。
    “太過分了，詹特斯越來越過分了。”
    “就是說！”
    工廠內部，憤怒而壓抑的聲音打破詹特斯的話：“真名可能不合格！你肯定是故意的！”
    看不見發生什麽，隻聽到裏麵的對話。
    “嗬，你自己裝——”
    “咚！”
    金屬物品被拋在台子上。
    聲音消失，所有人不由自主的跟著屏息凝神。
    “什麽！？”驚呼響起：“怎麽會裝不進去！”
    裏麵的驚訝聲起，外麵的工人眾皆嘩然。
    八級工造的東西，竟然裝不起來？
    “要是老周在，肯定能叫他心服口服。”
    “老周來也不一定哦，老周是八級工，老邢也是啊，老邢都不行，老周也不一定行。”
    “你、你這人怎麽長他人誌氣！”
    “我這是實話實說！”
    裏麵又傳出聲音，還是那個極其不標準的普通話，語氣輕蔑，如重錘高高舉起，重重落下，一錘定音般開口道：“你們的技術不行！”
    即使看不到聲音的主人，光從那毫不掩飾的傲慢、輕蔑、不輕不重，卻又每個字都叫人上火。
    “沒有我們的幫助，你們連這種小的零件都造不好。”傲慢的聲音再次響起。
    身後的呼吸聲驟然變得沉重。
    穿著白色襯衫的五官深邃的蘇國男人傲慢的說出這番話，看向被自己嘲諷卻一聲不敢反駁的幾個骨幹精英，輕蔑的眼神毫不掩飾。
    即便是坐著，他也遠比站著的這群人看上去更有氣場，即使他是坐著的，比他們矮了一截。
    而此刻的他就像是訓誡學生的老師，他麵前甚至年過半百不止的老頭，在他的辱罵中也隻是個什麽也不敢的孩子。
    “你！”年輕一點的男人氣的整個臉都漲紅，麵紅耳赤，手捏緊，又被旁邊的人死死拉住。
    “為什麽造不好？”奶聲奶氣的聲音打斷詹特斯，神不知鬼不覺溜到裏麵，林素以還沒桌子高，正墊著腳，眨巴著大眼睛，歪著腦袋，滿眼不解：“這東西很難嗎？”
    看到是小孩，站在詹姆斯麵前的幾人慌了，“哪兒來的孩子？”
    “就是，這是誰家的孩子？”怒氣有了宣泄口，其中一人憤怒吼道，作勢要把她扔出去。
    詹特斯一反常態，伸手攔住，看到這孩子，他想到了自己遠在蘇國的女兒，臉上傲慢的神色收了收，看了眼那個年輕人：“無能的人才會向幼小的孩子發泄窩囊。”
    緊接著，他回答了林素以的問題，言語不掩自得：“對我們來說不難，對你們來說很難，而他們做的全都不合格。”
    桌上放著三四個一模一樣的零件。
    是汽車常用配件禮的螺栓，材質比較特殊，林素以在樹上看到過，第一次看到實物。
    “這些我能摸摸嗎？”她好奇問。
    “不過是用不上的廢物，你想要玩，就給你。”詹特斯代替幾人回答。
    他隨意的把那幾個零件扔給林素以，傲慢的看向麵前的幾位工人，緩慢道：“你們所做的東西，不過是小孩子的玩具，毫無用處。”
    聽到自己造的東西，被這麽蔑視，工人臉上浮現溫怒之色，忍不住握緊拳頭，手背青筋浮現。
    “叔叔們造的東西可以用，隻需要稍微打磨一下。”林素以拿著這些零件，情緒穩定，歪著腦袋，一臉不解：“為什麽叔叔你覺得不能用？難道你連打磨都不會嗎？”
    “哈？”詹特斯沒想到她會說出這種話，頓時卡殼。
    一旁的工人眼睛一亮，知道詹特斯是故意打擊他們，自然不願讓他得逞，趁機說道：“沒錯，打磨一下就可以用了，憑什麽說不能用？”
    “打磨？”詹特斯笑了，“你們知道數控機床嗎？哦，你們不知道，你們甚至都沒有聽說過這個名字。”
    “讓我來告訴你們，那是隻需要輸入指令就能夠做出一模一樣、分毫不差的零件，而你們還需要一個個打磨。”
    “自由國在52年就造出來了，而我們，我們蘇國，實際上我們對數控機床的研究也已經步入尾聲，最遲年底，我們也會擁有數控機床。”他驕傲的揚了揚下頜。
    林素以驚呆啦。
    荒星誰還用這種小破爛，大家都用元素打印器啦，都不需要材料，可以自動生成所需的元素進行成型塑造。
    見他們都不說話，詹特斯站起身挑著眉，本就比東方人更高壯，他居高臨下：“你們呢？”
    “如果沒有我們的援助，你們連普通機床都造不出來。”
    “靠著這些不合格的零件，想要勝過誰？”他指桑罵槐。
    “你們不過是依附在我們旁邊，搖搖尾巴，裝裝可愛，就能得到一些援助的——собака！（狗）”
    “你們連一次性做好能用的零件都做不到！”
    他放聲嘲笑：“為什麽要我們援助，因為你們不行！今天你們不行，明天你們還是不行，往後你們也都不行，你們隻需要回答：Нет，янемогуэтосделать.（不，我不行），就可以得到我們的幫助，哦~我們可真是好大哥，不是嗎？”
    “哈哈哈，你們——”
    “什！麽！都——不！行！”
    死寂。
    徹徹底底的死寂。
    想要反駁卻又無力反駁，所有人都憋著一口氣，雙目赤紅，惡狠狠盯著他。
    “我們可以！”
    一道聲音如驚雷，在死寂中響起。
    “咳咳——”
    他的臉很黃泛著病容，身體消瘦，營養不良。
    堵在門口的人群默契讓出一條道，寂靜無聲中，穿著破舊中山裝、骨瘦嶙峋的中年男人咳嗽兩聲，骨瘦嶙峋的中年男邁著踉蹌的步子，一步步走進車間，陽光從他身上一點點消失。
    壓下喉嚨裏的癢意，身影擋住陽光，挺胸抬頭，對著裏麵的人，鏗鏘有力的回答：“我們可以！”
    “你要什麽零件！我給你造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