京市百貨大樓人來人往。
    不止是京市人會來逛，許多外賓也會來逛。
    朱懷恩擔心人太多，有拐子，牢牢拉住林素以的手，嚴肅道：“不可以鬆開手，會有壞人把你抓走。”
    此話一出，得到林素以嫌棄的小眼神：“朱叔叔，你不能用哄騙小孩子的話，來哄騙我。”
    被吐槽的朱懷恩有點尷尬，輕咳兩聲：“你不鬆開我的手，我等會兒請你吃奶油甜筒。”
    奶油甜筒！
    這一聽就是高級貨，沒吃過的林素以舔舔嘴唇：“牛奶做的？”
    朱懷恩摸摸下巴：“我也不知道，我也沒吃過。”
    “那等會兒買一個，咱倆分著吃吧，貴嗎？我也有錢，有兩塊柒角。”這可是她存了好久好久。
    瞧見她這嘴饞模樣，朱懷恩笑笑：“叔這還是買得起，等會兒咱一人一個。”
    “哇！叔，你真是最好的叔。”這回直接連姓氏都省去了。
    整個人都興奮了，快樂的拉著朱懷恩往前衝。
    兩人在前頭走著，走到一半，突然聽到哭哭啼啼的聲音。
    在抬頭一看，公交站牌邊上兩個拉拉扯扯的母女惹得一群人好奇張望。
    “妹兒，你要不別去了吧。”
    “媽，你怎麽還勸呢，我這是給國家做貢獻，下鄉支援國家建設，為國家奮鬥，帶領農民過上好日子，你咋還能勸我呢？”
    （58年已經有自願下鄉政策，但是指“支邊”、“精減職工”，後麵才演變成強製下鄉。）
    “不是，妹兒，那、那——”婦女想說什麽，但這麽一大群人盯著，她也不敢說什麽破壞和諧的話，她總不能說，舍不得女兒過苦日子吧？
    “我都跟好朋友商量好了。”
    “哎喲，這姑娘有誌氣啊，還願意下鄉建設。”
    “就是就是，這孩子一看就是有能力，能幹大事的人。”
    旁邊幾個婦女跟著開口，女孩一聽，腰板挺的更直了，旁邊不少大姐、婦女圍了過來：“聽說下鄉有補貼吧？”
    “是喲，老不少錢了，一個月八塊吧？能補貼好久哩。”
    說著說著，圍著的人就更多了，大家對這事都有些好奇。
    好奇心旺盛的林素以哪裏見過這場景，拉著朱懷恩就想要湊熱鬧。
    “啥叫下鄉呀，叔。”林素以問。
    她聲音大又好奇，惹得那穿著棗紅短衫的少女看過來，利落的短發，不說漂亮，但看著特別有朝氣，她挺著腰板大聲說道：“就是建設農村，去農村傳授知識！”
    她越說越大聲，在眾人欽佩的目光下，昂首挺胸，驕傲不已。
    “哇！姐姐你會什麽知識呀？”在這世界沒遇到幾個聰明人，聽到有人說要傳授知識，林素以好奇心跟著起來：“你要教農民伯伯種地嗎？”
    少女臉色一紅，她哪裏會種地啊，但她不輸陣：“我叫他們讀書寫字！”
    “哇！”林素以追問：“還有哩？”
    “還有啥？”少女愣住，不知道這孩子在問什麽。
    林素以茫然：“就教讀書寫字啊？你會造拖拉機嗎？會造播種機嗎？會造挖掘機嗎？”
    幾個機器砸下來，少女一開始的驕傲勁兒都沒了，氣惱道：“我會這些東西幹嘛，我是教他們讀書寫字的！我是有文化的！”
    “你這不是啥都不會，光去添亂的嗎？”
    此話一出，旁邊的人紛紛笑出聲。
    連朱懷恩都忍不住，硬生生憋住。
    “你、你這孩子怎麽說話！我這是去建設農村！”少女急的跺腳，怎麽能說是光添亂。
    旁邊女孩的母親一看這架勢，瞬間悟了，懂這小孩是來幫自己，立刻搭話：“是喲，你這妮子，連自行車都不會，人家種地你在旁邊給人念紅寶書啊？”
    “噗，哈哈哈哈——”旁邊的人哄堂大笑。
    少女羞的臉都紅了，“媽！”
    “我懂了！”林素以驕傲的停著胸膛：“這就是媽媽說的盡添亂，對不對啊叔。”
    “……”這話朱懷恩可不敢搭，沒瞧見那姑娘氣的都快哭了。
    “你、你這孩子！”少女氣的不行，張口就是給一個孩子蓋大鍋：“你這是歧視農村建設！”
    旁人臉上的笑容收斂，一個個不讚同的看這女同誌，這話要是成年人說，或許真有那意思，但一個五歲小孩？小孩懂什麽，不就是問了幾句，把人問生氣了，這不就惱羞成怒？
    “啥叫歧視農村建設啊？”林素以滿臉疑惑，一臉不解。
    旁邊的幾個大媽跟著說道：“就是，人家一小孩懂什麽，妮子你什麽都不會，下鄉也是添亂，不如回家好好呆著。”
    “就是就是，總不能人家種田，你念紅寶書吧？”
    “這年頭，小年輕盡愛添亂。”
    “扯著大旗當虎皮唄。”
    幾個大媽一張口，那殺傷力杠杠的，少女眼睛立馬就紅了，一跺腳，連行李都不拿了，捂著臉轉身就跑，一邊跑一邊哭。
    把少女羞走，眼看沒了熱鬧，幾個大媽你一言我一語，跟著退開。
    旁邊拿著女兒行李的女人見狀臉色大喜，硬生生按耐住想要追女兒的衝動，走到朱懷恩和林素以跟前，“哎喲，謝謝你們，謝謝你們，你們住哪兒？我改天登門。”
    【滴——】
    【檢測到感謝之情，轉化為好感值】
    【好感值+20】
    聽到係統的聲音，林素以不解，這個嬢嬢為什麽要謝謝自己？
    “不用不用。”朱懷恩連連擺手。
    對方眼看問不出什麽，瞧見朱懷恩的軍裝，從口袋裏掏出糖，結果掏了半天沒掏見，隻能衝著林素以說道：“哎呀，下回下回伯母給你帶糖吃。”
    接著扛著行李趕忙去追女兒。
    二丈和尚摸不著頭腦，林素以疑惑問朱懷恩：“叔，這是咋？”
    朱懷恩憋笑：“沒咋沒咋。”
    “走，叔帶你吃好吃的去。”
    被好吃的勾引，林素以開心歡呼：“好耶！”
    同樣被吵鬧吸引來，角落的一男一女臉色陰沉的注視朱懷恩的背影。
    “是他嗎？”
    “就是他。”
    聲音輕的像是一陣風。
    如蛇蠍般陰沉的眼神直勾勾盯著朱懷恩和他旁邊的小孩。
    朱懷恩敏銳回頭，牆角位置已經沒了人影。
    “叔，你咋了？”林素以疑惑問。
    沒瞧見人，環顧一周，也沒看到可疑人物，搖搖頭：“沒什麽。”
    林素以也順著他的目光看去，撓撓臉頰，什麽也沒瞧見。
    看半天啥也沒瞧見，林素以聳聳肩，過眼就忘，拉著他往百貨商店走。
    等兩人走遠，一男一女又出現，悄無聲息的跟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