運城的天空，烏雲層層壓下，沉得讓人喘不過氣。
    潮濕的空氣裹挾著硝煙和泥土的氣息，彌漫在城內每一個角落。
    運城中心的臨時指揮所內，氣氛凝重得像是窗外鉛灰色的天，肅穆得讓人心慌。
    白熾燈的光暈在每個人臉上掃過，映照出或堅毅，或疲憊，亦或者隱藏著害怕的麵孔。
    江汀站在那張布滿標記的地圖前，一身衣服上難掩連日奔波的風塵。
    不過人站在那裏，脊背筆直，眼神銳利，目光掃過在場的每一位指揮官和管事。
    “各位。”
    江汀聲音不高，卻帶著份量，清晰地穿透了壓抑的寂靜。
    “倭軍已經進入百裏範圍以內，想來大家都知道了。”
    “接下來的作戰計劃，我就長話短說。”
    拿起旁邊的指揮棒，點在粗糙的地圖上。
    “東門，由一營，三營負責，配備我們剩餘的所有重火力，務必守住主幹道，那是他們的主攻方向。”
    “王團長，你親自坐鎮，沒有我的命令，一步不退！”
    被點到的王團長猛地站直，嘶聲道。
    “是！人在陣地在！”
    指揮棒移動。
    “西門，地勢稍緩，但也不能大意。”
    “二營，四營交叉防守，利用街壘和民居節節抵抗，消耗敵軍有生力量。”
    “李營長，靈活應變，必要時可向城內第二道防線收縮，但每一步都要讓他們付出血的代價！”
    “明白！”
    李營長重重點頭。
    “北門，壓力相對較小，但需警惕小股部隊滲透。”
    “五營負責，配合民兵巡邏隊，嚴防死守，絕不能讓他們從背後捅我們一刀！”
    “是！”
    江汀的目光看向負責後勤和治安的幾位管事。
    “南門及城內秩序，所有青壯，全部編入預備隊，隨時支援各處缺口。”
    “醫療點，物資分配必須要快，城內若有騷亂或趁機作亂的人……”
    江汀頓了頓，聲音斬釘截鐵。
    “直接殺，無需請示。”
    一道道命令清晰下達，將有限的人力和資源分配到了極致。
    底下的人沒有質疑，隻有回應。
    所有人都知道，他們為這場衝鋒準備了多久。
    最後，江汀放下指揮棒，雙手撐在桌沿，目光再次緩緩掃過每一個人疲憊又緊繃的臉。
    “炮火臨城，大難當頭。”
    江汀這次的聲音很輕，沒有之前的嚴肅。
    “我知道大家都很累，也怕。”
    “但運城後麵，有大家在意的人，和東西！”
    “我們沒有退路。”
    “而各位，能站在這裏，我想已經做好準。”
    “這一戰，不為別的，隻為守住我們腳下這片地，和我們身後的人。”
    說完江汀直起身，聲音沉沉，但飽含鄭重。
    “望各位，全力以赴，死戰到底！”
    “死戰到底！！”
    短暫的沉寂後，指揮部內爆發出低沉的怒吼。
    江汀深吸一口氣，最後看了一眼地圖，沉聲道。
    “各自就位，準備迎敵！”
    眾人轟然應諾，迅速離開，奔赴各自的戰場。
    江汀獨自站在原地，深深吐出一口氣。
    最後，走走著，她還是守在了這裏。
    最開始她是怎麽想的呢？
    建立一個屬於自己的勢力，然後擴大，在建立一個牢固的地盤。
    讓自己以後有個落腳點，和念想。
    現在想想，好多事情其實是不必要的。
    比如守城。
    雖然這裏地理位置很好，但也不是必須的。
    江汀抬起手，然後微微握緊。
    也許，她的潛意識裏，隻是想助力他們完成一個夢。
    也算是她這麽多年留存下來的為數不多的那點情節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