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59章 各有心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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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薑若淺從錦被中慵懶醒來,剛想起身去夠床邊的銀鈴,胭脂已端著新鮮折下的桂花進來了。
    她將花枝插入案頭玉瓶,便急步上前攙扶:“娘娘可算醒了,奴婢正想著要不要喚您呢。”
    薑若淺扶著酸軟的腰肢:“這般著急,可是有事?”
    胭脂一邊替她披上外衫,一邊低聲道:“李貴嬪與南美人一早就來請安了,見娘娘未醒,執意要在廳中等候,已坐了半個時辰。”
    其實薑若淺晨起遲,一半是因著她懶散,另一半卻要怪裴煜。
    那人竟將床笫之事當作武功秘籍來研習,夜夜勤修不輟。
    可這話薑若淺不好說。
    裴煜仿佛早已摸透她身上每一處關竅,每回她想拒絕,不過三兩下便被撩撥得身子酥軟如水。
    她都覺得自個丟人。
    上一輩子,她沒發現自個是這個樣子。
    前世崔知許也愛折騰,可那人外強中幹,每次她最多吃半飽。
    也就慢慢,她對這方麵淡淡了。
    後來她與崔知許離心,更厭惡與他接觸。
    收回飄遠的思緒,薑若淺道:“怎不讓她們倆回去?”
    她向來不喜以磋磨旁人來彰顯自己身份。
    她現在也不是皇後,而那兩位也不是真嬪妃,沒必要一大早辛苦跑過來請安。
    胭脂把手裏的竹鹽遞給薑若淺:“奴婢說了讓她們先回去,她們說是回去也無事,還不若在這裏等娘娘,看娘娘有何吩咐。”
    薑若淺淨麵漱口後,接過溫熱的麵巾敷了敷眼,吩咐:“請她們進來吧。”
    薑若淺坐在銅鏡跟前上妝之時,二人進入殿內,在她身後恭敬見禮:“妾見過嫻妃娘娘。”
    薑若淺回頭含笑看向她們:“兩位妹妹快起來,入座吧。”
    轉頭又命胭脂:“沏盞新貢的雲霧給她們飲。”
    兩人規矩道謝後方才入座。
    薑若淺由宮人攙扶著緩步走向榻椅。雲髻間金絲點翠鳳簪輕顫,三串瑩潤珍珠垂落額際,隨著步履微微晃動。
    一身銀朱色宮裝以五彩金線繡滿層疊雲紋,廣袖褶襇間暗藏的牡丹暗紋若隱若現。
    眉間一點朱砂襯得她肌膚勝雪,耳畔明月璫輕搖生輝。裙裾曳過青石地麵,環佩無聲,隻聞衣料窸窣摩挲。
    她在榻上坐定,自宮人手中接過青玉茶盞,柔聲道:“雖說你二人並非真的嬪妃,但本宮將你們當作妹妹看待,往後便稱呼你們妹妹。”
    二人齊聲應下。
    薑若淺輕呷一口清茶,嗓音愈發溫潤:“往後不必日日來請安,咱們既然做事,便要行事謹慎,不能留下把柄。”
    南星含笑欠身:“娘娘位份最尊,又協理六宮,妾等晨昏定省原是應當。”
    宮裏還有崔太妃,薑若淺認為必須注意細節:“你們如今明麵上是嬪妃,咱們共同守著一個男人的恩寵,哪有不相爭的道理?這般情形下,若還表現得親密無間,反倒惹人疑心。”
    南星會意,輕聲問道:“娘娘的意思是……?”
    “本宮位份最高,你們表麵恭敬這是應當,心底自該存著幾分不甘才是。”薑若淺指尖輕撫盞沿,與她們細說。
    南星當即領會,頷首稱是。
    一旁的李清歡聞言急忙抬頭:“妾做不到!陛下特意吩咐,要妾保護娘娘周全,若不能時刻隨侍左右,如何盡到護衛之責?”
    薑若淺眸光流轉,作出決斷:“既然如此,從今往後便如此安排,南美人將對外表現為心中不服本宮,有意爭寵之人;而李貴嬪則與本宮交好。”
    她是要留個鉤子給崔家,就要看最後能釣到什麽。
    三人都覺得這個法子好。
    薑若淺向來秉持著一個原則,那些與自己為敵之人,下手絕不心軟;但是能拉攏之人,必要不吝嗇施於恩惠。
    正巧今日小廚房新做了藕粉桂花糖,薑若淺便吩咐胭脂端上來與二人一同品嚐。
    這雖不過是些尋常吃食,卻最能表明她待她們親近的態度。
    三人剛拈起一塊桂花糖,胭脂去而複返,悄步走到薑若淺跟前稟報:“娘娘,瑞安宮來人傳話,說是貴太妃病了。”
    薑若淺管理後宮事務,太妃病了她應該過去探望,便探問道:“可說了是什麽病症?”
    胭脂壓低聲音回道:“說是頭痛心悸還咳喘,聽聞病勢來得頗急。”
    薑若淺將咬了一口的桂花糕放回盤中,執起繡帕細細擦拭指尖:“正好,你們二人初入宮,也該去給貴太妃請個安。”
    二人聞言立即放下手中糕點,起身整理儀容。
    不多時,薑若淺便帶著兩位新人,在一眾宮人的簇擁下,朝著瑞安宮去。
    薑若淺端坐於軟轎之上,李清歡與南星位份低沒有軟轎,依照宮規靜隨兩側。
    所經之處,宮人紛紛垂首退避,恭謹的問安。
    往日薑若淺總是一人獨行於這深宮長巷,今日有新人相伴在側,薑若淺才真切地體會到身為嬪妃的感覺。
    軟轎在瑞安宮門前穩穩落下,便有腿快的內侍,入內稟報去了。
    薑若淺剛踏入宮院,一位麵生的嬤嬤便迎上前來,屈膝行禮:“奴婢給嫻妃娘娘請安。”
    “聽聞貴太妃鳳體違和,可曾傳召太醫?”薑若淺一邊詢問,一邊打量眼前這位生麵孔。
    “太醫正在內殿診脈。”嬤嬤垂首應答。
    薑若淺緩步向內走去,看似隨意地問道:“嬤嬤如何稱呼?”
    “奴婢賤名梅香。”
    走了一段路,薑若淺忽然停下腳步,狀若無意地追問:“今日怎不見桂嬤嬤?”
    她記得秋菊曾稟報,桂嬤嬤是被人從慎刑司抬出來的。
    梅香嬤嬤被問的有一些為難。
    怎麽感覺嫻妃故意問?
    她抬頭看了一眼薑若淺,觸及到她的視線,立馬又低下頭,謹慎回話:“桂嬤嬤眼下正在養傷。”
    薑若淺不再多言,徑直走向內殿。
    隻見貴太妃斜倚在錦繡床榻上,安和公主站在一側,見她進來,目光先在她身上停留片刻,隨即落向緊隨其後的兩位新人。
    薑若淺在床前三步處站定,轉向侍立的太醫:“貴太妃的病情如何?”
    太醫連忙收起迎枕,躬身回稟:“如今秋燥初臨,西風肅殺,感此氣者多患風燥之症,此乃涼燥。加之太妃夜不能寐,憂思縈懷,以致病勢加重。此症……需緩緩調養方能見效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