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章 這修容,活不過一個時辰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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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個時辰。
楚未尋看著院子裏那個神采飛揚,一臉刻薄的女人,心裏隻有一個念頭這人快死了。
扶著她的小宮女臉色發白,在她耳邊小聲提醒“小主,是張修容。”
張修容,父親是工部侍郎,這次選秀被封為修容,在新晉宮嬪裏位份最高,風頭最盛。難怪如此囂張,一進宮就敢到處找茬立威。可惜,再囂張,也隻剩一個時辰的命了。
她心裏瞬間有了計較。對一個將死之人,沒必要跟她硬碰硬,萬一對方死前發瘋,拉著自己當墊背的,實在不值。最好的辦法,就是躲。
“楚婕妤,你好大的架子!本宮都到你門口了,你還敢坐著不動?”張修容見她半天沒動靜,聲音拔高幾分,透著不耐。
楚未尋慢悠悠地站起身,扶著小宮女的手,一步步挪到門口。
“給張修容請安。”她微微屈膝,行了個禮,動作不急不緩。
張修容上下打量著她,眼神裏滿是挑剔和不屑。“忠勇侯府的嫡女,就這點規矩?見了高位嬪妃,也不知道出門迎接?”她冷笑一聲,擺明了就是要找事。
楚未尋:“……”。這人都要死了,還惦記著這點破規矩。
“回修容的話,”她抬起頭,露出一張沒什麽血色的臉,聲音又輕又弱,“臣妾知曉規矩,隻是身子有些不適,剛才吹了點風,頭暈的厲害,實在是站不穩。”
一邊說,她一邊配合地晃了晃身子,一副隨時都要暈倒的樣子,幸好,這個原主的身體就有點兒弱不禁風。她那個叫“采月”的小宮女很有眼力見,立刻扶住她,急切地說“是啊,修容,我們小主身子一向弱,今天又折騰了一天,早就撐不住了。”
張修容皺了皺眉,沒料到她會來這麽一出。她想找茬,最好是找個硬骨頭,殺雞儆猴。可楚未尋這副病怏怏的樣子,她若再揪著不放,傳出去倒顯得她欺負病秧子,以強淩弱了。
“身子不適?”張修容狐疑地看著她,“我瞧你剛才去給陛下請安的時候,不是還好好的嗎?”
“回修容的話,剛才在大殿上是硬撐著的,怕在陛下麵前失儀,丟了侯府的臉麵。”楚未尋垂下眼簾,聲音裏透著點兒委屈,“這會兒鬆懈下來,就覺得天旋地轉的。”
原主的身體病弱的模樣,倒是幫了她,裝起病來,連自己都快信了。張修容的目光在她臉上停留了片刻,似乎在判斷話裏的真假。
“哼,真是個嬌小姐,中看不中用。”張修容找不到發作的由頭,隻能不甘心地嘲諷了一句。
“修容說的是,確實比不得修容鳳儀天成。”楚未尋順著她的話說,姿態放得極低。反正對方快死了,讓她幾句又何妨。
楚未尋的順從讓張修容像一拳打在棉花上,有力使不出。她一口氣堵在胸口,臉色變得鐵青。
她身後的宮女湊上來,小聲提醒道“修容,時辰不早了,一會兒還要去給貴妃娘娘請安呢。”
張修容這才想起正事。她今天來,除了給楚未尋一個下馬威,也想拉攏人心。可楚未尋這副要死不活的樣子,顯然不是個好的拉攏對象。
“罷了,既然你身子不適,就好好歇著吧。”張修容厭煩地揮了揮手,像是趕蒼蠅,“真是晦氣!”
說完,她便帶著一群人,浩浩蕩蕩地轉身走了。看著她遠去的背影,以及頭頂上那越來越短的倒計時,楚未尋長舒了一口氣。第一關,總算是混過去了。
“小主,您真是太厲害了!”采月一臉崇拜地看著她,“三言兩語就把張修容打發了。”
楚未尋苦笑了一下。厲害什麽,她隻是知道對方快死了,不想沾上晦氣而已。
“行了,把門關上,今天誰來我都不見,就說我病了。”她吩咐道。她得離這個是非之地遠一點。一個時辰後,張修容一死,宮裏肯定要起風波。她這個剛跟對方有過接觸的新人,最好是安分一點,免得被卷進去。
采月聽話地去關門。她回到屋裏,躺在床上,腦子裏卻怎麽也靜不下來。
張修容頭頂的倒計時,在她腦海裏揮之不去。她會怎麽死?病死?不像,她剛才中氣十足,不像有病的樣子。意外?失足落水?被花盆砸到?還是……被人害死?後宮裏,最不缺的就是陰謀詭計。張修容這麽囂張跋扈,得罪的人恐怕能從宮門口排到護城河。
而她要去請安的對象,是貴妃。貴妃……她記得對方頭頂的倒計時還有二十多年,顯然不是個善茬。一個囂張跋扈的新人,去見一個手握大權的舊人。這一趟,隻怕是凶多吉少。
她歎了口氣,閉上眼睛,強迫自己不要再想。知道的太多,未必是好事。她隻要管好自己,離這些危險人物遠一點就行了。她的目標是鹹魚躺,不是當名偵探。
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。屋子裏很安靜,隻有窗外偶爾傳來的幾聲鳥叫。她躺在床上,翻來覆去,心裏像長了草一樣。一方麵,她告訴自己,別人的生死與她無關,她隻要保全自己。另一方麵,一個活生生的人,馬上就要死了,她卻什麽都不能做,這種感覺實在是有些憋悶。
去提醒她?別開玩笑了。她一個剛入宮的小婕妤,跑去跟一個修容說“你快死了”,對方不把她當成瘋子,也得治她一個詛咒宮妃的大罪。她不想剛穿越過來,就因為多管閑事把自己給搭進去。
算了算了,楚未尋啊楚未尋,你可得拎清。這裏是皇宮,人命如草芥。自己的小命都還懸著呢,哪有閑心去管別人。她深吸一口氣,把被子蒙過頭頂。睡覺!隻要睡著了,就什麽都不知道了。
也不知過了多久,就在她迷迷糊糊快要睡著的時候,外麵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和壓抑的驚呼聲。她一下睜開眼。時候到了。
她掀開被子坐起身,豎起耳朵仔細聽著外麵的動靜。攬月軒位置偏僻,聽不太真切,隻能隱約聽到太監尖著嗓子喊著什麽,宮女的哭喊聲與尖叫聲混雜在一處,將後宮的寧靜徹底撕碎。
采月臉色慘白地從外麵跑進來,腿都軟了。“小主!小主!出大事了!”她聲音發抖,帶著哭腔。
楚未尋看著她,神色平靜,隻是問道“怎麽了?”
采月喘著粗氣,好半天才說出一句完整的話。“張……張修容……沒了!”
楚未尋點了點頭,表示知道了。采月愣在原地,被小主波瀾不驚的反應驚住了。“小主,您……您怎麽一點都不驚訝?”她小心翼翼地問。
她能怎麽說?說自己早就知道了?她隻能繼續裝出一副虛弱的樣子,靠在床頭,淡淡地說“有什麽好驚訝的。這宮裏,每天都在死人。”
采月被她這句話說得一哆嗦,不敢再問了。
楚未尋看著窗外,天色已經漸漸暗了下來。一個時辰,不多不少。她這詭異的能力,準得令人心頭發麻。隻是不知道,張修容到底是怎麽死的?
很快,消息就傳了過來。去給各宮總管送晚膳的小太監,帶回了第一手情報。
張修容去給貴妃請安,言語之間,不知怎麽就衝撞了貴妃。貴妃大怒,說她恃寵而驕,目無尊上,直接就下令,賞了她三尺白綾。皇帝聽聞此事後,並無任何表示。
一條人命,就這麽悄無聲息地沒了,這就是皇宮,權勢即是一切。這位才登基的新帝,後宮還不是很龐大,新入宮的妃嬪雖然都封了很高的位分,但這高位也並沒有給她們帶來什麽保障。
幸好她剛才躲開了。要是當時跟張修容起了衝突,或者被她拉攏成了她那邊的人,現在對方一死,自己肯定也要跟著倒黴。
後宮第一定律離死得快的人遠一點。楚未尋正感慨著,忽然發現采月的眼神有些不對勁。采月看著她,眼神裏除了害怕,還多了一絲敬畏。
楚未尋心頭一跳,暗道不妙。下午那套裝病的舉動,本是為了避禍。可現在張修容一死,她這“恰好”生病躲開的行為,在別人眼裏,就沒那麽簡單了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