噗嗤一聲。
    鮮血飛濺。
    頭顱從我身邊飛了下來，程雅瑜死前連眼睛都沒睜開...
    抓著手中的薄刀，我很平靜。
    鮮血從我臉上流下，並不腥，甚至感覺有點甜的膩人...
    “現在來講，可惜的並不是你在單純年代沒看到那美麗的碧海南天...而是永遠都看不到了...夜空有流星，但很少出現。朝陽的確也很美，可不是誰都願意早起來看...自然，我至少會在這之後，看看這美麗的碧海南天和朝陽...遺憾的，隻是沒你了..”
    力量，的確是用不出來。
    可程雅瑜還是太幼稚了，或者說，把我想的太簡單了。
    她太可笑，我沒法使用半人鬼的血來增加力量，可喝了自己血，我仍舊可以增加力量，隻是增加的少了許多而已。
    當我了解她並沒有打算把我殺死，而是帶著從前的感情對我有著留情的想法時，我便想到了這個主意...趁她不備時殺了她...
    可更愚蠢的是，她竟然閉著眼睛...
    所以隻能落到這個下場。
    吐出了一口自己的血，我平靜的坐在了地下，無奈笑道“如果能從來，我還是會殺你。隻是我真的很不忍心殺了你，可我是自私的...抱歉了..你可以是個好人，但卻當不了好朋友...”
    危險掙脫了啊...
    我歎了口氣..從危險中掙脫，但僥幸殺了自己不想殺而又不得不殺的人....這種惆悵感，無法言喻。
    “你似乎覺得，自己沒事了？”
    耳畔，一道悅耳的聲音傳來。
    一瞬間，我雞皮疙瘩再度跳了起來，那股死亡臨近的感覺立刻又從腦海裏。
    轉過頭，林若漂亮的臉蛋顯得很迷人，她微笑的看著我，不知道是什麽時候出現的，好像又在旁邊草坪坐了很久...
    “你...什麽時候在的？”我臉色大變。
    “在了...一段時間了吧，程雅瑜說不會殺你的時候。”她輕笑“和我想的一樣，我要是不來，你說不定真的會逃跑...”
    我慘笑一聲，這種從地獄爬到天堂又掉到地獄的感覺，我可不是第一次體會了啊。
    又是一種絕望。
    運氣不是每次都有...這老天，可真是玩我呢。
    “你想的可真遠..”我歎了口氣，我想著如何逃脫，她卻已經想到我逃脫後自己該怎麽做...這女人，心比我大啊..
    “我隻是很高看你而已。”她惋惜的看著程雅瑜的屍體“你讓我很為難。”
    “那你是打算殺了我？”我笑著。
    “不...我不喜歡那種方式。”林若微笑，頭發隨風飄著，很難想象這麽個楚楚動人的美麗女孩會是一個可怕的存在。
    “那你想怎麽做？”
    “拿走你半人鬼的身份就行。”她回答。
    對於程雅瑜傳話，我是有怒也無法對她宣泄，然而林若不一樣，想對我做一切的她，就在我麵前。
    “你既然來的那麽早，應該聽到我所有的話...”我慢慢開口。
    她搖頭，歎了口氣“好人沒有好報的，你知道吧...程雅瑜就是一個例子..”
    我默默不說話。
    是在怪罪我嗎？
    “但你討厭那樣的程雅瑜嗎？”她忽然道“她的好人，犧牲了自己，卻讓你活下去了，如果我沒來，你就會因為她的一點善意，害死好人..然後自己逃脫..”
    我身體一顫...
    卻不曾想自己竟沒想到這點...
    “你很感激她吧..可你卻沒辦法不殺了她。那麽...我試問，你既然說自己是自私的，可若我沒來，你是會自私的希望她是好人，然後殺死她逃脫。還是放棄自己所確認的觀點：這個世界不該有好人，然後失去半人鬼能力呢。”林若輕聲問。
    啞口無言...
    我愣在原地。
    我的選擇，會是她做好人吧...可...
    一瞬間，我有點淩亂。
    林若溫和的再笑“再問，你討厭世界有多餘的痛苦，可若程雅瑜沒有那痛苦，她是否會留情，放棄殺死你呢？她因為痛苦的，對你下不了殺手，隻能執行我的一半命令，奪取你半人鬼身份，來中和結果...若能回到過去，你是選擇世界沒了所謂的痛苦感情，你被殺死，還是有那痛苦感情，你活著？”
    “.....”
    我完全不知道怎麽回答。
    “是啊..你想的肯定都是...你要活著吧。因為你自私。”林若搖頭“自私不是錯...自私很正常。誰都自私...可你錯在想把自己的觀點壓製給全世界了。你嫉妒幸福的人，所以你想破壞。你羨慕高高在上的人，所以你也想高高在上。你怨恨自己會有痛苦，所以你想破壞...”
    她說著，站了起來“你想過嗎，幸福可以去爭取，你會爭取不到嗎？想高高在上，你隻要努力，又何須毀掉一切？要消除痛苦，何必帶上全世界，學會寬容和善良，自會煙消雲散。你裝作好人，思考的卻是別人的不好，你如果真去當好人，想的自然全是別人的好。世界本就虛偽，或許你的觀點一點錯都沒，可虛偽的你，又何嚐不能對世界也虛偽？”
    對世界也虛偽..
    我張了張嘴，虛偽的了嗎？
    我想回答出來，可一句話都說不出...
    “我說的沒錯，所以你無法反駁。可你不會讚同，不論人，還是人鬼，還是半人鬼，都是這樣...誰都不允許自己的本心受到排斥...你會改的，但短時間，你不會..”
    她閉上眼，咬了咬嘴唇，道“我知道程雅瑜不會殺你，所以才叫她動手。否則又何嚐不派別人而派和你可能有特殊淵源的程雅瑜？但我為何這麽做？半人鬼的身份，自然會留著，隻是想留給丟失人鬼身份，理解更多事，學會更多的你...我欣賞你，可不代表我任由你，可我也不想放棄你...”
    她的話很輕。
    卻如同石頭一句句撞在了我的心中。
    那這意思...
    是我不該殺了程雅瑜？
    其實一切...都和我想的不同？
    呆呆的，我靜在了原地，直接坐了下來。
    看著地下死去的程雅瑜，那已蒼白的臉蛋，我嘴唇顫了顫，眼眶似乎有眼淚想流下。
    是後悔嗎？
    為什麽...
    我既然想毀掉痛苦，那我就不該有這種情緒，但為什麽控製不住？
    是心痛嗎？
    好心痛...
    “程雅瑜的話，你也當真了...是吧..”林若仿佛是惡鬼一樣，又想毀掉我心靈一般準備開口。
    “住嘴！”我喊道，聲音有點哽咽“我不想再聽更多不該聽的了..”
    “可我要說。”她道“程雅瑜和程子豪，怎麽可能兩個人同時是半人鬼？他們親兄妹，何來那麽多的相同性？這點你也疑惑了吧.....她是人鬼，隻不過，是某個要死去的青色麵具半人鬼在被抓之前，把身份給了她..人成了人鬼，就不會忘記其他人鬼的事，可若還是人，她成了人鬼的事...你就會完全忘了...好多年前，你的確去過神農架.”
    她是惡魔。
    真的是惡魔...
    我似乎不知道什麽時候都忘了眼淚是鹹的..
    “終於不用再為你操心了啊...”
    我的耳邊，隱約傳來這一句話...
    她...知道我這樣就會殺她，是說給我聽的..。
    故意的？
    她並非單純的天真？
    不....不對，林若是騙我的？
    對，一定是騙我的！！！她現在一定在笑！！！
    我猛地轉過頭，我看到林若眼眶剛落下來的眼淚“她知道我在，偏偏這麽做，她是想讓我留你半人鬼的身份..用自己來交換..”
    轟隆隆...
    天空烏雲驟變，一陣雷雨落了下來。
    傾盆大雨淋濕了我...
    我沒哭，我沒後悔，隻是下雨了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