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卷 第17章 有一點可愛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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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蘇晚和麥小冬有說有笑地往山下走。
    背簍裏裝了野雞和滿滿的草藥,分量不輕,壓得蘇晚的肩膀有些酸。
    麥小冬幾步走到她身側,看她走得有些吃力,眉頭一擰,二話不說就伸手將她背上的背簍卸了下來。
    “我來背,你一個女同誌,背這麽重的東西像什麽話。”
    不等蘇晚反應,他已經輕鬆地將沉甸甸的背簍甩到自己背上,大步流星地走在前麵。
    蘇晚看著他的背影,失笑地搖了搖頭,快步跟了上去。
    與此同時,牛棚。
    陸封馳坐在院裏,眼神一次又一次地望向村口的方向。
    太陽已經落下了山頭,天邊隻剩下幾抹殘存的晚霞,夜色正一點點漫上來。
    她怎麽還沒回來?
    山裏天黑得早,路又不好走,一個女人家萬一出點什麽事……
    陸封馳再也坐不住了,心頭那股莫名的焦躁讓他猛地站起身,抓起門邊的拐杖就往外走。
    剛走到村頭的大槐樹下,他的腳步就頓住了。
    遠處,兩個人影正並肩而來,時不時傳來幾聲清脆的笑聲。
    是蘇晚。
    陸封馳緊繃的神經剛一鬆懈,目光就落在了蘇晚身旁的男人身上
    尤其是看到那個男人背上,屬於蘇晚的那個背簍時,他周身的氣息瞬間冷了下來,眸色沉得像是能滴出墨。
    蘇晚遠遠就瞧見了那道熟悉挺拔的身影,驚喜地瞪大了眼。
    “陸封馳!”
    她開心地衝他揮了揮手,邁開腳就朝他小跑過去,像一隻歸巢的乳燕。
    看著那個朝自己奔來的纖細身影,陸封馳眼底的寒冰寸寸消融,化作一片溫軟的春水。
    “陸封馳,我今天運氣可好了,采了好多藥材!”人還沒到跟前,她帶著喘息的清亮聲音就先傳了過來。
    陸封馳伸出手,穩穩扶住跑到麵前的她,手掌順勢滑到她的頭頂,揉了揉那毛茸茸的發頂。
    “慢點跑,摔了怎麽辦。”
    他的聲音低沉又溫柔,看著她因為跑動而泛紅的臉頰和亮晶晶的眼睛,心頭那點因為等待而生的怨氣,散得一幹二淨。
    可當他抬眼,越過蘇晚的肩頭看向後麵的麥小冬時,那份溫情瞬間消失無蹤。
    一股寒意從麥小冬的腳底板直衝天靈蓋,他甚至沒看清對方的眼神,就覺得周遭的空氣都冷了好幾度,讓他忍不住打了個哆嗦。
    沒等麥小冬想明白,陸封馳已經邁開長腿,幾步走到他麵前。
    他一言不發,隻是伸出手,用一種強勢的姿態,將麥小冬背上的背簍取了下來,單手拎在自己手裏。
    整個過程,他甚至沒給麥小冬一個正眼。
    做完這一切,他轉身回到蘇晚身邊,語氣平淡地吐出三個字:“回家了。”
    蘇晚跟著他走了兩步,才想起什麽,回頭衝著還愣在原地的麥小冬眨了眨眼,揚聲道:“麥小冬,別忘了,明天中午來我家吃辣子雞!”
    “好!我保證到!”麥小冬回過神,也大聲應道。
    “辣子雞”三個字一出口,陸封馳的眼眸不禁又冷了幾分。
    蘇晚走了幾步,發現身後沒動靜,她回頭一看,陸封馳還杵在原地。
    蘇晚挑了挑眉:“還不走?杵那兒當門神呢?”
    陸封馳這才如夢初醒,“哦哦”了兩聲,連忙顛顛地跟了上去,隻是那雙深邃的眸子裏,還翻滾著對“辣子雞”三個字的耿耿於懷。
    一路上,蘇晚的心情顯然很不錯,嘴裏像隻小麻雀,嘰嘰喳喳說個不停。
    “哎,你是沒瞧見,那片林子裏的蘑菇長得可真好,一叢一叢的,我都舍不得采了。”
    “還有啊,麥小冬可真厲害,嗖一下就抓了兩隻野雞!他說一隻送我,明天做辣子雞的那隻就是他抓的!”
    她每多說一句“麥小冬”,身側男人的臉色就沉一分。
    陸封馳一聲不吭,隻有手裏的拐杖杵在地上,發出的悶響一下比一下重,仿佛要將地麵砸出個坑來。
    蘇晚卻跟沒事人一樣,小嘴巴巴地說個不停。
    回到牛棚,蘇晚伸了個懶腰,隻覺得渾身都快散架了。
    陸封馳一言不發地把背簍放在地上,將裏麵的藥材小心翼翼地倒出來攤開,然後高大的身軀擠在小小的灶台前,開始生火。
    動作生疏,甚至有些笨拙,卻透著一股倔強的認真。
    蘇晚看得有些訝異,這幾天她做飯時,他確實都在旁邊看著,沒想到還真給他看會了。
    沒過多久,兩盤簡單的菜就擺上了桌。一盤炒青菜,一盤炒雞蛋。青菜有點蔫,雞蛋有點焦,賣相實在算不上好。
    陸封馳端著碗筷,身形站得筆直,表情緊繃,像是在等待審判。
    “我做的,你嚐嚐。”
    蘇晚看著他這副樣子,心裏直樂。她拿起筷子,夾了一筷子焦黃的雞蛋,慢悠悠地放進嘴裏,細細地嚼著。
    陸封馳的目光緊緊鎖著她,連呼吸都放輕了。
    “嗯……”蘇晚故意拉長了聲音,看著他愈發僵硬的臉,才噗嗤一聲笑了出來,“還行,沒毒死我。比我想象的好吃多了。”
    聽到這話,陸封馳緊繃的身體才鬆懈下來,默默地坐到桌邊,端起了自己的碗。
    雖然他什麽都沒說,但蘇晚能感覺到,他吃飯的速度都比平時快了幾分。
    飯後,蘇晚照例給陸封馳施針。
    半個小時後,她收起最後一根銀針,額角已經滲出細密的汗珠,臉色也有些發白。
    “今天采了些對你腿傷有好處的藥材,待會兒燒水,我給你配個藥浴。”她一邊擦汗一邊說。
    陸封馳的視線落在她略顯蒼白的唇上,喉結滾了滾,聲音低沉沙啞:“蘇晚。”
    “嗯?”
    “……辛苦了。”
    這三個字,比“謝謝”更讓他難以啟齒,也更重。
    蘇晚擺了擺手,懶洋洋地靠在牆上,“別光說不練,想謝我就搭把手,去燒熱水。”
    陸封馳沒再說話,轉身就走向水缸,拿起水瓢的動作沒有絲毫猶豫。
    看著他一瘸一拐卻異常堅定的背影,蘇晚的眼中,笑意漸深,這個男人竟然有一點可愛是怎麽回事。